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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幕僚生存法则 作者: 墨然回首 时间: 2024/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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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仰头干脆地在他嘴角一亲,笑道:“早去早回!”

    “……”又来这招!但……百试不啊!李英知勉强故作镇定,“既然颐和你挂念着,为夫便早赶回接你回京。”

    说起回京,谢安慢从袖中出一封笔迹簇新的纸张来,递给李英知:“此番回去多有不易,送你份大礼,不用言谢。”

    “军中粮草难道不是你已送我的一份大礼吗?”李英知微微一笑。

    ☆、第六十八章

    短短十年不到,大秦连换了两任皇帝,如果算上前朝梁氏末代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就没过上两天安稳子。此时林立的藩镇凸显好处来了,除非别国大军破境,席卷而来,边境的些许动影响不到这些个自给自足的节镇。大部分节帅们还是乐意有个中央朝廷抗在前面使个挡箭牌的作用,冲着这一点,也心甘情愿地偶尔给皇帝卖个命,或者卖个面子。

    这不,小皇帝一登基,许多没有仗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小节帅们纷纷献宝似的往西京凑。说是恭贺新帝登基,其实也是来探探中央朝堂新布局的底。

    李英知率领大军意气奋发凯旋那,恰好碰上了同样进京的魏博节帅田婴。按照祖制,节帅进京身边仅能随扈十余人,魏博虽然是个大镇,前不久又在于淮西战中打败淮西,占了不少城池,可田婴却规规矩矩地遵循祖制,仅携了一小队人马。与李英知一比,顿时显得寒酸上许多。

    两队人相遇,少不了一阵寒暄:

    “久别未见,田帅依旧风采如故啊!”

    “论风采,现大秦上下何人能与邵君相及?”

    多年未见,田婴相貌未有太多变化,甚至连嘴角那缕笑纹也如往昔般温醇从容。两人目光不动声错而过,这等场合并不适合深谈,浅浅寒暄之后便分道扬镳而去。李英知要入谢恩领赏,而田婴远道而来自是要先去驿站稍作休整方进面圣,况且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料理。

    驿站之内,早有一人等候田婴已久,一见田婴尚未问礼,便被心急如焚的年轻节帅打断:

    “内人现在何处?”

    谢氏愣了一愣,忙拱手道:“大帅放心,京中局势尚不明朗,奉尚书大人所命,将夫人遣送至谢家一处别院修养,安全无虞。”

    这代谢家子弟有出息的不多,坐到尚书之位的也就那位女儿身,田婴虽是恼怒,但也知道谢安不会伤害赢娘,可她藏着人不放显然别有用意。稍稍克制住心中焦躁,问道:“那尚书大人可有别的吩咐?”

    谢时见他冷静下来,方松了口气缓缓道来:“尚书大人只想借大帅手下一些人用一用而已。”

    田婴眼中情绪莫测,新帝年幼,此番登基大典不少藩镇来京,为防不测,他确实暗中带了不少兵士隐匿在京郊之地。以他的推测,谢安如今应该不在西京,却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也罢,那个血脉传承下来的女子各个皆是不凡,且心地坚韧远胜常人。连常年带病的赢娘,别看她弱不风,却随他南征北战从无畏惧。偶有一次,她孤身一人与众人走散。田婴找到她时身鲜血,脚下横卧一匹死,喉扣处了一柄匕首。

    养于深闺之中的赢娘尚且如此,更别提被谢家悉心教导十余年的谢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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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英知在众朝臣望眼穿的目光中姗姗归来,李颀领着众臣正在延英殿中摆下酒宴等候于他。开席前少不了洋洋洒洒一通鼓励抚,皇帝年纪小背着礼部草拟的嘉奖词背得十分吃力,磕磕绊绊总算将一通拗口冗长的话说完。李颀捏紧的小拳头松了一松,眼巴巴地抬起头却发现朝文武没几个在听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下那银甲披身、气宇轩昂的英武男子身上。

    在不久之前,他曾一口一个喊着这个人姨父。喊他姨父并不是有多喜他,只是想讨姨娘的心罢了。小孩子眼睛亮,看得出谢安待李英知与他人不同的那一份独特。其实李颀他是有些怕这个“姨父”的,每每直视那双含笑的凤眸,仿佛自己像光着腚站在他面前一样,什么讨巧心思一概无所遮掩,犀利得令他害怕。

    现在也同样如此,面对着李英知小皇帝总有种莫名的胆怯,幸好旁边的太后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温暖的手心无形中给他一股勇气,努力再三他抬起头,怯生生道:“卿辛苦了。”

    “忠君护国是末将的本分,不敢言苦。”

    李英知自称末将而非臣,意思不言而喻。这一点在进入延英殿之前太后与王侍中都已与他代过了,立了军功就该有分赏,良田金银尚在其次,主要还是:

    “加封中书令李英知为车骑将军,授金印,位同三公。”

    大秦官制,授金印位同三公的军职,理应为骠骑大将军。然而骠骑将军号令天下兵马,显然王谢两家不会轻易将兵权全给李英知。故而退而求其次,封个不伦不类的车骑将军,至于金印官位那都是虚的,不值得计较!

    这对李英知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想要的是兵权,多与少无所谓,主要能在军中立足。况且大秦立国以来,同领中书令与将军一职的,仅有文皇帝一人,此等殊荣还有什么不的呢。

    “陛下厚臣无以为报,唯以此身报我大秦江山社稷万年永固。”

    小皇帝诺诺怯怯,尽力维持着君王的威严:“卿平身,入席吧。”

    李英姿欣然领命,施施然往御座之下的空位落座。这次从边疆而归,他在朝中的分量完全不同往而语。一落座,丝竹未起,便又数不清的朝臣过来恭维奉承。

    龙椅上小皇帝孤零零的坐着,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如果累了,便回含元殿休憩如何?”太后端和慈祥的声音低低传来。

    李颀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可以吗?”

    王太后看了一眼寒暄开来的臣子们,观音般仁慈的脸庞微微一笑:“陛下所做之事已尽,退了也无妨。”

    皇帝在不在,对这些大臣们来说并无什么不同,等太后牵着小皇帝一走,气氛顿时更为自在随。席间不乏一些鲜少面的藩镇节帅,别看他们五大三与这些自诩风的西京朝官们格格不入,但其中哪一个不是或多或少手掌兵权,自然因此也成了酒席中的热门人物。

    这一来,李英知身边围绕的人终究散了不少,柳子元举着酒杯晃晃站起遥遥对着李英知道:“中书令大胜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儿少了些什么人啊?”

    此言一出,各处的笑声私语渐行低落。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怕是节帅们也多少听闻了西京变故。只是地方藩镇与中央向来不亲厚,相比于屏气凝神的京官们,他们看热闹的成分更大一些,狗咬狗,谁不乐意看呢?

    郁郁寡坐于一角的李骏显然留意到此幕,眼神往李英知那一扫,只见李英知淡淡一笑:“不该少的没少,该少的少了又何妨?”

    柳子元恨恨将酒杯一砸,指着他厉声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何谓忘恩负义中山,薄情……”

    旁边的同僚们忙将他拉下,打着圆场道:“中书令别介意,台主他喝多了,喝多了!”

    李英知凤眸一撇而过,转头继续与旁人饮酒谈笑。

    李骏咀嚼着他的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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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年幼,李英知身为朝中的中书令,甫一回朝,许多积攒下来的政务轰然下。时逢新旧接替的时机,京中又盘桓了诸多节帅,哪一面功夫没落到落实,可能就是一场无妄兵灾。李英知重回中书令之位,自然再没有往在朝中游手好闲的清闲时光,在官署待到深夜,他总算是体会到以前的谢安有多辛苦了。

    忙人不易做啊!李英知捶着颈椎,将今谢安写来的信展开,一打开却是皱了眉头。因为纸上笔迹并非谢安所书,落款倒是她自己写的,歪歪扭扭。原来她在小院里待得已十分不耐,急着下走动不小心,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手。好在面落地,背上的伤没挨着,故而由白代笔给他写了封信报平安。

    李英知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他真不知道平时看着端稳持重的一个人,出了西京就原形毕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摔吧,摔得好!不摔不长记!李英知攒着薄怒摊开纸,本想奋笔疾书嘲讽她这番自作孽不可活,可一落笔又犹疑了。

    结果谢安接到信时一打开,照旧密密麻麻一长落的叮嘱念叨,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谢安没趣地横扫过两眼,看到最后一行字时顿住了: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接卿。”

    谢安紧紧握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不知是因剧痛还是别样原因。

    “少夫人,这药……”白捧着碗如同捧着个火炭般,他的心和手一样抖成个簸箕,这么大的事要是被公子知道,他非得被剥了皮不可!

    谢安看了一眼褐汤药,一手捏着李英知的来信,一手拿过碗一口饮下。她喝得仓促,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咳得眼泪都了出来。没过多久,一缕殷虹血从裙间缓缓出……

    “但度无所苦,我自接卿。”谢安一波一波痛楚催得额头冷汗淋漓,她进将信纸捂在心口,仿佛能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

    李英知写完这首诗,其实有些赧颜,如果与谢安面对面这些话他可毫不犹豫地口而出。偏偏叙以文字,总有些男儿气短的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谢安早晚要进他李家的门,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咳,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自己媳妇麻一些有何不可,中书令大人遂理直气壮地将信寄了出去。

    将信送出,李英知掸掸衣冠,上了马车赴往安国公府。今一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国公亲自邀他去府中一叙。同是李氏中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他也正要去找一找他呢。

    ☆、第六十九章

    安国公回到府中翻来覆去地愁思许久,既然木已成舟李英知他福大命大,前有突厥后断粮草还能打胜仗回来,不如先和他联络联络情?左右粮草那件事已天知地知仅有他知,而王谢已公然联手,单打独斗哪成得了气候?!

    将想法一说,底下门客也纷纷表示赞同。李英知风头正胜,又是陇西李氏大房嫡传,不论是不是先帝之子,眼前笼络好这位天之骄子百利而无一害。

    到底心中有鬼,李骏踯躅了两三天,前后安排了妥当才赶着个朝后亲自邀请李英知来府中小叙家常。可两人虽是同族,但李英知这人从来没什么宗族概念,与朝中族人走动得向来稀疏。李骏忐忐忑忑地去了,没成想李英知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口应了下来。

    这不,一回府李骏就命人将家中安置好,找了西京教坊中最有名的乐伎舞伎,烹制时新的野味珍蔬,眼巴巴地等着李英知来。坐等右等,天近擦黑,人没等来倒等出李骏一窝子心火来。这个李英知论辈分还是他子侄,立了区区一战功而已就见风涨势,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好歹也是先帝时加封时的国丈爷!好歹也是世袭三代的公爵!好歹也是……

    “大人,中书令大人来了。”

    李骏一口野气生生堵在口,平复再三才起身换了张面孔,笑容可掬地起身相:“怀仙啊,这忙到此时可是累坏了?快快入座,入座!”

    “比不得国公爷您老清闲吶,”李英知锦袍轻束,大袖风,朦胧灯火落在他白玉无瑕的面庞上,宛如谪仙入世丝毫寻不出战场上弑敌攻城的凌厉煞气,瞧得周围一旁伺候的侍女们纷纷羞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地张望。

    李骏一听又来气了!这不是明摆着讽刺他空有高位并无实权吗!他好歹也是先帝加封时的国丈爷!好歹也是世袭三代的公爵!竟被你这个不懂礼仪教化、尊老幼的竖子冷嘲热讽!他……

    他还能怎么办啊,有求于人,李骏一边端着破碎的玻璃心,一边笑容不改:“贤侄笑话啦!族叔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大秦的未来可是你们手中啊!”

    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寒暄话听听也就罢了,李英知面上不动声,心中一声冷笑,且看这刁钻老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结果李骏东拉西扯了半天,从李家家史说到当今朝局,无非是两人为族亲,理当经常走动,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最后李骏终于半抱琵琶半遮面地点出主题:“小儿已年十六,功名未取,便想替他在军中谋个小小职位。老夫空担个国公之名,但口笨嘴讷在军中没什么大际,贤侄你看……”

    就这么简单?李英知微有差异,看着李骏眼真诚,他澈然一笑:“小事而已,族叔既然开口,小侄定当尽力而为。”

    李骏面狂喜,立时敬了一杯酒。酒过三巡,李英知面颊染了薄薄一层酒意,似已微醺,眸光也慵散开来。

    察言观已久,李骏替他斟上一杯酒:“贤侄啊,谢安一案你也知晓了吧。唉,风华正茂之人好端端地就葬生火海了,真是可惜可惜。族叔听闻你与她颇有情谊,担心你心情致郁啊。”

    “女人而已,逢场作戏罢了。”李英知笑中含深意。

    “明白!明白!”

    出安国公府时已是月近中天,李骏亲自将李英知送上马车。大行皇帝的丧期未,偌大个京城仍在宵之中,挂着邵君府灯笼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在渺无人迹的朱雀大街之上。途径西市某处,李英知忽然心有所至,推开折窗,多年前的情景仿佛重现眼前,悉的街角屋檐下那个小小的人影仰头看着漫天的烟火,有追忆,有叹息,有惘……

    那时他万万想不到,他会和她有今时今的牵连羁绊。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公子,您真和安国公言和了?”以白霜的身份,其实没资格置喙这些事。可跟着谢安久了,白霜其实已经把她当个正经主子了。谢安遭此大难,本来他以为李英知不把李骏这厮大卸八块,也得五马分尸方能恨。岂料一回来就上门喝酒,白霜心里有点小怨念。

    李英知丢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从没好过,谈何言和?”

    他话是这样说,可翌李英知便着手将李骏之子安入了卫之中,提了个小小的郎将。李骏自是不已,当着朝文武的面对李英知千恩万谢。

    柳子元眯着眼睛来回看着两人,回去之后大书特书写了一张纸,向远在靖州的谢安告了李英知一大状。

    而此时此刻的谢安,哪还有力气管西京这档子事。一碗去子汤灌下去,疼得她数度昏厥,难得清醒一时半刻就是喝药。喝到最后,痉挛的胃部已容不下那些苦涩冲鼻的药汁,直接吐了个干净,吐完后歇了半晌睁开眼:“再去熬。”

    为了尽快养好身子赶回西京,她必须着自己灌下去闻着就作呕的草药。每喝一口她就想起那个未成形就失的孩子,想着西京中的李英知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会有多怨恨自己……

    滚烫的泪水落进碗里,被她仰头饮尽。

    近半月过去,谢安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终于转危为安。

    “夫人能熬过这次,已经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大夫喜气盈盈地向谢安道贺。

    谢安放下衣袖,纸一样的动再三,方轻声问道:“那碗药……对我以后的孕事可有影响。”

    “影响嘛肯定会有的。”老郎中拈着须道。

    谢安心一沉,随即听大夫道:“但夫人年轻,后注意饮食作息,早晚还是有孩子的。你们年轻人,不要自以为年纪尚轻就不注意保养……”

    之后的念叨谢安没有听进心里去,与此同时放下心来的还有蹲在外面的白,看样子公子不会把自己碎尸万段,顶多筋扒皮了,呜呜呜……

    半月里,李英知送来的书信已在案头堆了高高一垒,大部分回信都是趁着谢安清醒时由她简单口述,让白回的。以李英知的心思缜密,想必猜出了她的异样,只不过碍于西京事务繁忙,分身无术,只得一封接着一封接连不断地发信过来。

    谢安拿起那叠厚厚的书信,简略翻看一番,唤道:“白。”

    “少夫人?”

    “准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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