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窸窸窣窣传出不和谐的各种响动,让房门外准备传信的贪婪敲门的动作顿了顿。 他手里拿着一张用蜡黄符咒纸制成的信封,上面隐隐还淌着神力。不是什么高位神用的材料,小神一样能用得起,信纸也很普通,放在以前,除非是战书,不然尊收到都直接让他扔掉的。但这封匿名信的内容似乎有点人,对方似乎明白他们在寻找什么,特意写明了有关预言的事。 那预言毕竟关系着尊的存亡,与尊对立的神究竟多强,他想都不敢想。这么重要的消息……还是拿给尊看一看。 不过……房门里好像正做着奇怪的事,他现在进去打搅,有点不合时宜。 犹豫。 “你不要过来啊!!!”房门后依稀可以听见萌新如临大敌的声音。 还没等贪婪想好,忽然几声脚步向门边靠近,咔嚓一声,房门打开,温然穿着并不整齐的睡衣出现在了门口,完全是夺门而逃的架势。要不是她反应快,差点就要撞在他身上。 萌新的猫耳显然被蹂·躏过,随意套上的睡衣领口扣子还没完全扣上,出肩头的草莓印子,再加上那张受了惊的脸,看上去……尊的确是欺负得狠了。 最可怕的是,在房门开启的瞬间,他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尊特有的气息。很难想象尊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再想到,她就是燃神…… 一向淡定的贪婪依旧维持着敲门的姿势,愣了足足几秒钟,一张僵硬惊愕的脸才强行低下,在尊冰冷的目光中全身绷紧,僵硬着退了几步,故意用面瘫脸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诶诶诶你走什么!!”好不容易看到个救星! 温然忽视被盯得发的后背,想要奔出房门,然而,后领被一只手牢牢攥住,捉了回去。 “能不能好好睡觉了……”温然小声吐槽,无意间瞥见地板上的一封信,好奇捡了起来,“诶,这是贪婪落下的?” 尊对那封信没兴趣,但她完全不想回,好不容易有了个正经理由,把信递给他:“给你写的信诶,既然是贪婪亲自带过来的,肯定是有要紧事,赶紧拆开看看?”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 “等等,这是……”温然看见了信封上的“白焰”二字,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抬头看了一眼尊,忽然把它藏在了身后,“不看就不看。” 尊反倒起了疑心:“白焰的消息?” “……嗯。”她其实也好奇他会是什么反应。 温然紧紧盯着他的脸,却端详不出他的真正态度,只见他从她手中出了那张信纸,当真她的面展开,抬眸懒懒望了她一眼:“不是好奇么?过来看。” “可这是给你的密信……”就算是夫,私自凑过去也很不礼貌吧,更何况他们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温然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被他的视线盯了回去。 他不认为需要防备她,即便这么重要的事也一样……她心中划过一道暖,搂住了他的脖子,啃了一口。 信纸捏在手里,质有点像劣质的符咒纸,可以推断送信人不是什么高位神,用不起太好的东西。上面的字迹没多少锋利的力道,轻轻柔柔,字体飘逸,很可能是个女人写的。 上面果然写的是白焰。 或许是因为她心脏处封印被破开的时候没有完全收敛力量,所以在觉醒的时候,神域众神都有所应。虽然他们不知道她的具体方位,但据生命之力的方向,众神已经猜出她在地球。 而送信的人似乎知道某些往事,却绝口不提,只在信里着重描述了预言,有大半篇幅分析的都是白焰对尊的潜在威胁,另外小半篇幅写的是白焰可能的下落和所有搜集到的线索。 看到最后,温然已经黑了脸。 没想到有人连她给族人开辟的后路都调查清楚了,这么着急让尊除掉她,其心可诛。 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她在神域也惹上了不少仇家,得罪过不少不该得罪的神,究竟是谁迫不及待的想要害她,她不知道,但欺负到她白族山头上去,就别想善终。 正沉思着,面前的那张纸居然染上了毁灭之力,以眼可见的速度消弭。 温然疑惑抬头,对上尊淡淡无所谓的目光。 “为了这点事,扰了兴致。”他一脸不高兴的说。 “……究竟什么是要紧事啊喂!!” …… 好在恢复力量后身体素质变强了,不然她估计三天下不去。按李云泽的子,肯定要嘲笑她好几天。 温然心情复杂的扶着墙壁站起,想去敲敲李云泽的门,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正被她的生命之力蓄养着,用红宝石吊着魂。 还好尊一直待在她的房间,不然发现了还得了。 最好还是把刀哥送到白族去养着,放进她的冰棺里,应该恢复得快一些。 温然打定主意,等尊离开这里回神域的时候,她就悄悄以白焰身份溜回神域,抓紧联系她的族人,看看她还剩多少人可以用。虽然尊看上去对白焰在地球的消息不怎么在意,但告密的人已经暴了她族人的位置,保险起见,她必须回去把他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还不带着贪婪回去?”不知不觉,在晚饭的餐桌上,她不小心问出了声。 立刻,一道冰冷的目光落下:“你这么希望我回去?” “不,我是说,神殿要是太久没人打理,有些地方可能会发霉长……还有你的彼岸花海,要是长了杂草多可惜。”温然连忙叉起一块章鱼烧,送进他的嘴里。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随侍的贪婪最近老是不见了踪影,似乎是故意想躲着她,偶尔她半夜跑到厨房通吃被他抓到,他撞见她,也是立马低下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她有那么可怕吗?估计是燃神的形象在他心中幻灭了? 不管。 好说歹说,温然终于想到了正经事,把尊劝了回去:“你上次不是说有点事想找神域那位占卜师吗?”后来却没有去。 “……嗯。”尊才记起这茬。 最初,他以为与他对立的那位神已经死了,或许他封印的那部分记忆就与这位神有关,只是他本能的不愿提起,估计是那场战斗打得太惨烈,甚至伤到了他。他以为占卜师所说的预言已经成为现实,就没再去管。 只是后来,一个贪玩黑月将人间与神域相连,他想过谁会有这种能力,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位。所以他又兴起了念头,想去问问占卜师。 没想到,他们的局,当真尚未见底。 白焰活着,就与他必有一争。 以前他或许对第一的位置有点兴趣,但现在,找到了更喜的东西后,霸主的位置就不重要了。不过,白焰这个神他还是想见见的,能让温然这么重视,让他有点不悦。 至于到时候是杀是留,看她,也看白焰自己识不识好歹。 她越是不告诉他,他越是好奇白焰。她不想说,他也就不勉强,回去问问占卜师,看看他那一丝记忆在什么方位吧。 以前是无所谓,现在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记忆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毕竟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有什么是他真正害怕的。 …… 见尊带着贪婪离开,温然才稍稍放心。 两用船船身已经彻底报废,最后她只能将一部分船切换成飞机状态,带着叶定先回了华国。找到他的私人医生,托付给他。 她的生命之力刚刚恢复,就为李云泽用去许多,叶定的伤口她也刚好医治到现代医学可以治好的程度。要是再多用,或许她就要找个冰棺躺下去沉睡几年了。 “……燃神。”临走前,病上的叶定微微睁开眼。 “诶?”温然回头。 “李云泽他……他还活着吧。”叶定的声音微微颤抖,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一幕。是他受着伤,是他神志不清,是他的幻觉吧? “……还有一口气。”温然实话实说。 “真的?”叶定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燃神,你别诓我……我会当真的……” “骗你干嘛?”李云泽确实死了,不过她应该可以复活他,“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就能见到活生生的他,我保证!” “要是见不到……”他的心微微下沉。 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也知道眼见为实,知道对于病人,有时候人类会说些善意的谎言,暂时让他的心不那么悲哀。 “要是见不到,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温然无所畏惧。 叶定望着她,听着燃神悉的语气,忽然一笑,松开了她的手:“你还是老样子。” “定哥你居然还不信我!”生气! “信信信,你说的我都信。” …… 温然头一次使用神的力量划破空间。 她也是头一次明白,原来穿梭时空那么费劲。 不是每个神都有破碎虚空的实力的,尊随便用指尖在空中划一道就能自由穿梭,那需要高强度的力量与高准的估算力才行。 以后往返神域还是通过传送门比较轻松。 白族所隐居的山脉上空出现了一道空间裂隙,所有族人像是有所应,一个个纷纷从山走出,来到了山顶。 万众仰望下,白焰安静的从裂隙中走出,一袭白袍上纹着银丝,尊贵优雅,无声无息的落下。 她脸上戴着一张银面具,没人能看清楚表情。也正因为面具的阻隔,让她足够神秘,足够让后人面敬畏之,恭王的回归。 “王!”已经有人喜不自胜。 “王,您可算回来了——”有人已经涕泪直。 温然:“……” 或许因为很多年没见,他们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代,这一张张面孔看上去有些陌生。 之所以戴面具,也是她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或许是心境的变化,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高贵冷、一心复仇的白焰,面对这些人景仰的脸,也不会想那时一样觉得是理所当然。 最开始,她还是幼神的时候,因为她是王,所以不论她做什么顽劣的事,他们都一样戴她。后来,她在山脚下建造了冰雪城,切实替他们守护好了那一片家园,所以她经得起这份戴。但现在,他们被迫亡在这里,几千几万年的更替,都不敢走出暗无天的山……她受之有愧。 温然的视线扫过所有人,见他们的脸都像是常年没见到光,全是病态的苍白,有一丝惋惜:“全部都在这里了么。” “我们这一代没多少战力可以外出,只有血脉最纯正的灵之神踏出过这里。目前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剩下的那些,有的早就战死了,大部分受降于尊,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那些叛徒都被我族除名了,以后不再冠以白姓。” “……受降的那部分,现在如何了?” “尊将废弃的冰雪城重新兴建,将他们重新安置进去,后来我们迁移到了这里,就不知道了。”白族人提起尊,大多还是抵触的,“那些人目光短浅又蠢笨,还真以为尊会饶过他们……毁灭之神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付,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好了。我既然已经归位,你们就不需要继续躲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本不能住人,“都跟我走。” “王!”有个容颜老去的长者目动之。 “您是想……带我们出去?” 王与尊最后那一战,神域中无人不知得胜者是尊,那一战也奠定了尊的霸主地位,而对于尊的敌人,只要是个神都可以落井下石,那段时间他们真的不好过。只能躲在暗无天的山里闭关。 离开这个鬼地方,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我给你们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暂时安居。至于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清理掉外面那几个打你们主意的杂碎,再带你们回冰雪城。”温然淡淡道。 “冰雪城?!”下面有人惊呼。 那个须发苍白的老者已经动得在颤抖,定定看着她,缓缓往地上一跪:“王要带领我们回故土?!”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