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母妃和哥哥弟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不管将来怎样,现下这种一家人一起的幸福,我愿意享受。 六皇子一路心思翻转的去寻堂哥慕辛寅。 熙嘉二十九年九月到十二月,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堂和后都平稳不少。但皇帝的身子却一直不见起,人越发的单薄。 十二月,皇帝为先皇后守孝期,开始踏足后。他去后,也多是去有子嗣的妃中逗留,聊聊儿女近况,安抚老人儿一番。 当然他夜里歇的最多的,依然是淑佳贵妃的瑶华。 年前皇帝下旨大封后,为后诸人晋了位份。 从一品夫人位以下的人都晋了一级,岚修容晋为岚淑媛,白婕妤晋为白昭媛,姜顺容晋为姜婕妤,许婉仪和顾芳仪晋为许顺华、顾顺仪下了玉顺容。一直不得宠的李芬仪和静常在及赵常在,也都有晋位,是为李充容、静贵人、赵侍人。其余地位娘子选侍俱有晋位。 如果说皇帝下旨大封后让人惊喜的话,那么皇帝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就是叫人惊吓。 睿帝下了熙嘉二十九年封笔前最后一道亲自书写圣旨,也是熙嘉年间最后一道手书圣旨,甚至可以说是他在位时期的最后一道圣旨。 赐大梁后正一品贵妃,“嘉”字。这个字在睿帝心里念叨了二十一年,在他最后当政时期,赐给了淑佳贵妃。“嘉”字暗含睿帝年号“熙嘉”二字中的“嘉”字,取善、美、吉庆、乐、幸福之意。人称“淑嘉贵妃”。 还未等朝中大臣反应过来进而议论纷纷,睿帝就在养心殿陷入沉睡,昏不醒。 皇子皇女、后嫔妃及宗室勋贵候着养心殿外,守着皇帝,盼着皇帝醒来。熙嘉二十九年的最后一天夜里,昏了五的皇帝,终于睁开了他那双泛着桃花的眼睛。 他神很好的用了小半碗小米粥,吃了一块淑嘉贵妃亲手做的梅花栗子糕,笑眯眯的开始召见子嗣、妃和重臣。 身边伺候的人都明白,皇帝这怕是回光返照了。伺候了他三十多年的小路子,强忍着悲痛,亲自替皇帝唤人。 先进来的是宗室、勋贵和重臣,皇帝同着他们的面,命杨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封六皇子慕靖为皇太子。待他百年后,着六皇子继承大统。 八王加封世袭亲王,镇守南冥,无诏不得回京。 三皇子泽亲王为摄政王兄,辅助幼弟处理朝政,待小皇帝大婚亲政,还政于弟后加封双亲王爵位。 淑嘉贵妃杜氏,垂帘听政,直到小皇帝大婚亲政。 慕辛寅依然正一品任领侍卫内大臣,保护皇帝安全,同时加封三公之一的太傅,掌管全国的军政大权,御赐金鞭一条,可上打昏君,下打馋臣。 原正一品大学士,内阁阁老杜贤雨,夺情,封为内阁首辅,加封为三公之首的太师。 众人听到皇帝的旨意,纷纷向皇太子叩拜,口称千岁。 皇帝意的一笑,召见了妃和子嗣。 留京未嫁公主不多,皇帝代了她们听淑嘉贵妃和慧夫人的话后,就令她们退下了。 皇子们留的时间长些,无非是几个小皇子跟随各自的母妃进来后,看到皇帝含笑的脸就一直哭泣。这些皇子们从七皇子开始到十皇子,最大的也才八岁,最小的只有五岁不到。 皇帝安抚了一群年幼的儿子,代他们要听皇兄和贵妃的话,又代了妃们要养育好小皇子后,也让他们退下了。 独独只留下了淑嘉贵妃母子。 十皇子此刻已经不在哭泣,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个被他称作父皇却很少关注他的男人,要离开他了。但父皇不喜自己的哭,那么自己就不再哭,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 “忠儿,阿爹为你……取名忠,是希望你将来……能为人正直诚厚……尽心尽力……忠于君主及帝国。答应阿爹你能做的到……咳咳”皇帝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嘴,把帕子紧紧的攥在手心。 淑嘉贵妃杜十娘在泪眼蒙中看到那块染血的帕子,泪掉的更凶了。伸手一推青白着小脸的小儿子,“快答应你阿爹!” “阿爹。”慕忠有些怪异又不舍的喊道,“忠儿能做到,忠儿答应您,您别走!” “好孩子,出去……寻你三哥和六哥吧,以后……好好听你阿娘的话。阿爹累了,想你阿娘陪着……说说话。” 慕忠瞪大眼睛看着父皇,眼睛里都是不舍和恐惧,他立在那,听着他父皇一声又一声的咳嗽,看着他手中的帕子被染红,血顺着手指往下。 然后就被父皇身边的路公公生硬的拉扯出去,最后一眼,看到母妃哭着趴在父皇怀里。而父皇用染血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母妃的头发。 殿内只剩下了慕云澜痛苦的息声和杜十娘泣的声音,打破沉默的是慕云澜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弱,“傻丫头,莫哭了……抬头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皇帝伸手去够她的手指。 十娘坐起身子,用帕子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红肿着一双杏核眼看着躺在那的那个男人。 在这个男人身边二十二年,早已分不清楚对他到底是哪一种情。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能看着他静静的走,对于她来说,却不是殊荣,而是一种折磨。 着的那个人走了,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 “六哥哥,你别离开我,你答应过我让我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她的心那么慌,那么紧,那么钝钝的痛。迫切的需要他的誓言和安抚,一如先前每一次遇到绝境一般。 “朕没有食言……是一辈子啊,是我的一辈子。”慕云澜息,“你的一辈子还长,还有小六和小十需要你照顾长大,还要看着遥儿有自己的子嗣,看着静玥出嫁,你要好好的,别让总我……咳咳……心。” 他说的那么长,那么急的一段话,让她觉得干涩的眼眶又开始止不住的泪。 “朕这一生,对得起大梁的百姓……对得起大梁的列祖列宗……唯独对不起三个女人……咳咳……”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十娘帮着他擦去嘴边的血迹,“我会好好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你。” “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一个是元后,馨的孩子怪朕没有保住……梦真表姐也被我误了一生……好在,朕就要下去向她们恕罪了……唯独你,还这么年轻……我把所有的责任都给了你……是我自私……总想着把最好的给了你……其实何尝不是苦了……” 慕云澜难受的攥紧手中的柔荑,此时的他面苍白如纸,嘴已经毫无血。 “我不怕,我自己愿意的,我说过陪你守着江山的。将来你不在了,我也会记得我答应过你的,守好你的江山。但不是现在!你别说了,求你!我马上宣太医,你会没事的!” “下辈子……愿只有丫头你一人,许卿……”还未说完的誓言就那样,被屋内进来的冷风打断。 皇帝那双蒙的泛着水光的桃花眼无力的闭合,攥着十娘的大手无力的松开,他的嘴边是大片大片往外冒得鲜血。 血水染红了他身上的明黄的寝衣,那橙仿佛能刺痛人的眼睛,一直刺痛到心底。十娘颤抖着伸手摸向他的人中,已经没有了气息。 “大行皇帝驾崩了!”十娘哭着喊出了这句话。此时正是子时,熙嘉三十年的正月初一。 听到喊声,候在外面的人纷纷涌进来,跪地哭着恭送大行皇帝最后一程。哭软了的十娘不多时就被人拉的离开了边,哭到不能自已。 那一刻,泪眼朦胧中,她依稀听到了儿子们担忧的喊着母后的声音,盯着慕云澜的方向,渐渐的模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十娘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变了。她的六子慕靖在大行皇帝走后,被宗室群臣山呼万岁。 熙嘉三十年正月初三,八王代表皇室颁布遗诏。内容与写于熙嘉二十八年,与大行皇帝的遗言大体相同,只增了丧事按礼制办理的意思。 正月初五,慕靖登上皇帝宝座,并告祭天地、太庙、社稷,京城开。 初六,慕靖御太和殿登基,接受百官朝贺,颁布即位诏书,要求宗室保持团结、共享富贵,同时改元建安。 大殓后,大行皇帝的梓放在养心殿,亲王、皇子、公主、王妃等高级贵族人员各自回家进行斋戒,朝中各部院大臣和官员到本衙门集体住宿斋戒。至于散闲官员,则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 斋戒期间,亲王以下文武官员不准作乐,止丧服嫁娶活动。在京的军民百姓二十七中摘去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百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内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京城自大丧之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朝中负责外事务的礼部负责向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昆桑大汗派出陈使赴玉京,奉表陈大阏氏慕氏随行。 大行皇帝一生深思远虑、圣知通微、虑周事表、敬德光明,谥号合天昌运弘运文武信毅德康大成睿皇帝。 睿帝的墓陵的陵名被皇帝钦定为“孝陵”二字,以表示其对父是至孝至诚之心。 睿帝在养心殿停灵18,棺椁移到观德殿殡。在殡又停放2个月后,才把棺材移动到陵墓。在陵墓复停放10,才于建安元年三月二十五入葬。孝诚皇后随葬地,睿帝入葬后,封闭了墓门和墓道。 待慕遥慕靖一同上瑶华向她请安,禀明睿帝入葬情况后,十娘才清醒的意识到,那个制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是真的走了。 睿帝走后,她一直病着,登基大典后册封太后的盛典也是强撑着去的。 她成了后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入住永寿。普天之下,万民同庆,大梁附属昆桑纳贡相贺,慕靖君临天下,贺她母仪天下,同时为她上徽号“昭嘉”,时称”昭嘉皇太后”。 新帝年幼,先帝遗照命太后垂帘听政。但因她多病,只好以皇兄摄政,秉辅政之责;而她,依旧走不出睿帝逝去的霾。 直到今时今,她看着酷似先帝那张脸的慕遥,听着身边新帝担忧的劝,才真正的意识到,她们母子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光透过殿中的暗纱照进来,殿中光线明媚,放眼望去皆是温暖明亮,像极了早年他曾经拂过她额头的手指,温暖和煦,令人沉醉。 她于千万光线中,含光一笑,这么多年,辛酸浮沉,得他相伴,守望相助,便觉此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帝台终。敲下第三卷终这几个字,长出了一口气。到今天为止,这篇文章历时一年半,终于要全部结束了。中间经历了换工作无法更新,辞职等事情,前后有8个月的断更。谢一直没有放弃我的小天使们,是你们的一路支持和厚,才让我继续咬牙坚持下来。明天会放出二到三个番外,然后就全文完结,转战新文了。新文也请多多支持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