“赵婶,您怎么来了?” 赵婶形容憔悴,眼底绯红,手足无措对边边说:“阿松、阿松昨天下午出去之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以前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我担心他出事,他平时最喜跟着你和小顾玩,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去哪儿……” “赵婶您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找阿松。” 边边正要叫顾怀璧一起帮忙寻找,回头发现顾怀璧已经不见了踪影。 屋里只剩个吹风机,孤零零摆在桌上。 …… 外公和边边陪着赵婶一起去派出所报了案,赵婶刚哭着做完笔录,边边就接到顾怀璧的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 民警驱车赶到郊外废弃的食品加工厂,边边看到顾怀璧将阿松从废弃工厂里背出来。 阿松全身都是血,以至于顾怀璧将他放进救护车担架的时候,整个背上都已经渗透了淋漓的鲜血。 血腥的味道,让这个男人的气质变得格外凶悍,戾气十足。 赵婶看到身是血神志不清的阿松的时候,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被一起送往了医院。 医生给阿松进行了急救和全面检查,确定他昨夜里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待,有人故意将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一一地扯断,连血带,看得人触目惊心;还用刀子在他的脸上刺了“智障”两个字。 很明显,是有人恶意对阿松进行施。 阿松的神状态本来就有问题,醒来之后嗷嗷大叫,说手好疼好疼,赵婶看着阿松的绷带的手,心疼地直抹眼泪。 边边本不忍心看他,将脑袋别向另一边,顾怀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 阿松看到顾怀璧和边边,又哭又笑,涕泗横,大喊着:“叫你朋友来啊,叫你朋友来啊!” 派出所的民警过来给阿松做笔录,询问他,究竟是谁对他进行施暴,可是阿松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喊大叫着说:“叫你朋友来啊!叫你朋友来啊!” 民警们面面相觑,知道从阿松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于是他们又勘察了施暴的现场――郊区的废弃工厂,不过哪里应该是被人清理过了,除了阿松的血迹以外,找不到任何犯罪嫌疑人留下的dna或者指纹。 “叫你朋友来,叫你朋友来啊!” 那段时间,阿松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所有人都只当他说的是胡话,毕竟全小镇都知道阿松小时候发烧,烧坏过脑子。 正月初五,杜婉柔也终于催顾怀璧回家了。 她知道顾怀璧跟着边边回了老家过年,也没有阻拦他,在外面怎么样都比呆在他的黑屋子里要好,所以杜婉柔很愿意顾怀璧多出去走走。 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光线柔和的病房里,阿松盘腿坐在上看动画片,仿佛已经忘掉了之前所遭遇的一切。 可是顾怀璧却无法忘记,当他循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赶到废弃工厂的时候,看到阿松倒在血泊里,手指血模糊的样子。 “叫你朋友来啊,叫你朋友来啊……” 阿松气若游丝,却还在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顾怀璧知道,他才是阿松遭受待的导火索。 他终于坐不住了,他手撑着病,漆黑深邃的眸子直视阿松,沉声问:“是不是那天欺负过你的小混混干的?” 那天边边和阿松出去玩,遇到几个小混混,后来这几人被顾怀璧狠狠教训过一顿,极有可能是他们吃了顾怀璧的亏,怀恨在心,所以拿阿松愤。 阿松哆哆嗦嗦不敢讲话,顾怀璧攥紧了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脸冷沉,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他们。” 阿松终于被吓哭了,呜呜地叫着:“叫你朋友来啊,叫你朋友来啊!” 顾怀璧眸子里泛着凛冽的寒光,冷白的手臂忽然生出些许鬃,指甲也变得无比锋锐。 阿松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连忙抱着膝盖蜷缩到角落里:“你又要变成了吗……” 门外,直到有人推门而入,顾怀璧的手立刻恢复原状。 当天下午,顾怀璧去了派出所,说明了情况,民警立刻出动,逮捕了那个名叫段鹏的小混混。 段鹏和他身边几个哥们相互作证,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说那晚在谁谁家里喝酒。 后来民警将他们的照片拿到阿松眼前,让阿松指认,阿松都不敢看他们,吓得直拿被子捂脸,嘴里大喊:“我朋友是!我朋友是!会把你们都吃掉!都吃掉!” 边边安抚着惊惧的阿松,说如果是他们,你就点点头,不要怕,我和顾怀璧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阿松这才战战兢兢看了看照片,终于点头指认。 然而事实上,即便是阿松指认了犯罪分子,警方说这也很难办,因为阿松显然是神有问题的,他的话不能当做是证据,就把段鹏那几个小混混抓起来。 甚至连一贯格柔弱的边边这会儿听了民警的话,都有些生气了:“受害者的指认都不能当做证据,你们要任由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吗!” “宁可放过一万个犯罪分子,也决不能错抓一个无辜的好人,有神疾病的受害者所说的供词,不能作为取信的证据,来判决他人有罪。” 外公劝边边,让她理解警方的难处,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新的证据。 顾怀璧沉默无言地走出了派出所,不远处,段鹏他们几个也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被拘留了几天,放出来,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子无处安放的戾气。 他们与顾怀璧遥遥对视了一眼,段鹏嘴角扯开一抹恶的讪笑,冲他比了个无声的嘴型―― “叫你朋友来啊!” 第35章 过了正月初十,顾怀璧还没回来,杜婉柔每天几个夺命连环call,催顾怀璧回家,说他在边边家里住着乐不思蜀还是怎么着,要是再不回来,就让他去给人家当上门孙女婿得了,别回来了。 说不到两句,顾怀璧就挂了电话,把杜婉柔气得没办法,又给边边打电话,说这边过年家里亲戚走动,应酬很多,让顾怀璧赶快回来了。 边边才不管顾怀璧愿不愿意,给他订了火车票,兀自收拾了他的东西,下逐客令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左邻右舍不少人登门,给顾怀璧送了各种各样的当地特产。 赵婶也来了,连来为了阿松的事,她憔悴了不少。 “小顾,这些子多谢你和边边陪阿松,我听边边外公说你就要回城里了,婶子家里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你把这挂腊带回去吃。” 她从包里摸出了一沓报纸卷的腊放到桌上。 顾怀璧看了看那挂黑乎乎的腊,他知道,阿松家过年都舍不得取下这挂腊吃。 他没有收,沉着脸一言未发地离开了院子。 这个世界施予他的善意少之又少,自小到大,所有人都因为惧怕而厌恶他。以至于他长年封闭在自我的世界了,冷漠而极端。 可是在水乡小镇短短数,顾怀璧却受到这些来自于陌生邻里间的温暖和善意。 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那天晚上,少年独自倚在窗台边,手臂撑着后脑勺,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一夜无眠。 回头望了望睡中的女孩,她容颜婉约柔和,睡颜静谧安好。 她永远是他心底最美好的一处所在。 顾怀璧跳下窗台,来到边边畔,附身在她耳边轻嗅了嗅。 女孩觉到微,无意识地挠了挠脸颊,转身继续睡觉。 顾怀璧用鼻翼蹭了蹭她柔软的耳,然后纵身跃下窗台。 —— 段鹏和几个混混在酒吧里喝了个烂醉,东倒西歪走在街头,嘴里不干不净说着醉话:“死智障,还敢指认我们。” “真该把他死。” “或者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老子听到他的声音都心烦。” ……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段鹏撞上他,骂了声:“!不看路啊!” 那男人指着黑瓦白墙的错落屋顶,惊得说不出话来。 段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蓦然瞪大了眼睛。 足有两米长的巨坐在屋檐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们。 背后一轮清冷的弯月,悬于夜空。 他那晶蓝的眼瞳映着夜,静极了。 几个男人不住地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直到那头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稳稳落于小巷中,朝着他们缓步走来。 他们怔怔地看着那只靠近的,甚至忘记了后退。 嘴角微掀,尖锐狰狞的獠牙反着冷寒的月光。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颤栗的声线大喊道:“是,是那个傻子说的!” “妈的,他、他不是疯子吗,他说真的啊!” 此言一出,几个男人都害怕了,尤其是段鹏,他距离那只最近,能够明显地看到它那榛眸子里蓄积的杀意。 “叫你朋友来啊。” 每拔下那傻子的一指甲盖,他们都会叫嚣这样一句,而那傻子着眼泪,奄奄一息的时候,嘴里胡喊着…… 现在,真的来了。 那一晚,小巷里久久不绝的凄厉惨叫声,惊扰了每一个小镇居民的好梦。 —— 第二天,边边醒来,觉脑袋觉异常倦怠。 她敲了敲隔壁的木板隔层,少年没有回应。于是边边开帘子,看到顾怀璧的单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一夜未睡。 她诧异地冲楼下喊了声:“顾怀璧。” 无人回应。 大清早,他去哪儿了,下午的火车,他这会儿应该收拾行李要回去了啊。 这时候,外公背着背篓从集市上回来,正淘菜的外婆问他:“外面吵吵得厉害,发生什么事了?” 外公道:“那几个伤害阿松的小混混,昨天晚上遭报应了。” 边边好奇地问外公:“怎么了?” “他们今天被人发现晕倒在巷子里,听说手指头全断了,而且是齐断,好家伙,几手指头落在臭水沟里,拿到医院都已经接不上了。” 即便是风云见惯的外公,似乎也想象不出这般血腥残酷的画面。 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