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没回答,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忠咬咬牙,继续说道:“适才听二少爷讲,是打算将这年终奖金立成规矩,小人以为不妥。二少爷名下产业众多,个个进斗金,哪怕只是半成,数额也不小。常年如此,小人担心有些人的胃口会养大,盼着一些自己不该盼的东西。” “说重点。”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一辈子的忠诚?他只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权势,让别没胆子生出二心。 小忠说那些话也只是打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是:“现在为二少爷做事的人手繁杂,有不少不是家生子,有些都只是签了卖身契的。这些人虽说也是府上的人,但是他们的家里人可不是。百里坊的伙计阿厚,八岁时家里子过不下去,被卖进了王府。据小人所知,阿厚每个月的月例和这次的奖金,转手全都给了家里人。” 阮白眉头一皱:“阿厚的家里人……很不堪?” 阿厚他知道,人老实本分,又不乏机,年纪不大,处事却很沉稳。他打算再培养一阵子,等百里坊再开新店,可以提拔他做个二掌柜什么的。 贴补家里人,这原本也没什么。谁家子女赚钱了还不给家里置办点东西?哪怕阿厚是被家人卖掉的,可是家里子要真的过得下去,谁会卖儿卖女?能让小忠如此反对的,那必然是那家人有问题。 “阿厚的爹娘都是京畿北石村人氏,阿厚他爹原本做点小买卖,子还算不错。不过后来阿厚他爹被人骗了,倾家产。阿厚他娘也去了,留下阿厚他爹带着阿厚和阿厚的妹妹,父子三人回了村里。阿厚爹经人介绍,娶了现在的继母……” 接下来就是个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的故事。阿厚继母很能生养,头一胎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换了谁家都是喜事。但是贫穷夫百事哀,家里又多了两张嘴,靠着种地的那点,本就活不了命。于是,阿厚就被卖了。 接着就是阿厚争气,当仆人赚的钱也不少,只是人家拿捏着阿厚的妹妹,阿厚也没办法。 “……阿厚妹妹眼看着都十五了,还没说上亲事。上次阿厚爹来找阿厚要钱,说是阿厚不给钱,就把阿厚妹妹说给隔壁村子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年头,十五就成剩女了么?阮白心里震惊了一下:“这种事情很多?”既然让小忠开口,肯定不止阿厚一个例子。 小忠有些沉重地点头:“阿厚是个男的,还好些。蝶恋坊里面的那几个姑娘,被说得可难听了。有两次她们的爹娘还来店里闹,不过马上就被制止了。” “来店里闹事?我怎么不知道?”阮白只是到有些奇怪,倒也没怎么生气。 “是表姑娘不让说。二少爷您前段时间又忙。”小忠毫不犹豫就把季南蝶给卖了。 阮白点点头,倒是理解了。京城的蝶恋坊是他和季南蝶合伙开的。他只负责产品和部分策划,季南蝶则负责经营。有人来店里闹事,还直接和员工有关,那是季南蝶的责任,再说事情肯定解决了,也犯不着告诉他。 哪怕小忠没说太详细,他也明白姑娘们出来工作,得冒着多大的风险。哪怕蝶恋坊面对的几乎全是女客,估计也会有不少风言风语。 就这一点上,京城还比不上边关。就是丽娘她们在西山城里,也没那么遭人非议。 “知道了,等店里面收拾完了,你让这些人来见我。”有些人甘愿当个怂包的,他也没法治。若是还有那么点心思的,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他来说只是小事。社会普世观,又不是真理。他不去挑战,难道还不能暗做点别的? 小忠很快就离开了。留下阮白懒洋洋地在书房里,本就懒得动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昊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阮白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样子。 书房里没有烧炕,铺得是地龙。上次趁着造玻璃房,他趁机把能改的都改了改。楚昊一走进屋子里,就是扑面的暖气。 他笑了笑,就知道他家二狗到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他蹲坐在榻边,轻轻叫了声:“二弟,该醒了。” 阮白这一觉睡得很沉。他的身体毕竟还不是成年人,再加上出身差,底子还有些亏损,前阵子忙得厉害,神集中倒是没觉到什么,今天一松懈下来,这一睡着连小忠中间给他过来盖被子都不知道。 楚昊叫了好几声都没把人叫醒,忍不住眉头微蹙,低头亲了亲,心疼极了。 “唔。”阮白在睡梦中发出轻哼,伸手软绵绵地推了一下楚昊,没推开,眉头皱得更紧。 “二弟?” “嗯,别闹。”推不开障碍物,阮二狗扭了扭,心宽地继续睡,一点防备都没有。 楚昊哭笑不得。他心以为阮白看到他,一定会动喜。没想到事实却是一只睡得不知东西的二狗子。 “再睡一会儿,等下再起来吃晚饭。”他轻声喃喃,把阮白小心翼翼地抱到隔壁卧房。手上的这份重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却明显的少了。 大冬天的赶路不是人干事。楚昊为了赶到京城,也有些累了,干脆拥着阮白一起睡。这一觉再醒来,已经华灯初上,还是小忠来叫醒的他们。 “噫!”阮白在上坐起,两眼瞪得圆滚滚,“你怎么来了!”他这是还没睡醒吗?怎么一觉醒来,楚昊就冒出来了呢? 楚昊原本带了点笑影的脸,瞬间就拉了下去:“什么叫‘你怎么来了’!哥夜兼程的,特意赶来京城陪你一起过年,你就这样!” 阮白挪到楚昊身边,伸手往楚昊肩头一搭,轻轻一推就倒,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嘿嘿笑:“你真的来了啊。” 这蠢狗!楚昊被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忍不住嘴角提起,止不住地笑。 主人家高兴了,当下人的也愉快。过年的准备工作利利索索地就收拾完毕。而且今年自家有暖房,蔬菜敞开了供应,菜也好搭配。二少爷说过了,吃饭要荤素搭配,蛋均衡,他们都记着哒! 楚昊来的刚巧,王府里面的过年红包还没给。这倒是惯例,往年都是有规矩的,什么等级给多少钱。阮白早就准备好了,等过年的时候,下人们还要挨个给他们磕头恭贺新年。 楚昊看出阮白不耐烦这个,捏了捏手心:“规矩如此,忍着点。”家家户户都是一样。 阮白点了点头。在享受地主阶级剥削生活的同时,他必须得习惯着点什么。 还好,除了几个管事的之外,其余人都是十几二十个人一起磕头的。 等到新第一天,季南蝶带着老公拖着娃,来王府了。 那会儿,阮白刚巧在炸卷。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lt( ̄︶ ̄)gt:过年要送年礼,你们自己说吧,要啥? 小猫(⊙▽⊙):松松要吃黄瓜青菜萝卜,窝要吃茄子苹果梨子。 小白(~ ̄▽ ̄)~:没有! 柿子(~o ̄3 ̄)~:要二狗。 小白(~o ̄3 ̄)~:这个可以有,么么哒~小猫(⊙ ︿ ⊙):差别待遇! 第一百一十五章?食物征服世界 油炸食品,不管怎么叫嚣着垃圾食品高胆固醇各种危害等等等,对于大部分人来讲,都是难以抵挡的惑。 今年的卷还不同去年在顺关的时候,不仅材料多了,连人手也多了。 韭黄丝、白菜丝、泡菜酸笋…… 田凯复也来了,出去了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又黑又瘦,在一旁捣,阮白都没狠下心把人呢赶出去。 方上次是跟着田凯复一起走的,现在一起回来也瘦了许多。不过方比较听话,让干嘛干嘛,不像田凯复,总是有无数个地狱料理的搭配。 小忠进来叫人的时候,阮白正在警告田凯复:“你再折腾,自己做的自己吃!” “二少爷,表姑娘一家来了,世子爷让您出去呢。”小忠再看了看田凯复,“田少爷也准备一下?” 田凯复这次忙到最近在回来,家在西京,肯定是赶不回去了,所幸阮白他们在京城。他身为阮白的蒙师,到学生家过年也算在清理之中。是的,这是他学生的家,才不是他发小的家! 身为楚昊的伴读,田凯复和这位郡主姐姐也不陌生,小时候也没少受过“关照”。要是被季南蝶知道他人在,却不出去见她,那他担心会被揍得脸开花。 至于方,那向来是吃的到哪里,他人也跟着到哪里的。 虽说新年不比往常,不过阮白想着一会儿还得下厨做别的,也就是摘了围裙,自己提着食盒往外走。 田凯复也跟着装了一食盒,被方抢过拎在手上:“我自己拎。” 方拒绝:“重!” 田凯复继续伸手:“不重。” 方很自然地把手放到田凯复的手上,握住:“走吧。” “哦。”田凯复傻愣愣地点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习武之人的五,较之常人要锐。 左家一家四口,就连两个娃都能算是个小高手,哪怕东西放在食盒里,他们也一早就闻了出来,脑袋唰地一下就往门口看去。 外面在飘着小雪,小忠给阮白打了伞。这会儿小忠刚收下伞,让阮白所在的地方略微有些影,偏偏穿着天青衣服的少年却美如玉一般,硬是将这片影变成了陪衬。 他很快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身上还有未吹散的食物的香味,未语先笑:“姐姐姐夫,新年好。这是小方小同吧?来来来,二舅这儿有好吃哒~” 左方和左同是左元亮和季南蝶的一双儿子,左方十岁,左同八岁。他们听到阮白的话,下意识地跟着出一个笑容,跟着却抬头看看自家爹娘。 左元亮大掌磨了一下两个儿子的脑袋:“去跟你们二舅要红包!” 那老大不客气的样子,让季南蝶重重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又狠狠瞪了一眼:“哪有你这样的!” 两个小孩儿力持稳重,还是脚步微快地走到了阮白身边,有礼地给阮白行礼,说吉祥话:“二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嗯,好乖。”阮白对小忠招了招手,小忠会意地拿出两个绣了吉祥图案的荷包来,阮白接过手,递给两个小孩儿。 小忠帮着把食盒里的碗碟放到桌上,不一会儿一堆的炸得金灿灿香的食物就摆了桌。 那边田凯复和方(?)也和季南蝶他们见过礼,方脑子有点呆,跟着田凯复叫姐叫姐夫…… 季南蝶微笑依旧。 左元亮表情微妙。 楚昊已经在招呼了:“都愣着干嘛,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除了两个崽子,平时都。方的心智和小崽子也差不多,而且是唯食物论,有的吃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不过他坐下后倒是很乖,等田凯复给他布菜,然后才开始吃,动作竟然还很斯文。 阮白不由得看了一眼田凯复。真不愧是启蒙/幼儿园老师啊,带孩子忒练,效果忒立竿见影。田凯复只除了不会做饭,带着孩子出门一趟,把两个人都得跟饥民一样,其它的也没什么缺点了。 田凯复觉到阮白的视线,转过头不解:“?” 阮白低头吃卷,吃炸。 左家两小子和方吃得头也不抬。 楚昊和左元亮哪怕平时能规规矩矩,到底也是从军过的人,很快就放开了手脚。 田凯复、季南蝶开头也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再放不开眼看着东西都没了啊! 桌上的东西不多,不过还没吃完,就有下人端了烫热的蛋牛布丁上来。布丁装在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瓶里,放在边上的小勺子都致可,然后是切成三角形的小蛋糕,各式酥饼…… 楚昊直接泡了一壶茶,解腻的同时,让人能吃下更多的东西。 除了开始的油炸食品外,后面的点心都小份的,吃的时候往往两三口就没了,本没觉到什么,等到吃完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肚子了。 于是一群大人小孩儿,就着吃撑到连路都走不动的肚子,继续不动声地坐在桌子前。 阮白叫了人上来:“把这些东西撤了,去书房把我那副跳棋拿来。” “二舅,跳棋是什么?”左同仗着坐在阮白身边,率先发问。 左方是因为弟弟问了,他就不用再多此一问。其他人是因为早就习惯,阮白三五不时就拿出些新鲜玩意儿出来。再说哪怕他们心里面好奇,等这么一点时间的耐心还是有的。 一个木制的棋盒摆了上来,顺便换了茶叶。 阮白作为唯一一个还能站得起来的人,抬手打开棋盒,里面全都是五颜六的弹珠,让几个没见识的眼前一亮。 季南蝶当时就拿了一颗把玩:“这是用玻璃做的?” 仗着和阮白的关系,她对玻璃并不陌生。阮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到她一份,就是暖房也在上将军府上盖了一间,地方不大,就是给她种种花草的。另外,几间主要的房间也全都换上了玻璃窗。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