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从前我们家那阿姨……” 赵惜月把刀一搁,神情有些慌张,随口扯了个谎:“好像我手机响了,我去接一下。” 进到卧室后她把门一关,那声音大得连许哲都吓一跳。 手机当然没有响,但她还是假装打了几分钟的电话,然后拿了自己的包出来跟许哲告辞:“我妈找我有事儿,我得回去了,午饭你自己吃吧。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说完她匆匆换鞋,一阵风似的走了。 许哲拿着番茄沉思,他们家有恶狗好咬人吗? 打那天起,赵惜月再不敢主动招惹许哲。怕被他发现身份只是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莫杰西说的那番话起了效果。 本以为他单身一人,她就厚着脸皮先下手为强了。结果人家心里一直住着个青梅竹马,倒是她想多了。 香港那本资料原本是留在旅馆里的,后来齐娜回来时不小心装箱子里了,整理东西的时候顺手搁在书架上,赵惜月就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其实内容不多,全是关于一个小女生的描述。从脾气好到格,写得很详细。当时背的时候赵惜月没走心,也没细研究。如今再看一遍却颇多触。 这就好像在看个情敌似的。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像着这姑娘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儿。同样名字里有个月字,这是不是许哲对她比较和善的主要原因? 那天晚上他抱着自己轻声抱怨的时候,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心头的苦闷一吐而快。 都十八年了,他还不能释怀。她有什么能力跟这样一个人竞争。 想到这里赵惜月心灰意冷,决定把那点刚冒头的绮思下去。 许哲也没来找她。他是大忙人,急诊科里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亲子鉴定很快就出来了,阿明打电话的时候松一口气:“少爷,搞错了,不是一个人,dna对不上,您就放心吧。” “人怎么样了?” “走了,没捱过去。爹妈哭得跟什么似的,要跟那个开车的司机打官司。” 许哲想了想道:“你拿十万块给人家,好歹打搅过别人,就说是一点心意。” 阿明自然应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他处理。 许哲依旧每天忙工作,空闲的时候想想孙月莹,但更多的时候却会想起赵惜月。那晚他约没去,害她被莫杰西劫了去,结果也没跟人解释一句。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再解释会不会迟了? 元旦期间医院人人轮值班,许哲本来有一天放假,结果科里有个主治医师孩子病了,他看不过去替人顶了一天,于是就半天休息也没了。 眼看着快要过新年,许哲不想把这个事儿闹到年后,于是主动联系赵惜月。结果手机打过去对方总不接,他就索去学校找她。 可第一回去没见着人,倒碰见她那朋友齐娜。齐娜转头把这事儿跟赵惜月说了,得到的却是对方不咸不淡的回答:“以后他找我你就说我不在。” “什么情况,你们吵架了,电影不好看吗?” “没有的事儿。” “那什么情况。” “别问了,是朋友就帮我这个忙。” 赵惜月铁了心不再见他。他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放了电自己都不知道,还当普通朋友往。可她不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要再这么三番两次来拨她,她就该举手投降了。 于是许哲一连几次碰壁,不巧都没见着赵惜月。去她家也不大合适,怕碰上对方妈妈。 某一天他终于反应过来,觉得世上哪这么多巧合,对方分明在躲着他。 ☆、第26章 厚颜 许哲是个一筋的人。 从小到大想干成的事儿,就没有不成的。本来找赵惜月说清楚只是为了向她道个歉,结果她这么故意躲着他,倒出了他身上的干劲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出一种想干成一件事儿的冲动了。 一月学校放假,赵惜月也鲜少在校园出没。他不想上她家去,以免吵着人家妈妈,于是就利用了一点“富二代”的优势,叫阿明帮忙找出她最近的行踪。 最近这段子,赵惜月一直在工作。也不知是真心热这工作还是缺钱花,一天到晚来回跑,每每收工都三更半夜。 许哲嘴上说职业不分贵,其实心里并不想她长久干这份活儿。生活不规律人际圈太复杂,一个年轻女孩儿身陷其中,很容易吃亏。 某天他正好下班早,听阿明说赵惜月在城南的一栋大楼里拍照,他就开车赶了过去。 他把车停在楼下,安静地等对方出来。大概六点多赵惜月收工,跟同事一道出来,刚走出在门就瞧见那辆悉的别克。 然后许哲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她走过来。 旁边有好事的就开始起哄,赵惜月有点无奈,想起刚才结束时一个男同事约她吃晚饭,于是故意冲许哲道:“我今天有约不好意思,得跟朋友去吃饭。”说着她往那个男同事身边靠了靠。 同行的几个女生不由一口气,都觉得赵惜月脑子坏掉了。 那个男同事也是受宠基惊,她刚刚明明说累了想回家的,这会儿居然同意了。因为太兴奋以至于一时脑子打结,竟没看出来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 许哲喜怒不形于,竟是点点头,冲她道:“好,你先吃。” 说完他走回车上,似乎在找钥匙准备开车。 赵惜月不敢看他,匆匆和那男同事一道去取车。走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以前觉得这人轴的,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光看他找个姑娘找了十八年就能知道。怎么今天这么通情达理? 到底还是不喜她吧。 结果半个小时后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许哲所谓的“你先吃”并不是今天放过她的意思,他就这么一路开着车,跟在他们车后面,然后停在同一家停车场里,又进了同一间餐厅,最后在他们不远处的位子坐下来,点了份素套餐悠闲地吃起来。 赵惜月这才知道,这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是: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本来这顿饭就是临时起意吃的,加上许哲跟个保镖似的在不远处盯梢,赵惜月简直食不知味。 但她还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最倒霉的是那个男同事,本以为能跟喜的姑娘有所进展,却不料最后如芒在刺,一顿饭吃得他头大汗。 到最后上甜品的时候他实在崩不住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惜月,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聊聊。” 说完那人脚底抹油溜了,连账都忘了结。 男同事走后,赵惜月一个人傻呼呼坐那儿,盯着面前的那份焦糖爆米花发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吃时,许哲居然坐过来了。 赵惜月轻叹一声,埋头吃东西不理他。 本以为这样他会尴尬,没成想这人也有脸皮厚的时候。男同事走的时候他那份西瓜蛋糕刚送上来,一口都没动。许哲居然拿起配套的勺子吃起来,一点儿不在意这儿曾经坐了另一个男人。 赵惜月看傻了,喃喃道:“这是阿木的。”那是同事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 许哲扫她一眼:“他没动过。” 想一想又一句:“跟个木头吃饭,有意思吗?” 赵惜月无语,从前觉得他才是木头,现在倒是误会了。这人只是深藏不,对不兴趣的事情懒得搭理罢了。 想想也是,十四岁就考上顶尖医学院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傻瓜。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许哲速度比较快,吃完之后就冲赵惜月道:“行了,走吧。” “我还没吃完。” “那给你打包。” “不用了。” “甜食吃多不好,坏牙。”说着许哲拉起她,就跟拉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赵惜月抗议:“你自己也吃。” “你要相信一个医生的判断,你吃那么点够了,再吃真对牙不好。” “你又不是牙科的。” “一通百通。” 两个人正纠着呢,服务生过来了,客气地冲他们笑:“先生,麻烦请买单。” 许哲看赵惜月一眼,那目光明显在说,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吃顿饭还要你掏钱。赵惜月则想,还不是你跟门神一样坐在那里,害人家落荒而逃,哪里顾得上结账。 好在许哲对钱很不抠,连同自己那桌一起结账了事。 两人走出餐厅取车,一路上吹了点冷风,彼此都冷静了一些。 坐进车里许哲问:“想去哪儿?” 赵惜月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觉得去咖啡馆太拘束,想了想道:“灯光球场。” 许哲一愣,随即启动车子。 球场离这儿不是太远,开车大概十五分钟。那是一个天球场,外面用铁丝网围起来,进去得付费。球场四周立了无数大灯,照得里面一片白。 许哲从前很喜来这个地方。他自小喜篮球,四五岁的时候就总跟着大人去看球,并且能看出里头的门道。 长大后就自己打球,约三五个好友一起来,痛痛快快出身汗洗个澡,心里的那点烦闷就都没了。 当了医生后没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想不到赵惜月也知道这里。 两人买票进场,绕着球场外围慢慢走。许哲就问她:“你也常来这里?” “也不是常来,就偶尔。我们有时候会来这里取景,这里夜景特别,拍出来效果很好。” “小时候来过吗?” “没有,我不是本市人,我们家在云城,念大学考到这儿来的。现在我妈为了我也搬来这里了。” 许哲一听心念一动。怎么这么巧,她也是云城来的。那天放她鸽子他就是去了云城,本以为找到了,结果还是空喜一场。 赵惜月见他不说话就主动找话题:“我们云城没这么大的球场,你以前常来打球?” “嗯,念书时常来,上班后太忙,没时间。” “你们这个工作也真是,我听学校医学系的学长们抱怨,说一进急诊误终身,忙得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娶老婆了。” “所以你在心我的终身大事?” “没有,随便聊聊。”赵惜月有点尴尬,正好那边球场有人进了个三分球,引起旁边几个围观女生的尖叫,她就借故看过去,转移话题道,“技术还不错,你行吗?” “不行的人不会来这儿。” 赵惜月就想这人还臭。看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居然还是个运动高手。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