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对一旁跟着的入画道,“一会把我们从家里带来的玫瑰花茶给许常在包些送去。”看入画一脸疼的样子,不由得心情放松一些,“平里在家和侍书她们一起做花茶。你就偷懒。现下好了,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要你一个人打点。今天让你拿出点花茶你就疼,来我们从家带的东西用完了,我看你怎么办。” “小姐,奴婢不怕辛苦,我是担心您花茶不够喝。”入画抱着从家里带来的包袱,有些担忧道, “您的脾胃不太好,得常喝玫瑰花茶养胃。我们刚入,也不知道里能不能做花茶。我是怕您一时大方,让自己遭罪。” “傻丫头,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没得为着一点花茶着急。这是咱们从家里带来的,且是咱们自己动手做的,送给许常在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看着丫鬟还想再劝的样子,十娘只好道, “行了,照我说的去做。” 入画只好作罢,小姐就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才让人担心。说不得她得想想办法再多做点花茶了。四婢中,入画并不是常跟在十娘身边,但十娘却选了带她一起进,这其中又有一番缘由。 十娘早年肠胃就有些弱,再加在南山时吃食清淡,就有些轻微的胃寒。入画从在南山开始就不在她近前伺候,专心致志研究菜品,打理小厨房。为着自家小姐愣是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丫鬟变成了能做出致吃食的能手。这份心意不得不让人叹服。 入画初了有认准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的认真特点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数落十娘。她不向宝琴侍书她们,要么是惧怕十娘,要么是有各种顾虑不敢指出来。她有什么会直接向十娘说明白,只要是为主子好,哪怕十娘有时候对此不在意,她也会说。而且她比宝琴会拿捏分寸,十娘真正决定的事情她即使心内不乐意也会去执行,从来不考虑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续的麻烦。 十娘也就是看上了她这些特点,再加上她不为家人所累,才毫不犹豫的选择带入画进。 四婢中,宝琴始终对陆家抱有的一份忠心;侍书格太服帖,没有应对大世面的信心;抚棋太过貌美聪明,且她的家人太过贪婪,是个不定因素;她们三人都不合适。只有入画,忠心、敢想敢说,行事不张扬不沉默;且入画是府里的家生子,祖父母父母几辈子对府里都忠心耿耿,用她是在放心不过。 十娘带着入画入门,带着入画入瑶华,带着入画入西侧殿。刚就侧殿,立刻就被院子里的布局给引住了,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是笑意。 在十娘还在打量西侧殿格局时,西侧殿的掌事姑姑和执事太监听到动静,就机灵的带着女和小太监们了上来。还有小太监去帮入画背包袱,的入画直嚷嚷,“你们小心些,别洒了小主的花茶。” “奴婢若,参见小主。”掌事姑姑先上前对着十娘行礼道,十娘忙上去扶起她,对着若道, “姑姑请起,这殿内大小事务是姑姑在打理么?” “回小主的话,内殿是奴婢在打理,院子里和跟各处来往就要靠辛公公了。”若对十娘的询问细心的答道,看着十娘有些疲惫,开口道,“殿内已经备好了热水,小主一路行来,想必已经乏累,不若先是歇息一二,在慢慢料理咱们殿内的事务吧。” 边说边侧着身向前走去,一幅带路的样子,十娘看她一眼,并不答话,自顾自看着院内那棵桂花树。 玉的台阶旁植着的桂树,已经开了花,淡白的小花挂在枝头,温情可。一阵秋风抚过,枝桠上的细小花瓣被吹的散落下来,落了庭中一地。 “小方子,快去给小主搬几子和杌子来,主子有兴致赏花,还愣着干什么?”辛公公瞟了一样若,主子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来做主的?! 若或许一番好意,但安知她没有试探她这个新来的小主的意思。贸然的跟着她们进殿,后这些奴才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不服管教那是一定的。第一次就惮不住她们,以后也就不用指望她们的忠心了。一个能轻易被奴才拿捏住的主子,是不能让人信服的。是以十娘什么也没说,只做出一副冷着若的模样。 新来的小主是个有成算,不好糊的,一院子的人对新主子有了初步的认识。十娘看了眼辛公公,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做到执事太监,这眼力见和应变力真是不容小觑。 “辛公公倒是聪明,您怎么知道我们家小姐想在院子里赏花了?”入画接到小姐的暗示,对着辛公公笑道。 “姑娘客气了,您叫奴才小辛子就行。奴才方才就留意到主子一直在盯着桂花树瞧。说起来,这棵桂花树也有段故事。不如,主子坐下歇歇,奴才给您讲个故事解解闷?”辛公公对入画客气有礼,却只字未提自己有意揣测上意的事儿。 奴才在这里,靠的就是要揣摩主子的心意,揣摩的到位,才能得到主子重用,才有机会发达。他跟若不同,在跟各主子打道的过程中,早已学会了各种说话逗趣儿的技巧。 十娘也不多话,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杌子上,杌子前的几子上早有小女放上的糕点和茶水。 抿一口茶盏里的茶,茶倒是今年新下的铁观音,就是初了口细腻外,品种一般。 十娘把茶盏一推开,对着下首站着不敢吭声的女太监道,“各位的表现,我现下不知,我们且看以后吧。只一点,我这院子容不下不忠、话多的人,你们都好好掂量下。” 看着下面神各异的人,“今儿就都散了,各去去做各的活儿吧。有空了,在听辛公公讲故事。” “若姑姑和辛公公,来内殿一趟,有事跟二位商量。” ☆、第5章 风拂槛更浓 “入画,给若姑姑和辛公公搬杌子来。”十娘对着入画吩咐道,入画手脚麻利的放了两个小杌子在他两身后。 一时间搞不懂她到底是何用意的若和辛公公,忙摆手推辞,辛公公看了眼若,选择自己开口,免得若这不会说话的又连累自己,“小主使不得,可折煞奴才了。奴才们没把差事办好, 为主子分忧已是失职,当不得小主赐坐。” “公公谦虚了,还未领职,何来失职之说?”十娘对着辛公公错愕的眼神,笑道,“还未谢过公公方才的多方配合,公公又自请恕罪的,到显得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心量小了。” 一番说话说的辛公公心内一紧,这时候才真在觉出面前这位小主的明来。辛公公早在若一开口时,就料到了今新主子怕是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众人个下马威。只没料到,她小小年纪,手段这么了得。 作为执事太监,辛公公算是给足了这位新主子面子了。他没有像若那样被底下人撺掇着试探新主子的底线,也没有给她使绊子让她难堪,更没有不服主子管教让她下不来台。打一开始,自己都处处顺着这位主子,更是示意若适可而止,甚至任由她冷着若,震慑住底下的小女太监。 谁承想这位小主,对自己的举动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这份锐和细致,莫说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就是很多在深中挣扎若干年的老人都不一定能练就。也怪不得,这位年龄虽小,也能杀出重围顺利进,只这份锐的察力让人不注目都难。 锐的察力,就很难得了。更难得是这位御下的本事,也拿得出手。自己给她递过去的台阶她踩着顺当,成功的过了第一关,敲打了西侧殿的奴才们,回过头来还要提点自己和若。提点自己揣摩主子的意思是生存手段没错,但太过了就会让主子厌烦。警告若,主子的事情不是奴才能擅自做主的,更要紧的是,被人算计还不自知更是要不得。 只不知道新主子这番用意,若能懂几分,少不得自己得私下提点下她。但愿她不要再次触犯小主的忌讳。 辛公公内心这些思量,若到底没懂,她小心的打量了下小主的神,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 “小主,您真的不歇息片刻么?” 十娘对上若眼底的关心,到底没有在推却她的好意,“也好,那就麻烦若陪我去梳洗一番。一路走来,确实有些乏了。” “麻烦辛公公带着我的丫鬟悉下西侧殿的各处。外头的事儿还是公公多心了。回头让入画这丫头请公公吃酒。” “主子客气了,您换我小辛子就成。能为你跑个腿儿传个话儿是奴才分内的事儿。谈不上劳烦不劳烦的。您歇着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带入画姑娘悉咱们西侧殿。奴才告退。” 公公打了个千儿,后退着出了内殿。入画知道自己小姐是有事跟若说,就自觉的跟在辛公公后面出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十娘和若二人。十娘也不拐外抹角,直截了当的对若道.“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主子的心意,你可以猜,但是不能去左右的?” 看着若一幅不明白的样子,索然敞开来说,“给你出主意,让你提前备好热水讨好我又试探我的人,没告诉你,话不能说么?” 若这才明白过来,方才这位小主为何突然不理自己,情自己是被手下的人给算计了。 “明白了,明白了以后就小心点,别在被人算计了。我身边是不留蠢人的,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儿。被人轻易的左右,在我看来是最没出息的。” 十娘这话不可谓不狠,但碰到什么人说什么话,本就是应当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若本身看着稳重干练,实则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实心眼儿。 这种人看似愚笨,但只要收服了,就会对你忠心耿耿,为你所用。她现在别的不缺,就缺个忠心且悉后情况的人。 小辛子虽然机灵,但有些太过聪明,就怕聪明过了头,自作主张,坏了事儿。所以得时不时拿话敲打和提点他。 若就只能敞开说,她的格决定了她学不会那些拐外抹角。直来直往才更适合跟她。 “小主放心,奴婢知道怎么说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若觉得这位新主子对她不错,至少她没嫌弃自己愚笨。 十娘被若伺候着简单梳洗了下,就倚在榻上,跟若闲聊。 若原是山东人士,早年家中遭逢巨变,父母亲双双亡故。本想投奔亲戚的她,在离开家前,知道了朝廷小选的消息。本来去亲戚家也是为了活下去,在皇照样能活下去,且不用寄人篱下。豁出去的她,干脆报名参加了小选,就这样一路进了。 进后若被分到先帝时的美人杨氏身边当小女,她本身肯干低调,倒也安稳。 几年后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杨美人一命。杨氏念她奋不顾身的救命之恩,把她提升为大女,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 若本就是一个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杨氏待她好,她服侍杨氏自是尽心不提。二人主仆情深,倒也算得上一段佳话。 若不善言辞,杨氏想着有自己在一,就能护她一,不让她被里人欺负,是以也不勉强她学着别人那样八面玲珑。 谁承想,意外突如其来。先帝突然驾崩,之后杨氏也跟着去了。甚至来不及为若安排好出路。若只好在这中当值,继续讨生活。 杨氏去后,若就被分到了瑶华西侧殿当掌事姑姑,因着西六长期无人居住,若前些年过的到也平安。 慢慢的,东侧殿有了小主,西侧殿也会有她的主人。若知道自己不会讨人心,担心新主子不喜自己,就听信了底下小女们的话,早早的为新小主准备了热水,没想到却犯了里的忌讳,惹得小主不高兴。 不高兴也不会训斥自己,过后还会告诉自己哪儿做错了,就跟杨主子一样,看似无情,实则是个关心下人的好主子。杜小主是个好主子,若心里有了这样的认识。她会把杜小主当成跟杨主子一样,好好伺候。 十娘了解了若的身世经历后,不由得庆幸,还真是给她碰到宝了。先帝时就进的老人,对现下内的情况那是在了解不过了。 在十娘的有意引导下,若跟十娘说起了现在中的各位嫔妃小主来。 听着若的话,十娘对现下的情况心里算是有了数。 且说当今天子和内各位小主的信息就是十娘必须知道的。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今天子梁睿帝,是大梁百余年来唯一年少登基的皇帝。他八岁登基,十三岁大婚,亲政前,诛杀了有谋逆之心的摄政王叔,废元后为昭信夫人,改元熙嘉。 十六岁时娶外家表姐萧氏女为继后,开启了萧氏一族前后两朝出三后的传奇。 十七岁开始了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熙嘉三年的这批妃是历届以后人数最多的一次。 这一年八月,第一批小主共十人入,其中世家女就占了三人之多。她们分别是现在的陆婕妤、慧顺容和黎充华。她们初封并不显赫,只为从五品贵人、美人和才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廷生活,凭着家族和恩宠也升为正五品以上的主位娘娘。但这一批娘娘小主们争奇斗,子嗣却没有想她们争斗时那么彩。 熙嘉五年六月,忧心皇嗣问题的皇太后,亲自搬下懿旨提前进行选秀。此次选秀打破了三年一大选的规律,提前了近一年的时间,是以很多家族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年选入中的女子只有六人,除了柳氏和纳兰氏女入后还算有宠外,其余四人如昙花一现,不复绚烂。 今年这就是熙嘉八年,如期进行了第三次大选。这是睿帝亲政以来的第十个年头,十年来,大梁国力比之以往更胜一筹。 皇帝凭借萧氏柳氏之力斗赢了摄政王叔,但柳氏渐渐势大,豪门望族纷纷依附。帝王的改革一直受到五大世家的暗中阻拦。与世家博弈中帝王始终讨不了好,为平衡朝堂势力,两届大选,不得不让世家女入承宠。年轻的帝王在妥协中沉默的反抗,世家高位妃嫔无一人有子,狠狠得打了世家的脸。但他膝下空虚的情况对帝位稳定确有影响,是以这次选秀,目的就是绵延子嗣。 睿帝的态度很鲜明,世家的态度却不尽然。 现下世家的态度已分为截然不同的三种,三派相互制衡,倒也给帝王不少机会一一击破。 一派是中皇后萧氏的娘家,自皇后进后她家在无一人入。萧家处处低调,渐渐有淡出朝堂和军中的趋势。但作为皇帝的母家和族,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陆、黎、陈三家算是一派,他们三家最先送女入。从渴望一举得男,巩固家族地位再到不在往后送女争宠,这三家的态度可以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后一派自然就是柳氏和纳兰氏。作为扳倒摄政王和欧家后新崛起的家族,柳家和纳兰家也效仿其他三家送女入。跟三家不同的是,他们本次依然花大力气送女继续争宠。入选的秀女中依然有这两家的女儿。 她们被封为从五品的六美之一,居住在东六。居住在麟趾西侧殿是纳兰侍人,居住在钟粹西侧殿是柳淑人。 跟十娘一起进的秀女共有六人,初了品级最高的这二人居住在东六外,其余四人都在西六安顿。 郑选侍被安顿在倾华的西侧殿。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娘子,一位是居住在雍华的李娘子,一位是居住在颐华的常娘子,二人俱是从六品娘子。 要说这内,在新人没进来前,听若说,也只有不到二十位娘娘小主,皇帝子嗣一直是太后和后女人渴盼的。 现在为止,睿帝膝下只有四位皇女,大皇子早夭,皇子暂无。是以世家女子多数愿意入承宠,为了那唯一的可能,赌上一把又有何妨。 这后,随着新秀女的入,怕是又要再起波澜,百花争了。各位娘娘小主怕是都想如那娇花一样,受到那风雨的润泽啊。 熙嘉八年九月,新一轮的争斗就要拉开序幕。 ☆、第6章 巧借花容月 “小姐,小辛子刚打探到了消息,皇上今晚要翻新进小主们的牌子,奴婢帮您好好打扮下吧。”入画进入内殿,有些动的对正在看书的十娘道。 已经入半月有余的十娘,这段子过得舒心惬意。 还未侍寝的妃除了皇后召见外,平里不用早起去向皇后请安。东侧殿的许常在静,也免了她的每问安。十娘不用早起请安,平里也没有人来管着,每里安排自己的事情倒也自在。 搬进西侧殿的第二天起,十娘就把朝的一间屋子隔开做了小书房。现在的小书房,是十娘常呆的地方。小书房窗边摆放着一张梨花榻,榻上靠着一个烟紫的团花软垫,看书累了时往后一靠,别提多舒服。榻边的梅花填漆小几上,紫檀木托盘中整齐的码着一小碟桂花糕。梅花糕旁边的是一青瓷茶盏。 皇帝前些子朝中事忙,未曾踏足后。前朝的事情忙的告于段落,才恢复了夜宿后的规律。 他本身是个比较自律的人,每月到后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这有限的次数里,除了皇后特定的初一、十五外,就数黎顺仪得宠。 大多数时候,皇帝夜宿他人中,也会被黎顺仪以各种借口叫走。往里子张扬的的黎顺仪,一改其明媚的作态,变得有些粘人起来。皇帝到新鲜,被她重新引住目光。其他妃嫔心内暗恨不已,却无可奈何。黎氏的家势地位和宠,是她们望尘莫及的。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