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对着手机愣了半天,心神不宁。 又拨过去几遍,依然关机。 林芝坐立不安,在机场里来回踱步。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她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急忙把它接起,“言蹊,你在哪里?” 那头顿了一秒,平静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焦急,“林芝,我周思捷,李言蹊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她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李言蹊还是出事了,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那一劫吗?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脸颊已是润一片了,下意识摸了摸左手的婚戒,她微微仰头将泪水擦掉。 医院里,周思捷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其实连周思捷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猜测应该是早点铺的食物有问题。要不是有陶昕那通电话,也许现在他也躺在病上。 两人在手术室外等待,林芝一直垂着头,眼眶里泪水盈。 “你说李言蹊会不会死?”哽咽而沙哑的声音。 她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周思捷盯着林芝的侧影,走上前拍拍她的肩,一脸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手术中的灯熄灭了。 林芝脸泪容地迈步向前,抓住医生的衣袖,“医生,他怎么样了?” 一位中年男医生站定,他摘掉自己的口罩,淡淡地瞥了一眼林芝,“你是病人的家属?请你冷静点,做好最坏的打算。” 话音刚落他就迈步离开。 林芝几乎站不稳,差一点就跪下去,好在有周思捷及时相扶。 几个小护士把李言蹊推出来,他带着氧气罩躺在病上,面容憔悴而无血。 她抓住一个小护士,急声问:“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命危险?” 小护士打量了她一眼,说:“是的,如果四十八小时还不醒,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他食用了砒霜,肠胃黏膜出血,血管出血,组织细胞不能获得氧气,可能会因呼和循环衰竭而死。” ☆、第五十六章 重症监护室外。 林芝隔着茶的玻璃窗望着依然昏的李言蹊,泪水无声地下,她的手指沿着茶的玻璃下滑到台檐上,无助地虚握成拳,无力而无奈地锤了两下。 周思捷提着一碗盒饭递给林芝,“吃点东西吧。李言蹊他吉人自有天相。” 林芝失魂落魄地坐在塑料椅子上,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因为我太贪心,是我害了他!整个李家都被我害了,李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可能让李家绝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思捷不解道,“警察已经说了,是有人嫉妒‘周记早点铺’的生意红火,才在酸豆角里放了砒霜,后来还有几个倒霉蛋当场就死亡了。” 周思捷反应迟钝地捂嘴,他偷瞄了一眼林芝,她的双眼已经肿起来了,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 他猛地扇自己两个耳光,愧疚地说:“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往他碗里加酸豆角,他就不会躺医院,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林芝用手抹着眼泪,事情就是那么巧,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桂菲拎着酒红漆皮的提包赶来,还来不及管被风吹的头发,她在林芝面前蹲下身子,慌忙地问:“李言蹊,他醒了吗?” 两人都没答话,林芝不住地鼻子,脸泪痕,周思捷面沉肃,双眼望着病房里的李言蹊。 桂菲嘴微张地站起来,她走到玻璃窗前一看,李言蹊憔悴极地平躺在病上,鼻间着导管,身体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如果不是心电图还有波动,她真要怀疑李言蹊是不是早已经没有呼死去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芝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的眼眶发红,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整个人几乎是陷在椅子里的,仿佛丢了魂魄。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今晚我看着他。”林芝说,嗓音破碎极了。 “我也留下来。”桂菲望着林芝,眼神里居然带着一抹祈求。 周思捷一愣,这桂菲是林芝的情敌? 林芝顿了三秒,“好。” 送走周思捷后,走廊上就只剩下林芝和桂菲。 桂菲把周思捷留下的饭端起来,“林芝,你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林芝摇头,“我不饿。” 桂菲一直抑的泪水快要抑制不住了,她低声说了句“去洗手间”就离开了走廊。 她走进病房,拿出一条干净的巾给李言蹊擦了擦额头。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卷而长的睫,她的动作顿住,随后,她的手取代了巾,沿着他的面颊极其小心地轻抚着。 坐在病边的椅子上,林芝握起他冰凉的手,泪眼婆娑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又弓起身子,吻上他的眉心和干燥的,她的手连到他的脖颈处,滑过他的喉结。 她起身站好,专注地望着李言蹊,好像要把这副画面永久地定格在自己的脑海里。憔悴苍白无法掩盖他的周正俊美的五官,如两把小刷子的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影。 李言蹊,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只要你活着。 林芝的右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在婚戒上反复摩挲着,她双眸含泪,闭着双眼任命般地把左手的婚戒缓缓褪下。 她右手颤抖着,将婚戒放在病前的头柜上,视线在上面逗留很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最后吻了吻李言蹊的,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李言蹊,我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再见。” 当桂菲回到病房时,林芝已经走了。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都不见人影,人去哪了?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一枚静静躺在头柜上的那枚戒指,那不是林芝的婚戒吗,怎么取下来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桂菲立刻走出病房打给林芝。 “林芝,你上哪去了?” “回家。以后……我不来医院了。”林芝平静的说。 桂菲一听,急着解释,“是不是因为我?林芝,你可别想多了,我没有想暗中勾搭李言蹊的意思。这样,明天我就不来医院了。” 林芝平静的嗓音;“不是你的关系,是我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我和李言蹊确实不合适。” “说什么呢你?都快要结婚了怎么说这话?” “婚戒我放在头了,等他醒了你帮我还给他。”林芝低低地说。 “你就不怕他醒不过来?”桂菲反问。 林芝沉默一阵,回:“那我会用余生守着他。” “这都哪跟哪呀?林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就是——我和他分手了。”林芝的泪水又快要涌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桂菲,我挂了。” “喂……喂……”桂菲拿着手机说了半天,那头一阵忙音,再打过去时,那头已经关机了。 什么情况? 桂菲一脸茫然,为什么林芝在这个时候说分手,在李言蹊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走进病房,桂菲坐在椅子上望着李言蹊昏睡的脸庞,眼里划过一抹担忧与心疼。 这毕竟是她活了将近三十年来,最的男人。 她极其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侧颊上上下轻抚着。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畔挂着一个知足的笑容。 昏黑的卧室里,林芝双手抱膝坐在墙角,泪水倾涌如同决了堤的大坝,书中的诅咒还是应验了,张世卿死于非命,李言蹊的父母死于非命,李言蹊也有可能死于非命。 她咬着自己的嘴,嘴里一点血腥味。最该下地狱的应该是她,为什么要让李家受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 林芝哭着哭着就侧身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痉挛着。 黑暗、内疚、孤寂快要把她没,她的泪水也一点点地干,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神采地望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门铃声打破这钟死寂,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外响起,来人是陈景峰。 她侧卧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应声,捶门声更响了,陈景峰快要把门给拆下来,“林芝,你怎么不开门?你再不出来,我就硬闯了啊!” 林芝皱着眉头,颇为费力地站起来给陈景峰开门。 陈景峰走进屋里,只见林芝没打采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她穿着一件灰的工字背心,身上衣物有的颜比正常的灰要深一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凌不已,两鬓的头发半,嘴留下不太明显的齿印,微微有点血迹。 “林芝,发生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敲门那么长时间你才开,怎么了?”陈景峰蹲在林芝身侧,抬头望他。 不问还好,一问林芝眼里又泛起了泪光,她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颤抖着,“李言蹊,他也许快死了?” 陈景峰大惊,如果说李言蹊快死了,林芝怎么还在家里而不去他身边陪他,太没道理了。 又问了一遍事情大概的始末,他脸上惊讶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的手掌在林芝的后背轻轻地抚着,柔声安着,“别担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李言蹊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芝垂头一直低喃,陈景峰听不太清,但隐约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林芝觉得李言蹊出事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陈景峰敛起眼眸,越来越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觉,他对着林芝安了一番就火急火燎地离开。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着,陈景峰把车停在楼下就直奔家里。 “爸在家吗?”陈景峰在家里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问陈景岳。 “不在,他在公司还没有回。这么急……”陈景岳话还没有说完陈景峰就已匆匆离去,留下陈景岳和陈母两人面面相觑。 陈景峰刚把车驶入地下室就看到陈正国正要上车,他不善地把他拦下,对陈正国的司机使了个回避眼。 司机愣了愣,这父子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下一秒他就退避到地下室的另一头,离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陈景峰开门见山地问:“李言蹊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陈正国面如一滩沉静的湖水,嗓音威严,“儿子,这是个法律的社会,没证据不要说话。” 陈景峰一脚踹上陈正国的奔驰座驾,黑亮的油漆上留下一个脚印,“你最好不要执不悟,李言蹊如果再醒不过来就会死掉,那你就背负了三条人命,罪孽深重!” “死掉?”陈正国极淡地笑了,“正好可以祭奠我儿子的命,如果他还活着,我儿子现在就三十五岁了。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早就当了爷爷,更不会有你了,阿峰。” 他低吼着,“你都已经杀了李言蹊的父母,两条人命还不够抵偿你原配的一尸两命吗?” 陈正国气红了眼眶,猛地给了陈景峰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这么大声做什么?” 陈景峰的嘴角沁出了一丝血丝,他抹着自己的嘴角对他放着狠话:“我会去报案,你等着坐牢吧。” 他说完就走向自己的跑车。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