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喜的李文显,一看到纸上的字,脸上的血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净,甚至连气都短了几分。 纸上写到。 【边关对峙,将士风餐宿,若因办祭礼影响了军饷和粮草的供给,让夷狄人趁虚从边关长驱直入。孤要李大人你用九族之人藉战死沙场的英灵,李大人可愿意否?】 怕死的人比比皆是,年轻时险些因土匪丧命的李文显更是如此。 只是李文显设想过无数种年听雨拒绝他的由头,却怎么也没想到年听雨会用“灭九族”这种方式来他放弃。 再怎么说他也是三朝元老,年听雨怎能如此薄待他! 况且他只是想好好给先帝办个祭礼而已,怎的就能威胁到粮草和军饷的供给呢。 简直小题大做! 就算李文显心里再如何不服气,他也不敢再固执己见了。 毕竟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可是连皇亲国戚都敢杀的主,若是真对他动了杀心,他哪里能逃的。 瞧李文显半晌发不出声,年听雨提醒:“李大人可愿意接受孤提出的要求?” 其实,年听雨还是给李文显留了面子的。 他并没有将这个要求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李文显握紧手中的纸,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言语偏转:“老臣心底自是愿意接受的,但老臣方才又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君上和荣公子所言在理,如今的大乾还是当以稳固国本为主,确实不适合大办祭礼。” “既如此,祭礼的诸多事宜便一切从简吧。”年听雨敲定此事,见李文显一幅言又止的神,道:“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躲躲闪闪的做什么。” 李文显扭头,恶狠狠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蔺纤忍:“君上,祭礼的事已有决断,但荣公子踹老臣这一脚尚未清算,还请君上替老臣做主!” 旁的人看不见,但蔺阡忍却能看见。 李文显说这话时,头顶凝聚起一团猩红的血雾,杀意奔涌而出。 蔺阡忍的脚轻轻磨了一下地。 他刚才怎么没一脚将这昏聩的老东西的踹死呢。 反正随便年听雨怎么罚他都认了。 蔺阡忍偷瞄了年听雨一眼,青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而是看向张守正,问道:“张大人,殴打朝廷命官当处何罪。” 张守正:“回君上,平民百姓殴打朝廷命官当枭首示众,但荣公子代表的是您,可从轻处罚,比照枭首减一等,判三千里放。” “那不行君令者,又当处何罪呢?”年听雨又问。 张守正:“回君上,不行君令者为大不敬,当处斩刑,连坐三族。” 李文显哪里听不懂年听雨话中之意,这是要追究他对人置之不理的罪责啊。 蔺阡忍打了李文显是真,可李文显没有蔺阡忍这个监事管放在眼里也是真。 两厢作比,李文显捞不到半点好处。 可李文显又怎能想到年听雨如此重视这个人呢,毕竟何福生将人送过来的脸非常臭,也没有额外向他待什么。 李文显刚想为自己开,年听雨却在这时开了口:“今之事孤理应按照大乾律例走,但凡事都有例外。李大人念先帝之功绩而恪守祖宗之制,荣肆则忠正不二一心为了大乾的将来考虑。由此可见两人所犯之罪责,并非出于故意,而是无心之举,理应宽恕。” “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二人确实犯了错,不可不罚。”年听雨四下环顾一圈,道:“孤瞧着这政事堂的文书典籍似乎以许久未曾整理过了,孤便罚你二人将这里的文书重新整理一遍,届时孤亲自来查验。文书典籍颇多,你二人现在就整理吧,先帝祭礼的事就转给礼部侍郎去办吧。你二人可有异议?” 蔺阡忍即刻道:“多谢君上开恩,臣甘愿领罚。” 与蔺阡忍的坦然接受相比,李文显就显得有些惆怅了。 政事堂的典籍数不胜数,书架也高的直冲房顶,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整理文书的过程中要不停的爬上爬下。 他这快六十岁的老骨头哪里受的了啊! 李文显哭无泪的看向年听雨,希望年听雨可以开开恩。 最终年听雨只是冲他笑了一下,对着蔺阡忍嘱咐道:“荣肆,李大人年岁大了,整理文书的时候你记得多照料他几分。” 蔺阡忍:“臣定当好好照拂李大人。” 李文显哪里敢让蔺阡忍照拂,这人不在给他一脚就是好的。 可再怎么样,李文显也只能认了,因为年听雨嘱咐完就带着何福生走了。 *** 出了政事堂,年听雨狠狠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每次处理完这种事,他都有一种自己要提前升天的错觉。 不过蔺阡忍那一脚确实解气的,平里李文显给他堵,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李文显是三朝元老,资历颇深。 而他虽代掌皇权,终究还是后里的人,行事有诸多不便。 若他不管不顾的跟这些朝臣对着干,那些藏在沟里的老鼠指定又要蹦出来兴风作浪了,说他有不臣之心,想要将皇帝取而代之等等等。 话说回来,要不是年家一心想杀他,他早在衡王的时候就撂挑子不干了,何至于这样兢兢业业的把实权握在手里。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