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阁老辩无可辩。 “朕是女主,规矩循不得旧。侍君们是朕股肱,众卿亦是,朕依赖,也依重。卿等当合心合力,辅朕一同扛起重担啊。”刘诩亲自替他抚背,柔声道。 众大臣亦七嘴八舌劝。 胡阁老瞅着刘诩和她的御史台一唱一和,又气又伤,不老泪纵横。是女主,是女子,岂能不让她夫侍相帮?刘诩强势的话,又含着些许柔软,他再不甘,也不忍心了。 梁相去世前,曾召他们一些人,嘱咐,“陛下亲许中留子,以后位至九五之尊,其实是想告诉我们,她并不追究之前的过失,但要各位修好未来……锦儿身份,不能不招忌于陛下,所以,你们必须看着他,万不可再让他沾南军,亦不能再带兵。锦儿少年成名,天纵英才,实则是个强硬的子,他定不懂争权夺势。他入了后,更需要咱们这帮老臣倾心相辅。所以,你们几位阁老,谁也不能先出事。另外,皇上虽初登大位,但经西北一事,诸位当清醒,切不可欺她年少且是女子,就心存摆布之心……” 梁相临死前重托,他们一干老臣,就只看户锦,也都偃旗息鼓了。何况,他们大多历经两朝,也算看着刘诩长大成人的,濡慕之情,老臣们谁没有啊。 罢了,谁叫如今是女主临朝。他们几个老人儿给看紧点吧。 胡阁老心中左右计议,脸上晴不定。殿上亦没人出声,刘诩耐心地等着他表态,亦是等隐在他身后的,那些老臣们的态度。 胡阁老静了好一会,抬起昏黄老目,看向慎言,“大人。” “阁老。”慎言走到他矮榻边,单膝跪下。 “老臣当不得。”阁老避了避。 慎言抬起眸子,温润笑笑,“这里是朝堂,您高慎言一阶,当得此礼。且您是长辈,陛下亦敬重,慎言不敢无礼。” 温润的声音,低低的。阁老出神地看着他,想到一年前,慎言只披着一件薄长衣,从秘道中出来的情形。在紧急关头,他毫不迟疑地坦承,自己曾仿先帝笔法,拟过旨意。这是杀头灭族的罪过,他就这样堂堂地当着众位重臣说出来了。在盖好了印的黄绢上,一笔笔书写着遗诏时,他清醒又冷静。 阁老重新审视面前的年轻人。又转目看着同样明朗笑意的刘诩,终长长叹出口气。是慎言先前的身份地位,蒙蔽了他们的眼睛。眼前这位,平氏未防,他们未防,却被刘诩慧眼识中,终有大成。 “老臣明白了。祝陛下带领咱们大齐,步向中兴。”阁老长长出一口气,郑重伏跪。果如梁相临终所说,刘诩,善权识人,应能当得中兴之帝了。 好好地送走阁老,刘诩回头,看见慎言站在殿上,修长身形,拔坚定。 文武百官重新列班,慎言奉召出列,开始布置朝堂新入阁的人选。 殿外,朝初升,金灿灿的光,铺大殿。慎言清朗的男声,不低不高,不徐不缓,在静得掉针可闻的殿内,传出很远。每一句,每一个名字念出,都引得朝臣心内翻腾。 宣平朝,新阁得组,新政推行。 ---------------------------------------------------------------- 同。晋苑接圣谕。 侍君云扬,封皇贵侍。 云扬动身时,只有太监四五随行,余下一物未携。身周有八位暗卫由暗到明,紧紧护送。即刻移居到新赐的所。 午后,晋苑又来十名贵人,都是各地选送上来的清贵男子。 ------------------------------------------------ 临渊。 两个有力的大字,悬挂在门。 刚刚下船上岸的云扬,展目回望,茫茫御水河,在烈下烟波渺渺。河对岸,是外后层叠苑。此临渊阁,位于外后最内层,引自沧江的水,从外八个入口,进这个御水河中,将一座三层高的致殿围在水中央。颇有临渊之势,故而得名。 御水河虽是人工河,但河道宽且深,曾是专为后里游船消暑之地。 但因先皇驾崩,国家又两次大战,国殇期,宣平帝下令全国一切娱乐奢靡之乐都。因此,眼下虽是盛夏,御水河上一片宁静。往最热闹的去处,彩船连队,纸醉金的游船盛况,不再。 云扬静静地站在河边,看着那条两层的游舫缓缓驶回对岸。 身侧四五轻声道,“大人,头正毒,您还是先进去歇歇吧。” 云扬长长的睫颤了颤,转身,往门走。 从里面出一队太监娥,“参见皇贵侍大人。” 四五这才喜气起来,一封就是皇贵侍,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临渊阁布置得很大气。尤其是书房,简约又华贵,三面墙的大书架上,全是秘藏的真本。云扬略在里四处走动了下,就停在书房里。窗下一面很大的黑玉书案上,摆着致的文房四宝,排笔皆出自名家,挂在架子上,闪着莹润的光泽。云扬伸手摸了摸纸镇,一只玉牛,一只玉羊,正是他和刘诩的属像。 “大人,是用了膳再更衣,还是……”四五急急进来问。 云扬目光有些茫。 “得谢恩。”四五朝云扬解释。 “……”云扬怔了好一会儿,环顾周遭,整间书房布置,和他在云家时,完全一样。虽然东西更致了,但样子也完全一样,甚至摆放都没变。置身其中,云扬以为还在云宅。他绷不住,眼睛全了。 “更衣吧。”云扬略过了用膳,出了书房。 繁复的衣,一共八层。云扬立在内室,任身周六名娥层层给他穿上。 八尾的凤袍,金丝绣成。底是绛红。 云扬长身玉立,金鸣凤,仿佛在他身周绕。金珠冠,在墨发髻上,趁得他越发面如玉。 四五和几名娥都看得呆了。 云扬率先缓步走出内室。院子中的人,皆在他经过时,跪伏。御水河吹拂来的风,轻轻起他长长袍的衣摆。四五跟在后面,眼睛里全是金的飞凤,几于飘飘仙般。四五不自觉站下。 院内,已经设好香案。明黄圣旨供在上面,下面是玉册。云扬提衣跪下,三拜九叩。又有礼监司上来,开始宣读皇后旨意。接着,又是谢恩…… 尽管省了祭祀和拜见,也不用晋见太后,礼成时,也已经是汗透重衣。 云扬回房,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常衣。常衣也有三层,有致凤饰,衣服亦是绛红。修身长摆,四指宽的同封,勾勒出柔韧线。 “皇贵侍大人,陛下有旨,您且在临渊阁宽住,静养为宜。”礼监司来的是总管秦公公。 “臣侍领旨。” 从临渊阁出来时,秦公公一行上了船,才舒适出口气。纵观整个外后,云扬最是年轻、漂亮,人才、家世都是顶顶出众的。瞧着方才的气度,竟似皇家长大的孩子。进退有仪,宠辱不惊。这样的人才,皇上定是宠到心尖子上。 “临渊阁在水中间,一应物事供应,必须勤盯着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唯你们是问。”秦公公嘱咐手下人。里出来的人,哪个不是人,众人谁也不瞎,自然看得出风向,皆点头应是。 -------------------------------------------------------- “您用点晚膳吧。”四五进来,喜气洋洋道。心道,皇上真是体恤。封皇贵侍,都免了许多繁复礼仪,否则这大暑天,一套礼仪下来,且有苦头吃,就可见云大人圣眷正隆。 云扬站在窗下长案前。明月已经升起,银光,在御水河面上,烟波浩渺。 “还不饿。” “呃……”五四有点急,“您缓缓手再写吧,看饿坏了。” “慎言大人的一个月,昨天是最后一天了。今夜,皇上一准来。您别饿着肚子接驾呀。” 云扬悬在半空中的手腕顿住,笔下的字凝滞。 “好吧。”他审视了一下写了的一个字,把整页揭去。 “哎,多好的一页呀,留着吧。”四五瞧着大大的一页字,颇可惜。 “去传膳吧。”云扬摆手。 月中上天。案头摆了厚厚一撂,云扬停下,甩甩微酸的腕子。 水声由远及近…… 刘诩上岸时,看见院门外,跪了一地的人。 她踩着月,走上前去。 绛红的云扬,在银泻月光中,缓缓跪伏,“臣侍云扬,驾。” -------------------------------------------------------------------- ☆、临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人们的热情留评。谢雨情的长评《临渊之》 谢以下大人的投掷。 小龙虾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1-15 09:18:10 gy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11-14 21:07:31 雪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1-14 16:57:25 rainfall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11-14 16:07:22 御水河起风,跪在地里的云扬,衣袂飘飞。 刘诩止住身后随从,自己踏着月上前。 四五有眼地带众人都退了个干净。 云扬随她走近,缓缓拜低。刘诩一下子想到在行时,云扬郑重拜下时,一字一句的艰难,“臣名楚洛……” “扬儿……起来吧,地上。”刘诩柔声,伸手到他眼前。 “是,谢陛下。”云扬抬目,眸子里,黑白澄澈。 起来才觉腿上很凉。 两人一同低头,“哎,全了。”刘诩心疼。 云扬自然不在意,随手去拍腿儿上的泥印。 月翩翩玉公子,瞬间回凡尘。 刘诩哭笑不得。 “泥印子是拍得干净的?随我进去换衣。”她拉住云扬的手,往一边带,“别净在泥坑里站着了。” “哎,不妨事……呃?”云扬摆手,蓦地发现手上都是答答的,连刘诩也受了连累。 他下意识地替她抹了抹。刘诩该是从前朝直接来的,连衣服也来得及没换。绣着金龙的长袍,是他从刘诩身上很少见过的庄重。 云扬收回手,脸上全红了。 刘诩出神地看着他,心中有些。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侍君了。她心心念念的云扬! “扬儿……”她上前一步,轻轻唤。 “……在。”云扬垂下目光。 刘诩探手捏住云扬的下巴。 看着云扬垂下睫,温润的、淡的,也随垂下的头一寸一寸低。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