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君便转身:“走吧。” 。 百妖陵午王鹰如率兵到达鬼门外,与冥尊谈判,果然如诃那所料,冥尊没有轻易妥协,不过柳梢也可以想象,他必定会转而对寄水族施加力,增加条件等等,这让她十分担忧。 魔一切正常,石兰魂魄缺损,对“食心魔”三个字尤其,柳梢每次想要尝试唤醒她的记忆,都会刺她发疯,柳梢也只好暂且按下,心道这石兰既然与重华一脉有渊源,洛宁也许能看出端倪,还是等接回洛宁再说。 最令柳梢不安的是,诃那迟迟未回来。 魔兵禀报,冥海那边并无异动,也没有传来关于妖君白衣现身的消息。 没有与百妖陵对上,应该不会有事。柳梢暗暗宽自己,心头却越发焦躁,再耐着子等了几天,还是没有见到诃那的影子,柳梢有点慌了,又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她突然想到诃那的话,连忙跑去墨兰殿找未旭。 未旭正在跟几个魔将说事情,柳梢也不管,冲进去叫:“未旭!” 未旭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几个魔将立即朝柳梢作了个礼,退出烟墙去了。 柳梢急急地问:“诃那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他将石兰给我。” “还有呢?” 未旭奇怪:“没有了啊。” 柳梢怀疑:“你早就认识他?” “不认识,”未旭立即躬身,“我是魔,岂敢背着圣尊私通外族。” 柳梢依稀受到那丝戏,哼了声:“你也是半个妖,如果你们不认识,他怎么会放心把石兰给你?” “如你所言,我只是不完全的妖,妖君的想法,我如何知晓?”未旭歪到榻上。 “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大概他想走喽。” “嘁,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柳梢说到这里,猛然发起怒来,“是不是你们赶他走了!” 未旭失笑:“他是白衣,身负天妖的修为,又承蒙圣尊你厚,谁能他?别忘了他出身寄水族,如今百妖陵出兵冥海,寄水族大难当头,他要回去帮忙很正常。” 柳梢立即道:“不可能!” 未旭抬眉:“你如何肯定?” 柳梢道:“我已经有地方安置寄水族了。” “看来圣尊对那个地方很有信心,”未旭道,“不过,就算寄水族愿意躲,别人会允许他们躲么?” 柳梢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寄水族躲在冥海,百妖陵为何到如今才发现?” 是苔老他们!柳梢立即想到其中关键,变:“我不信!他要是离开,会告诉我的!” 停了停,她又强调地补一句:“他答应过我。” 。 汐退,冥海恢复了宁静。 寄水族天生的控水能力施展,大片海水自海中升起,砌成有形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延伸,尽头连接着一座晶莹的圆形水台。 台下众人皆是雪发蓝眸,着一的白衣。 诃那与阿浮君并肩站在中央阶前,仰脸望着那座高高的水台。 沉寂半。 诃那终于开口,低声道:“阿浮。” 阿浮君道:“不到万不得已,我尽量不动她。” 诃那这才点头:“多谢你。” 阿浮君道:“你还放不下。” “你说的没错,易也能产生情,”诃那沉默片刻,“阿浮,我们兄弟走到现在,却让你来收拾残局,我……以后寄水族就给你了。” 阿浮君道:“无须你吩咐,我会尽力。” 诃那单手扶上他的肩,低声道:“你自小就聪明决断,无迹妖阙能迅速崛起,皆出自你的谋划,或者在你心里,我早已不配妖君白衣之名,好在这个名字还有用,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吧,你一定能带给妙音族更好的未来。” 阿浮君终于侧过身:“我并没有怪你,大哥。” 一声“大哥”,诃那猛地抬眼。 视线相对,相同的蓝眸,一者依然冷淡,一者却隐隐泛光华。 “好,阿浮,”诃那微笑,“我很高兴。” 阿浮君收回视线:“时辰快到了。” 诃那放开手:“你不必留在这里,去准备吧,当心错过晋升的时机。” 阿浮君淡声道:“这种事情不会存在。” 沉默。 “时候不早了,开始吧。”一名长老开口。 众目睽睽之下,诃那平静地点头,朝老族长倾身:“族长,我已准备好了。” 老族长已看了兄弟两人许久,闻言微微闭目:“诃那,从你诞生到化形,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我与长老们都相信你的品格,相信你得到真水元之后,会带领妙音族走向强盛,让妙音族不再受欺凌,让天下都不敢再轻视我们。” “可他竟然轻易就信了外人的话,为一个魔女牺牲整个妖阙,置族民生死不顾,为他人作嫁衣!若非阿浮及时补救,妙音族早已不在!他若知错就改也罢了,可他还为那个魔女迟迟不归,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被原谅!”一名长老既是痛心又是愤怒,“你对得住命丧百妖陵之手的那些孩子吗?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诃那!” 面对责骂,诃那低头:“是我辜负诸位的期望,我愿意献出水元。” “罢了,出真水元,你……还是个好孩子。”老族长一声叹息,终是忍不住掩面,拭泪。 转眼之间,素淡的白衣变为紫鲜的外袍,雪发化为青丝,藻形大簪尾上,珊瑚宝石光泽,两排紫丝苏长长地拖垂下来。 华丽的装束,如此耀眼,与周围族民迥然不同。 众长老见状皱眉:“你……” “我从来没有忘记寄水妙音族的身份,”他看看身上的紫袍,轻声,“我只是厌了这身衣裳,所有族民都已经厌了这种命运。” 众长老不语。 阿浮君道:“你一人褪去白衣,有何意义。” 他猛地抬头:“今只我一人,但总有一,每个妙音族的族民都能踏上六界的土地,堂堂正正地行走在天地之间,这个未来,是来自寄水命运的解,而非一个妖君白衣!” 沉寂。 那长老摇头叹道:“你太天真了,我们不可能获得神血,你成为妖君白衣,就已经能让我们……” “我不是白衣,”他语气温和,却掷地有声,“我就是诃那,寄水妙音族诃那。” 天下皆识妖君白衣,谁知寄水诃那? 今以寄水之身着紫袍,愿来妙音族不见白衣。 紫身影拾级而上,朝高高的祭台行去,华美的衣摆长长地拖在身后,足下台阶剔透无,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有如置身虚空。 “诃那!诃那!” 冥冥中,是谁在呼唤?唤醒心底最后一丝留恋。 身影停住,回首。 视线所及之处,是漆黑无际的冥海。不见少女的脸,唯见鬼火浮,鬼气绕城。 不忍去想,今后的你,是否还会有毫无防备的睡容? 太多担忧,今后的你,将如何应对未来的一切? 不忍,担忧,却没有勇气劝你放弃。 一场易的事实,成为一种情的开始,知道没有结果,于是毁弃承诺与约定,生气吧,不值得难过。 白衣能为你离开,诃那却不能为你留下。 对不起。 他微微垂眸,决然转身,步向飘渺虚空,再不曾回头。 。 “诃那!” “诃那!” …… 焦急的呼唤声,带着一点点的疯狂,飞奔进不念林的少女,急切地扑到花榻跟前。 不属于魔幻境的真实景,不念林里还是遍地落花,许多花瓣都已经凋零,大概仙界刚刚下过一场雨,地残瓣浸着雨水,与泥土混合在一起,仿佛遗落地的、枯萎的回忆。 天气并不寒冷,榻上却有大块的冰晶,久久未融化。 冰晶仿佛盛开的莲花,花瓣上留有三个清晰的大字。 我走了。 柳梢呆呆地站着,突然想起临别那,融入风花中的一袭白衣,美得让她未曾察觉那是一场离别。 “在你完全掌控魔之前,我不会走。” 如今却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带走了所有承诺。 不告而别吗?也许离开太理所当然,才不曾放在心头? 柳梢猛地伸手,想要抹去那些字迹,最终却没有。她只是轻轻地哼了声,若无其事地道:“走了啊……正好。”正愁该怎么应付卢笙他们呢! 谁稀罕。 柳梢心里说,转身,赌气般地趴到漉漉的花榻上。 。 冥海中,妖歌乍起,清亮破空,直冲鬼气虚月。晶莹剔透的水祭台上亮起一片奇异的、天蓝的光芒,极度的柔和,仿佛要融化冥界万物。 台下万人肃立,鸦雀无声。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