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兆远似是想到了什么,眸沉重:“只要对破案有利,任何要求,我都不拒绝,剖尸也可以……”他眼睛通红,内里血丝漫布,似能泌出血来,“我只想找到杀害我子的凶手!” 高卓嘴角翕翕,似乎很难相信齐兆远的决定:“剖……也可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敢!” 眼看着情绪又要失控。 葛氏离的近,赶紧拉住他胳膊阻了一把:“齐夫人已经去了……你该往前看,莫再如此悲伤失态……” “是啊……她走了!”高卓甩开葛氏的手,瞪着齐兆远,眼睛通红,“这是她最后留在人世间的时间,你竟答应了剖尸?” 齐兆远不为所动:“是!只要能找出凶手,怎样代价,我一力承担!” 这一声大吼,现场再次安静。 不管别人想如何,家属答应了,这死者尸体,就能剖了! 宋采唐来不及思索赵挚与高卓齐兆远的关系,只笑着看向孙仵作:“你看,家属这么说了。” 孙仵作大骇。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事,为人夫者怎么会答应呢? 郭推官想不通,目光放在了赵挚身上。 赵挚仍然站在高卓齐兆远中间,表情动作,无一处不妥…… 他觉得不大对。 这位观察使话不多,他却总有种别人胜券在握,牵着所有人鼻子走的觉。 之前他瞧不上观察使,认为人家只是徒有其名,现在看,他是不是……被误导了?这位观察使,是不是故意的? 人不是什么没用的纨绔子弟,正经是有能力的实干之人,确然简在帝心,不存在什么失宠! 孙仵作被这气氛的,腿有点抖。 他努力直杆,不让人看到他的弱势,继续找理由:“官府不是菜市场,全凭一人之言,样样有规矩的。宋姑娘自己说好,不见得真的好,哪怕有死者家属支持,非官府官册录入记载的仵作,不被允许参与大案——咱们这州府,可没有宋姑娘的名字。” 宋采唐倒是不知还有此一条,看向不远处的温元思。 温元思面肃然的点了点头。 规矩确是如此,一般小案,有主官担着责,比如西门纲一案,有通判府尹行过印,宋采唐即便不是官册仵作,也可以征用,云念瑶一案却不同,案情太大太重,牵扯太深。 现办手续本来不及,一层层审核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观察使按理官阶够,但观察使游走四方,并不在一地停留,遂也就不能管这一地之事,强势请用,刺史……倒是有资格。 有刺史直接担保行印,倒是可用。 温元思迅速朝宋采唐眼示意了一下李刺史。 宋采唐不知办这件事的手续规矩,但温元思这个眼,她很明白,意思就是刺史搞的定么。 她心内快速思量计较,很快有了答案。 她没第一时间把话抛给李刺史,而是看向了赵挚:“我名不在官册之上,空有一手本事,也遂自荐,任本案仵作,不知观察使大人敢不敢用?” 赵挚眼眸微眯,眸底出浅浅笑意。 好聪明的姑娘。 云念瑶一案难处颇多,这些子走访私察,收获有限,孙仵作之废物没半点用,他需要一个称手助手。他见过宋采唐救死,也见过宋采唐剖尸,很难不起心思。 他早看上宋采唐,准备拉人入伙。 可宋采唐表现,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此人并非书呆子直心眼,只有一手验尸本事,猜度心思的本事也不小…… 这出头的时机,选的太好了! 如此,倒方便了他行事,省了很多工夫。 他心里想着,咧嘴笑开,出一口白牙:“我这人最经不得,宋姑娘问我敢不敢?宋姑娘可知,我想看到的,喜看到的,是怎样场面?” 宋采唐微微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血成河?探究谜底?势均力敌?还是众人围绕,声音表现各异,唯我独醒?” 她说一句,溜眼观察一下李刺史表情。 到最后,发现李刺史明白了她话中刻意提及的‘热闹大戏’重点,方才偏头看过去:“不知刺史大人可愿给小女子这个机会,发个特赦条令,让观察使开开眼?” 李刺史大脑迅速转动。 信息渠道有误,齐兆远的态度,他搞错了。高卓他也惹不起,案件形势变的复杂,揽功太难,甩锅给赵挚,是最好的做法,进可攻,退可守。 做好的易,白纸黑字写下的协议,改不了,这案子已经是赵挚的。赵挚这人有些,让他看不透,眼下局面,他有点不懂。 赵挚肯定是做了手脚的,但做了多少,他不知道。这宋采唐虽是女子,却很有野心,随势定计,强势入,赵挚搭的局,倒为她做了嫁衣裳。赵挚看着无所谓,心里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传闻里可是说,这一位,极厌恶女人的。 这两个要是打起来,就更好看了。 届时他可以抢功,也可诋毁,要毁一个女人,不要太容易。赵挚若就此垮了,更好,都不用他努力了! 电光火石间想好一切,李刺史笑着答应:“官府对人才向来渴求,天子都愿礼贤下士,本官又怎会将有真本事的人拒之门外?只是——” 李刺史眼神闪了闪,还是要为自己人出头的:“宋姑娘的剖尸绝技,到底能做到如何效果,还未可知,这结果不能保证,本官这特殊条令,也不好下发啊。” “这有何难?”宋采唐眉眼张扬,笑容自信,“我可在此立军令状,必比孙仵作得出结论多!”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