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纪贵妃坐上了皇位呢? 楼音看向远方的柳树林,眼神缥缈,许是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亲,但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月美人就一定能看到明年天的柳絮吗?” 说完,楼音便扔下气得脸发紫月美人离开了这御花园,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没了兴致,一时散了。 * 楼音因为病着,所以是最后一个出发前往围场的。秋风萧瑟,吹黄了漫山遍野的树木,褪去了盛夏的炎热,让人觉得异常地舒适。 行里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妥当,楼音到后只简单梳洗一番便入睡了,只等第二天一早直接入围场。皇帝重骑,每年秋猎所有宗室子弟以及年轻的官员或都会使出看家本领,为的不是皇帝的赏赐,而是在皇帝面前个脸;秋猎的成绩将记载入册,后宗室子弟入仕时的官位,已入仕子弟后的提拔,都会一定程度上依照秋猎成绩。因此,秋猎可谓是年轻子弟们除了科举武考外最重要的机会。 今年秋猎,太子足,二皇子称病没有参加,只来了十二岁的三皇子与十岁的四皇子,还有几个小皇子还是小孩儿,便只做观礼。 以往每年秋猎祭祀都是皇帝、太子以及楼音代替皇后参加,而今年形势却有些变了。楼音依然前往祭祀,尤暇代替太子,而纪贵妃却参加了祭祀,是以什么身份去的自然不言而喻。 楼音身着暗红遍地金妆礼服,头上戴了十足重的礼冠,可抬眼瞧去,纪贵妃头上的礼冠似乎比楼音的还要重上许多,把纪贵妃的额头都出了红印子。 楼音伸手为纪贵妃正了正礼冠,说道:“贵妃娘娘身娇体贵,不知受不受得住如此沉重的礼冠。” 纪贵妃握住了楼音的手腕,笑盈盈地说道:“本既然站到这祭祀台上来了,便一定将这礼冠戴得稳稳的。” 楼音出自己的手,笑着说道:“但愿如此。” * 礼毕后,便是公布此次秋猎的组队名单。秋猎实则是为男子而设,前来的女子只为个兴致,不会真的有人强求这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去猎几只鹿回来,所以每年秋猎时,都会由纪贵妃安排两两女子一组,带两个侍卫,在弟子们第一轮狩猎之后前往围场进行狩猎。一般来说,这些公主千金们中两只兔子便能得赏了,大家也都乐于参加。 楼音回自己的席位坐下,张望了一下今到场的人,南侯带着他的妹妹秦语来了,岳云帆竟也与季翊站在一处,还有刘勤和他的一群好友们,以及其他宗室子弟与官员儿女。而东太子没来,尤暇作为东的代表,竟还带着身怀六甲的商瑜来了。 看着商瑜隆起的小腹,楼音笑着摇了药头。 除此之外,许多世家小姐也来了,各个穿着戎装,与平时的淑女打扮不一样,倒多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好看得很。 楼音看着站在纪贵妃身后的摆着张臭脸的月美人,问枝枝:“这次皇上带了几个妃子过来?” 枝枝说道:“只有纪贵妃、淑妃和月美人,本来是要带和妃的,但二皇子身体抱怨,和妃便留在里照顾二皇子了。” 楼音点点头,说道:“回头给二皇子送些补品过去。” 枝枝应了,楼音又问道:“纪贵妃知道月美人的赏花宴了吗?” “哪儿能不知道呢!”一说到这个,枝枝便来了兴趣,绘声绘地讲了昨晚月美人是如何兴致地去跟纪贵妃讲皇上对她的“宠”,纪贵妃又是如何将她骂得狗血淋头,连纪贵妃教训月美人的种种细节都说出来了,就跟在现场见到了似的。 枝枝越说越来劲,直到长福开始宣读此次秋猎的名单。 “殿下,您说您今年会跟谁一组?”枝枝问道,“还会是季公子吗?” 去年秋猎时,楼音早早就求了皇上要将她与季翊安排在一组,皇帝原本不同意,向来都是女子两两一组,哪有与男子一组的,这样其他小姐们岂不是吃亏了。后来楼音说了不参与比赛,只当是玩一玩,皇帝也心知季翊是没有什么竞争力的,这才让纪贵妃改了名单,让楼音与季翊一组。 当时名单出来时,季翊脸都黑透了,全程摆着个臭脸,连话都不愿与楼音说,最终两人一无所获,气得楼音拔出侍卫的剑就像季翊刺去。当然也只是刺伤了手背,留了一点血,可吓得楼音差点儿哭了出来。 想到那时的事儿,楼音无奈地笑了笑,明明就已经过了一生,却好似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 “不可能了,今年依然是纪贵妃在安排,她恨不得把我与我最讨厌的人安排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长福绵长的声音从观礼台正前方传来:“第三组乃是,大公主楼音与周国三皇子季翊。” ☆、第19章 秋猎二 分完组后,便是皇帝率先引弓猎,众宗室子弟作陪。楼音在观礼台等得昏昏睡,偷偷看了一眼周围,许多女子都已经悄悄离席,只有纪贵妃坐在主位不得走动,淑妃也陪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 楼音打算悄悄离去,带着枝枝和席沉,从围场后侧悄悄走了出去。 一路上,楼音都闷不吭声。 枝枝从长福宣布分组后就见楼音脸不好,此刻只能胡猜测她是为什么事儿。 “公主,您要实在不愿跟季公子一组,便让贵妃娘娘改了名单吧,这点要求她不会不依着您的。” 原本以为这样的分组公主会很开心,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枝枝想着这些子公主对季公子的态度,虽不知原因,但她可以肯定,公主确实对季公子没有兴致了,甚至……还有些故意躲着他。 见楼音不出声,枝枝又道:“反正明天才该到公主,现在去回了贵妃娘娘还来得及。” “不必了。”楼音边走边说道。 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楼音烦躁地扯着手里的丝绢,自己一味地躲他,畏他,他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而自己到底又在怕他什么?无论前世的他有多可怕,如今他依然还只是个质子,自己才是得势的公主,做什么非要畏惧他? 想到这里,楼音心中有一股豁出去的劲儿。与其千方百计的躲他,想着怎么在背后算计他,还不如正面对上,自己才是多活了一世的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行就建在围场旁,并没有多远的路程,楼音坐着轿撵,慢悠悠地往住处去。到了殿外,楼音便下了轿撵打算走进去,这时,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娃娃跑到了她面前。 “大姐姐去哪里?”七公主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子,身上穿着一身红小裙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如同剥了壳儿的蛋一般,后面跟着两个侍女。 楼音的脸顿时温和了,她蹲下来,说道:“阿鸾在这里做什么?” “阿鸾和六哥哥捉藏呢,阿鸾找不到六哥哥了,大姐姐帮阿鸾找六……” 七公主话没有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娘打断了:“哎哟七公主!您怎么跑这么远,可找死奴婢了!”娘再仔细一看,眼前是大公主,便一哆嗦,俯身行礼,“奴、奴婢给公主请安。” 楼音抱起七公主,回头道:“你们下次若再不跟紧点,七公主若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谢罪?” 娘被楼音一吓,赶紧跪下磕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楼音没有理会娘的告罪,抱着七公主径直往前走去,“阿鸾,大姐姐带你去找六哥哥。” 没走几步,枝枝便道:“公主,奴婢来抱七公主吧,小心累着您。” 楼音点了点七公主的鼻子,说道:“听见没,阿鸾,枝枝说你胖呢。” 闻言,七公主噘起嘴,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对枝枝做了个鬼脸,“哼!” 枝枝一阵好笑,随着七公主往行花园走去。 行至假山处,枝枝突然指着前方说道:“殿下,您快看,前面不就是六皇子吗?” 楼音看去,果然是六皇子楼轲,正躲在假山后的角落里呢,只是背对着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了。 “阿鸾,咱们抓住他了。” 楼音抱着七公主往假山走去,放轻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六皇子身边,看着他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到一个小角落里,只觉好笑,特意让枝枝和阿鸾不准发声,准备看六皇子要怎么把自己进去呢。 突然,假山后响起一阵人声,尖细清晰,一下子抓住了楼音的注意力,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谈论“纪贵妃”? 使了个眼神给枝枝,枝枝绕到假山后看了一眼,回来道:“是月美人。” 楼音“嗯”了一声便打算离开这里,但还没转过身,楼音的脚步便骤然停下,因为她在月美人与女的闲话声中听到了“皇后”二字。 别的无所谓,事关自己母亲,楼音便留心了。 此刻,六皇子也发现了楼音和七公主,正想说话,却被枝枝捂了嘴,示意他不用出声。 楼音仔细听着月美人的高谈阔论,一边冷笑,一边叹这纪贵妃时运不济,自己的皇后宝座大概要栽在自己人手里。 月美人身边并无其他人,不过是两个自己的心腹侍女罢了,她便放开了胆子,将这几自己的得意尽数说了出来:“即便是京都第一美人,那也死了好些年了,还想与活人争吗?笑话,我看皇上呀,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月美人声音尖细,楼音多加留意便听得一清二楚。 “且她唯一的儿子也早就死了,凭什么霸占这后位这么久?” 听到这里,楼音的脸已经铁青,转身慢慢走向木亭。 月美人对来人毫无知觉,依旧畅谈着自己对后的局势分析,“再看她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蛮横跋扈,不知礼数,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亲在位时就狐媚皇上,不知廉,难道还奢求她女儿是个烈女?作为公主,再得宠可终究要嫁人,这大梁江山迟早是我表侄的,后位也迟早是我表姐的,到时候我才是这后第二尊贵的人。” 月美人越想越得意,这几纪贵妃风头正盛,加之皇帝松口,这皇后宝座啊,铁定是自己表姐的了,以后她即便是皇贵妃也做得的,一想到这里,月美人兴奋得连脸都红了。 侍女不敢与主子一同议论皇后,但脸上始终挂着奉承的笑容,直到她看见了站在月美人身后的楼音…… “奴婢拜见公主!” 月美人的侍女吓得腿一软,纷纷下跪,慌得不敢抬头。 月美人一慌,看见自己侍女背都在发抖,这才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楼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见楼音眼神寒如冰窖,月美人便知她定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既然如此,索不做解释了,作为纪贵妃的表妹,反正与楼音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 两人对立,月美人到底少了底气,不一会儿便脸怯意,但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跪下。”楼音轻启红,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换来月美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皇帝的心肝宝贝,难道我就不是了?论辈分我是你父亲的女人,你凭什么要求我下跪? 月美人这么想着,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何况楼音身后还跟着二皇子和七公主,若是在小孩子面前丢了人,她以后还怎么在后立足? 枝枝长伴楼音身边,对她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月美人的肩膀同时踢向她的膝盖。月美人想挣扎,却被枝枝这个常年习武的侍女按得动弹不得。她身后的太监女吓得失了神,哆哆嗦嗦地想求情,可刚开口就被楼音打断:“你们谁敢动一下,全部打死。” 中一直传一句话:万事皆有通路,得罪大公主,绝路。月美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他们可是在中生活了多年的人,对这句话再悉不过了。 见他们全都把头埋到口了,楼音走过去坐在了月美人原来坐的地方。 “掌嘴。” 毫无情波澜的两个字,刺痛了月美人的脸面,她抬头,眼里猩红,龇牙列齿说出两个字:“你敢。” 尾音还未飘散,枝枝一巴掌下去,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便落在了月美人脸上。月美人不敢相信楼音的一个侍女也真的敢打皇帝的宠妃,她愣了一下,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才开始尖叫、哭喊、谩骂,可是楼音恍若未闻,白玉般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双凤目中的冰刀刺得人生疼。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枝枝打一下数一下,清脆的声音掩盖了月美人断断续续的哭喊。 “住手!” 纪贵妃闻讯匆匆赶来,见现场一片藉,气得差点晕过去。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枝枝有轻微强迫症,直到凑了整数才停止了手中动作。 楼音起身,施施然行了礼,“给纪贵妃请安。” 月美人挣了枝枝的手臂奔到纪贵妃身后,脸颊比双眼还红肿,声嘶力竭地哭诉着楼音的罪行,“娘娘!呜呜呜……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不想活了!呜呜呜……让我跳进这湖里死了算了!” 楼音最不喜听女人哭喊,说道:“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到湖里。” 月美人本已被打得痛不堪言,也算知道了这闻名的公主跋扈到了什么程度,可见纪贵妃赶来,她知道族姐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白白受辱的,更不会让楼音再一步伤害自己。 “贵妃娘娘给妹妹做主啊!” 楼音扶额,对枝枝道:“丢下去。” 月美人笃定纪贵妃会救自己,奈何纪贵妃匆匆赶来,只带了几个女和年迈的嬷嬷,本拦不住枝枝等身强力健的女和太监,眼睁睁地看着月美人被扔入湖中,光洁如绸的湖面在月美人的呼喊中碎裂开来,一朵朵巨大的水波在湖中绽放,而在水中扑腾的月美人在偌大的湖面中渺小得像一只蝼蚁。 纪贵妃的人自然第一个跳下去救月美人,楼音面不改,看着月美人在水中挣扎如同看皮影戏一般,不带任何情。 “你这蛇蝎心肠的东西!”纪贵妃怒不可遏,一双杏眸布了血丝,脸上的肌不收控制得动起来,她只觉头昏眼花,伸手就要朝楼音打去,就在手掌距楼音的脸只有一毫之距时,她的手却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嬷嬷抱住了纪贵妃的手。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