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带,但姜姬从没用过这么宽,这么沉,上面着这么多东西的带,除了金珠以外,还有白的,应该是玉珠,红的,像珊瑚珠,还有绿的,实在认不出来。 把这条带往上一围,前后扣紧,她坐在那里,就像戴上了背背佳,动都动不了,只能抬头。 姜粟和姜谷像在蒋家看到婢女给姜元梳头那样,将姜姬的头发仔细的梳顺,姜谷还给她梳了个辫子。 她现在才发现,冯家没有给姜旦准备像她这样的衣服。 这个征兆让她不安起来。 她看着姜旦,对姜粟说:“给他换一身干净的,我记得有一件和爹爹一样的衣服,找出来给他换上,你们也换一件。” 其他几人换起衣服就简单了,唯有姜武,因为从出发后他就又长了几寸,以前的旧衣全都小了,又没有新衣,他道:“我不必换了吧。” “换,换个干净点的。”姜姬说。 姜武也只好去换衣服。 车慢慢停下来了。 莲花台的大门今天一直敞开着,人稀少,连中该有的侍卫一个都看不到。 冯瑄下马,到这里他就不能骑马了。他来到车前,对车内小声说:“公主,您最好换一套衣服。” 姜姬掀起车帘,“换好了。我们去哪里?” 冯瑄没想到姜姬不但换好了衣服,穿的还是玄深衣!更配上宝带,头脸也都洗净了,最妙的是她把头发编起来,出一双眉目! 冯瑄向后退了一步,行大礼,道:“臣送您去莲花台。” 他冒出个主意:就让这样的姜姬去见姜元! 第43章 儿在此! 莲花台跟姜元想像中的不一样,如果说心目中的莲花台是仙,眼前的莲花台就是一座死城。没有见到在爹爹口中往来如梭的女,没有那娇俏的容颜、银铃般的笑声;没有衣衫飘飘的公卿,没有嘻笑怒骂皆坦然的俊秀公子。 只是一座矗立在黑夜中的巨大坟墓,还有那顺着风飘过来的莲花香气。 “当夺时,中的人大多都逃走了。”冯营叹道。那是莲花台建成七百年来最悲惨的一,王的尸体被人藏在冰窖内,王后被侍卫从室中拖出来,衣发凌,女、侍们四散奔逃,被朝午王征召入的美女们成了猎物,听说有人把这些女人绑起来堆在车上带走,不知去向何处,更有城中闲汉民戏称没老婆的就去莲花台扛一个回家。 冯营叹了口气,指着前方说:“那就是莲花台。” 鲁王戏称为莲花台,但其实只有一座殿是真正的莲花台,它位于王中轴线上,前面是将台,后面是千莲池,也是水榭,朝午王征入中的美人都住在这里。 莲花台有照明、承华、金潞、北奉四大殿,朝午王住北奉殿,但先王住的却是金潞殿,而姜元之父,姜鲜当时住在承华殿。 但承华殿已经锁殿四十年了,能够马上住人的是北奉殿与金潞殿。冯营没有犹豫,直接将姜元领到了金潞殿。 金潞西边就是承华,姜元走进金潞后,一转身就看到对面有一座秀美的殿,不免驻足。冯营只得上前道:“那是承华殿。大王想必还记得吧?”当姜鲜一家被送出时,姜先还不到一岁,能记住就有鬼了。 但姜元面带怀念的点了点头,“承华殿……” 冯营道:“大王,您该去将台了。” 站在金潞殿还能听到墙外的哭号声。 姜元陡然紧张起来。 冯营上前道:“容臣为大王整一整衣冠吧。” 这一刻,姜元在他面前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评判的大公子,而是鲁王。在冯营为姜元整衣时,周围的蒋盛等人全都肃穆以待。 “大王,请至将台。”冯营退后一步,行了个大礼。 先是披甲执锐的健卫,然后是冯营、蒋伟等人,最后是姜元。当他走到将台前,墙下的鲁人看到我王亲至,无不跪地叩首,山呼其名。 “我王!我王!” “大王!大王!” 姜元好像身不在此,魂魄离体,他什么也看不到,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耳边震耳聋的呼喊声。 他是鲁王。 他紧紧握住拳头,藏在怀中的虎符是他唯一能觉到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极短的时间,冯营在旁边躬身道:“大王,请回吧。” 再次回到金潞殿,姜元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清晰,殿中的每一物都纤毫毕现,都映在他的眼帘中,映在他的心里。他深刻的知道这里就是他的王了,他是这里的主人。 冯营一直跟在姜元身后缓步向前,突然发现姜元走得快了点,他一怔之下,姜元已经越过众人,大步走到殿中王座后,甩袖端坐,扫视着其他人。 其他人中,只有冯营和蒋伟反应最快,立刻就上前跪伏下去,恭敬至极。蒋盛就慢了一步,还是看到蒋伟跪下后,才匆忙解剑跪下,伏下去前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姜元。但以前他可以坦然自若的和姜元对视,那时的姜元是胆怯的、弱小的,可现在姜元平静的回视过来,那目光中的力似乎在蒋伟背上狠狠推了一把,让他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诸君请起。”姜元在所有人都伏下去后,才平举双手,温和的说。 大家都在看冯营和蒋伟,见这二人直起身,才跟着坐直。 冯营温声道,“大王应发国书周知列国,还要向凤凰台递国书称臣,若凤凰台下旨召大王前去,大王也快尽快准备起来。” 蒋伟也道:“正是如此。大王,此事不宜缓,当速办!” 姜元愣了,国书需要王玺,没有王玺,国书递出去也只是陡惹笑柄罢了。但他只有虎符,没有王玺。 下面以蒋伟和冯营为首的人全都在看着他,好像他就应该立刻拿得出王玺来。 这是下马威。 姜元刚刚险些要沸腾的脑袋此时不得不冷静下来,他温声道:“就如冯公、蒋公所言。”他对冯营温声道,“冯公,今多亏了冯公一直在我身边,劳累冯公了。” 冯营垂下头,“大王威武,天成地就,臣不敢言功。” 姜元再转头向蒋伟,关心道:“这几倒是少见蒋公,可是身体不适?” 蒋伟道:“多谢大王关心,臣只是老迈,神短了些。” 姜元道:“我后还要多多仰赖蒋公,蒋公可万万不能言老啊!” 这下殿中的气氛好多了。蒋伟也松了口气,脸上不免出睥睨之态,他看向蒋伟,有些焦急,此时此刻不正好将婚事定下来吗? 可蒋伟说自己神短了,说了那两句话后竟然就闭上眼睛,一副睡着的样子。 姜元也恰好不想再跟这些人说了,免得又被迫,道:“蒋公怕是累了,今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也想早些休息了。” 那些因为跟着蒋淑去接姜元而在今得已一同入的小家族们都明得很,刚才亲眼看到冯营与蒋伟迫鲁王,个个都心惊胆战,恨不能早早离开,一听姜元这么说,马上就纷纷告辞了。 恰在这时,冯营的童儿跑进来。 冯营吓了一跳,忙招手叫他过来。因为中人少,现在只是堪堪找出一二百人可供驱使,其中大半都是蒋家、冯家的人。这些人当然不会拦童儿,可童儿竟然能在鲁王室畅行无阻,这本来就是个大问题! 可童儿为难的看了一眼冯营,竟然不过去,而是跑到姜元身前,跪下磕了个头,脆生生的说:“公主到了。” 一些原本要告辞的人都站起来了,听到这话连忙又坐回去,都往殿外看。 姜元想了一下才想到这大概指的是姜姬,他笑得慈,站起道:“我儿在何处?”就要举步去。 但姜姬已经进来了。 冯瑄留在门外,此时只能让姜姬一个人进去。 姜谷几人都只能留在外面。 姜姬跟她们说:“你们捧着匣子,谁叫都不用理,若是有人来拉扯你们,就把匣子用力往地上砸!我在里面能听到声音,会立刻出来找你们的!” 冯瑄在旁边听到,不免暗暗发笑。一点小心计,却立竿见影,又简单易行。 姜姬再对姜武说:“只怕你不能进殿,把姜旦给我。” 冯瑄忙道:“公主休急,此时领进去只怕对小公子并不好。” 姜姬怎会不知道?伪王一个儿子都没有,不就是赵后和蒋夫人干的吗?生出来的都杀了,没生出来的也没放过。姜旦跟她不一样,女儿不会继位,却可以笼络他人,所以她这个女儿没关系;但姜旦是男孩,姜元现在还没王后,如果今她把他领进去,异不管何人为后,必除姜旦! 可这也是让姜旦有身份的最好的机会!过了今,再把他领出来就没用了。 前后权衡,姜姬还是无奈放弃了带着姜旦一起进去。因为她现在还没有保护姜旦的能力,先保证他能够活下去吧。 冯瑄道:“童儿刚进去,公主快进!” 这个姜姬懂,她也没犹豫,壮着胆子就往里走了。说起来也是稀奇,好歹是个王,怎么殿门口连个侍卫都没有?就让他们这么长驱直入,现在她都要进去了,也没人来问一声。 带着这一丝不解,她走进去,沿着长长的昏暗的道路,前方一点明亮,风从那个方向吹来,渐渐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空旷的回音隐隐传来。 “我儿在何处?” 她听到姜元这么说,于是加快脚步着声音跑上前去,在眼前豁然开朗的那一刻,她大声喊道:“爹爹!儿在此!” 第44章 明 众人只见一个穿玄深衣的小孩子叫了一声就跑向姜元,姜元蹲下将此子抱起,回座,两张脸一起转过来时,眉眼之间十分相似。 蒋盛目光火热,炙炙人。 周围的人一看,彼此换了个眼神,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蒋家小儿太相了! 就算人人都知道姜元归国,出了大力的冯家与蒋家肯定会占大便宜,而不管两家私底下怎么不对付,在对待姜元的事上,两家肯定会站在一起。就像刚才,二家联手迫姜元。 可知道归知道,你一副已经将公主装进口袋的模样也难免令人厌恶。那毕竟是鲁王!以臣欺君,大逆也! 蒋伟冷眼旁观,他早知道蒋家和冯家会成为第二个赵家,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就算兄长已去,蒋家大,只要蒋家有人略微出格,就会立刻人人喊打。 他再看蒋盛,见此子仍茫然不知,更觉心寒。早年将他送到樊城时,看着也是聪明懂事,这些年也是年年相见,在家时也不见他如此浅薄。现在看,是他一叶障目了。他在长辈面前乖顺,但在外人面前却是另一副面孔——自高自大。 座上的姜元怀抱姜姬,疼非常,姜姬也配合着做小儿态,问一答一,说坐船怕不怕?她说不怕,水好大~ 问离开爹爹怕不怕?她还是说不怕,因为有兄姐相伴。 底下的人听到还有兄姐,四下头接耳,互相探问。 “何来兄姐?” “是那养兄养姐吧?” 姜元哄了一阵孩子,抱起她对众人道:“小儿渴睡,大家回吧,明我在这莲花台恭各位。” 蒋伟和冯营都起身告辞,其他人也跟着随大溜。 冯营道:“大王安歇,晚间有侍卫执戟守护大王。只是中侍人少,要委屈大王了。”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