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出大夫话中隐含深意,柔姨娘想着女儿现在出了事,责任当然要赖给侯府,而侯府也算勋贵之家,总要从中得到一大笔赔偿才行,否则女儿岂不是白白吃了哑巴亏? “儿只是无意撞破你们的秘密,你们却要杀害儿灭口,果真是心狠手辣!今儿侯府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代,我家老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余氏低着头,一声不吭。 抬头望着坐在几步远的杨梦尘,张氏面容煞白无血,眼神充噬骨怨毒,若说此事跟宸王妃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杨梦尘表情沉静,双眉微微向上挑起,漆黑眼眸里氤氲着森寒冷诮,还有着淡淡挑衅。 张氏只觉全身血骤然凝滞,缓缓低下头,心里漫起无边的绝望。 而老夫人气怒不已,自从听了老头子和余氏之事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如今又被柔姨娘上,可惜事已至此,她无力回天,只能尖着嗓子道:“柔姨娘放心,侯府定会备上厚礼。” 大夫的意思,郭二姑娘有可能变成傻子,干脆一次给够补偿,若是结果真的如此,侯府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卸给郭府。 柔姨娘闻言面喜,很快又一脸伤心之态:“罢了,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等儿醒来,我们再慢慢商量,到时候希望侯府给儿一个合理的说法。” 她是个明人,知道适可而止,毕竟侯府跟恪亲王府乃是姻亲,听说那月姨娘很得恪亲王世子的宠,如果得罪侯府狠了,不但拿不到好处,也不利老爷的前程。 再则当着几位贵人和诸位夫人的面,老夫人说了会给予丰厚的补偿,自然不敢抵赖。 相继有丫鬟和婆子进来,说是各家老爷让夫人和闺秀回府,想必是各家老爷已经得到消息,这才派人来传话,深知侯府还有家事要处理,各家夫人和闺秀顺势告辞离去。 郭还未醒,柔姨娘不肯走,戚氏母女也只好留下来,不过却派人回去给鸿胪寺卿送信。 深深看了张氏一眼,杨梦尘和宁亲王妃等人离开,在侯府大门口与几家人道别,坐着马车回王府。 “王妃,龙风盈悄悄回了侯府。”走了没多久,墨梅低声向杨梦尘汇报。 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理会,接过金嬷嬷递来的清茶,杨梦尘优雅地浅抿一口,神情云淡风轻,然眼底蕴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金嬷嬷愤恨道:“那侯府老夫人居然装病,伙同儿媳妇算计王妃,简直可恨又该死!” “老夫人没有装病。”瞧见几人皆面惊讶,杨梦尘笑着道:“她中了毒,不过却不是张氏所为,据我猜测,应该出自龙风盈之手,即便前院那出戏没有算计到我,也会借由老夫人的死嫁祸给我。” 几人听罢自是义愤填膺,海棠等立即就要去灭了龙风盈。 杨梦尘适时拦住她们:“我已经解了老夫人所中之毒,她们的谋不会得逞,但是在解毒的过程中,我略微动了些手脚,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不止海棠五人认为杨梦尘这样做理所应当,连金嬷嬷也不觉得杨梦尘是心狠手辣,别说什么老夫人是无辜的,今天这场赏花宴摆明了是针对王妃,说老夫人事先毫不知情,谁信? 新侯府。 马伟胜和余氏,以及张氏跪在地上,老侯爷醉酒不醒故而不在,老夫人和马伟才坐在一旁。 脸铁青的马伟才站起身,狠狠踢了张氏一脚:“人!”看向马伟胜的目光同样充怨毒和恼恨。 他深张氏,就算张氏只生了两个女儿,他依旧对张氏和两个女儿万分宠,母亲多次让他纳妾好诞下男嗣,他都严词拒绝。 没想到张氏竟背着他跟大哥勾搭,还生了马茹晴那个孽种,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该死的人! 任由二儿子对张氏拳打脚踢,老夫人愤恨地盯着张氏,恨不得剥其皮,啃其,喝其血,终是按捺不住内心怨恨,拿起旁边的家法,一乌黑油亮又壮的长鞭,因浸泡多年药水而分外结实,狠狠打着余氏。 很快,余氏衣裙被打烂,白皙娇的肌肤布一条条血淋淋伤痕,痛得她不停地哭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谁知老夫人充耳不闻,打累了又换婆子继续,直把余氏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方罢手。 婆子刚一停下,马伟才就立马夺过长鞭狠狠打张氏,他对张氏的有多深,此刻对张氏的恨就有多深。 马伟胜始终不吭声,就连余氏被打也无动于衷,可是现在看到相好多年的张氏受苦,倒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站起身,一把夺过马伟才手里的长鞭,对老夫人道:“娘,此事与儿无关,都是儿子的错,别再打儿了。” 不说还好,一说马伟才就暴跳如雷,大哥比他能干,父亲对大哥又极严厉,从小他既敬重又疼惜大哥,因此处处维护大哥,没想到大哥却跟这个人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如今还明目张胆护着这个人,登时气红了眼,扑上去要夺长鞭,马伟胜当然不给,两兄弟就在屋子里你争我夺起来。 老夫人张嘴想要阻止,但看了看面沉可怖的二儿子,终是闭上嘴保持沉默。 因着老头子之故,马伟胜素来不苟言笑,马伟才能力不如马伟胜,不过为人处事中庸稳妥,加上敬重心疼马伟胜,平时不仅全心全意协助马伟胜,还代替马伟胜在爹娘跟前尽孝,从未给家里招惹麻烦。 唯一让老夫人不意的是,马伟才过于宠张氏,即便张氏只生了两个女儿,马伟才不说纳妾,连通房都坚决不要。 而张氏却给马伟才戴了一顶绿帽子,对象还是自家亲大哥,更替别人养了多年的女儿,这对于马伟才来说,无异于是奇大辱,不说马伟才,就是老夫人都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老头子和余氏那对狗男女,方消心头之恨。 只是最多让二儿子稍稍出口气,老夫人是断不会让两兄弟自杀残杀,尤其大儿子是整个侯府的支柱和希望,万万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趴在地上的余氏,看到马伟胜维护张氏,她被打时却无动于衷,死死咬着双,瞪大双眼怒视着马伟胜和张氏,眼睛里布怨毒和嫉恨,雪白面容狰狞扭曲。 这时,马茹晴忽然跑进来,直直奔向躺在地上的张氏:“娘,你这是怎么呢?” 听说大伯大伯母和娘被祖母鞭打,她起初以为是下人们胡说八道,但是心里有些不安就过来看看。 原来下人们并没有说谎,大伯母确实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娘亲身上也有几处鞭伤,脸惨白躺在地上,大伯和爹正在争抢长鞭,而祖母冷漠地坐在一边,那目光仿若要吃人一般凶狠。 马茹晴很害怕,蹲在张氏身边,哭着道:“娘,你……” “晴儿,快,快走……” 马伟才是男子且正在盛怒中,虽然没打张氏几下就被马伟胜夺去长鞭,但是下手很重,再加上之前那狠狠一脚踢中张氏心口,张氏的情况只比余氏好一点点。 “我不走。”马茹晴转眼看向老夫人:“祖母,娘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把娘打成这样子?” 家里只有祖父祖母才能动用家法,故而她才想当然地认为是祖母打了娘亲。 老夫人素来疼乖巧的马茹晴,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快回你的院子,不许出来!” 马茹晴当然不肯,转而扑向停止争夺长鞭,表情冷漠站在一旁的马伟才,紧紧抓住他的手哭诉道:“爹,祖母要打死娘,你怎么不阻止?” 马伟才极其宠两个女儿,向来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尤其对这个甜美乖巧的小女儿简直疼若至宝,若是往常,马茹晴皱一下眉头,马伟才就心疼得不得了,可是现在,看到马茹晴,他就想到子和大哥翻云覆雨的情形,只觉万分恶心,二话不说,抬脚狠狠踢向马茹晴。 娇小的马茹晴象断线风筝飞了出去,恰好撞到旁边桌上正煨着,用来茶的沸水小瓷壶,滚烫的沸水从马茹晴头上浇下,马茹晴捂着脸在地上不停翻滚,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都惊呆了。 张氏‘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短暂呆愣后,余氏想笑,却因浑身剧痛而剧烈咳嗽起来,眼里闪着畅快的笑意。 “马伟才,你该死!”马伟胜冲马伟才怒吼一声,急忙跑过去抱起马茹晴,他的女儿他自然心疼:“来人,快去请大夫!” 马伟胜这番言行举止,彻底把马伟才心里最后一丝亲情抹杀干净,憨直面容出诡异笑容,对马伟胜怀里的马茹晴说道:“我不是你爹,你爹是抱着你的大伯,你是你娘跟你大伯生的孽种!哈哈……”说完,仰天大笑。 那高亢狂肆的笑,惊呆了所有人,心里莫名到恐惧,更让所有人惊怵的是,马茹晴明显容颜尽毁。 谁也没注意到,在左边敞开的窗户下,一个容貌柔美的少女兀自狞笑着,片刻悄然离去,而右边的窗户下,一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厅中混战,眼神鸷。 正在这飞狗跳的时候,龙风盈带着人不请自来,看到厅中情形,不由得表情一怔。 “风盈公主,你怎么来呢?”此时此刻,老夫人当然不想让外人看侯府的笑话。 敛去脸上异样神,龙风盈回答:“本来……” 话未说完,恰好幽幽苏醒的张氏听到龙风盈的声音,再看到站在几步远,雍容华贵的龙风盈,顿时怨怒冲天,不顾浑身的剧烈疼痛,艰难爬起来,扑向龙风盈,双手死死掐住龙风盈的脖子。 “你不是说那个计划万无一失,保证能够毁掉宸王妃的清白,让宸王娶琳儿为王妃,让侯府永享富贵荣华么?如今不但没有毁掉宸王妃,反而害得侯府名声尽毁,都是你这个人出的馊主意,我要杀了你这个人!” 张氏所言仿若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而龙风盈带来的丫鬟婆子同样愣住了,未免机密,这件事龙风盈连身边的人都没透。 ☆、206狠绝,相聚 张氏居然伙同风盈公主想毁掉宸王妃的清白!她,她们怎么敢?这是天要亡侯府啊!老夫人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咽下涌上喉头的一口腥甜,面容煞白无血,身形摇摇坠,好在贴身婆子及时扶住她。 而她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龙风盈带来的丫鬟婆子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拉开张氏。 ‘啪’的一声脆响,刚挣张氏挟制的龙风盈,就甩手狠狠给了张氏一个耳光。 本就虚弱的张氏跌倒在地,雪白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里溢出鲜红血迹,抬头望着龙风盈,眼里含怨毒和恨意。 仿若毒蛇般狠的眼神,即便是素来横行无忌的龙风盈,也忍不住心神一颤,撇开眼睛,语带嘲讽道:“本好心给你和侯府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你们没有好好珍惜,反倒还怪起本来,是何道理? 再说当初本不过是那么一提,是你立即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还瞒着侯府其他人积极筹划一切,更为了真,给老夫人下毒; 如今因着你们的丑事坏了整个计划,还差点牵连本,本没有找你算账,你应该恩戴德,居然还有脸怪到本身上来,简直不知所谓!” 龙风盈去而复返,原是想警告张氏和侯府最好担下所有罪名,她会想办法保住侯府,再好好筹谋除掉杨梦尘那个人。 没想到张氏不但将责任推卸给她,竟还想杀了她,她自是火冒三丈,同时又有些莫名害怕,只想尽快离开侯府,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所谓的大计。 “那毒药还藏在张氏房里,你们去一搜便知。”龙风盈说完带人扬长而去。 无论计划成功与否,她都没想过留下张氏,现在张氏想要杀她,她就先灭了张氏。 “我没有!”张氏急切辩解着。 可惜没人相信她,燕好多年的马伟胜也目憎恶看着她,老夫人忍着喉头腥甜,让人搜查张氏房间。 很快,婆子匆匆返回来,把手里的纸包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来一看,确是之前宸王妃所说她中的那种毒药,顿时怒火攻心,再难制喉头腥甜,猛地吐出几口鲜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好在贴身婆子警醒,见状眼疾手快扶住她,才不致跌倒在地。 吩咐丫鬟婆子把老夫人扶到旁边榻上,马伟才走过来,抬脚狠狠踢向张氏的心口:“人,居然给母亲下毒,真是该死!” 伤上加伤,张氏再难承受,双眼一闭昏不醒。 在场没人同情她,反而眼鄙弃和厌恶,尤其余氏,惨白面容浮起一丝笑意,心里无比的畅快。 马伟胜抱着痛晕过去的马茹晴,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张氏一眼,当然也不在乎余氏的死活。 有婆子引着大夫前来,分别给老夫人和马茹晴仔细诊治后(无人关心余氏和张氏),大夫一脸凝重:“老夫人本就上了秋,之前还中了毒,现在又怒极攻心,若是再不静心调养,只怕……这位千金命没有大碍,至于脸上的伤,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 老夫人的情况,马茹晴的伤,众人心里有数。 挥手示意婆子送走大夫,马伟才让人把老夫人抬回主院,又让人将余氏和张氏锁进后院小屋,看都没看一眼马伟胜和马茹晴,拂袖大步离去。 马伟胜全副身心皆在女儿身上,对二弟的言行始终不置可否,等到二弟离去,也小心翼翼抱着女儿回到落晴苑(马茹晴住的院子),一直守在边。 右边窗户下,那名年轻男子看了看空的厅堂,面容鸷而沉郁,眼睛里闪着森气,让人不寒而栗。 马家丑闻当天就几乎传遍整个京城,御史们弹劾的奏折雪片一样飞上皇帝案头,均说新侯府内宅混,如何能上朝为官。 皇上雷霆震怒,当即下旨褫夺新侯府的爵位,永世不得录用。 马家族人在朝的到颜面无光,纷纷上折子称病告假,同时跑到族长那里去闹事,族人意见一致,族长便公开将马广利(原老侯爷)这一支血脉全部驱逐出族。 马家的几个姻亲都高调声明,与马家人断绝关系。 余氏和张氏的娘家人也声称两人子孤僻,从小不服爹娘的教导,几乎不跟众姐妹来往。 赵氏和刘氏的娘家更干脆,直接就让两人跟马大公子与马二公子和离,并且还带走了两人所生的儿女,马家名誉扫地,马大公子更是生子,若是仍将儿女留在马家,儿女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马二公子跟刘氏婚后伉俪情深,坚决不和离,最后自请离了马家。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