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常说自己还年轻,但到底是年近七旬的老人,难免有走不稳的时候。 连钰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祖宗身后,一句又一句的劝她“慢点走”,生怕老祖宗把自己摔了。 好在路面平整,也没有什么碎石枯枝,老祖宗安然无恙的走到了兰安,连钰也送了一口气。 老祖宗人未至声先至,年听雨尚在屋中就听见了老祖宗寻人的声音。 “人在哪呢?在哪呢?” 闻声,何福生立刻出去相,将人带了进来。 年听雨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歉声道:“皇祖母恕罪,孙儿这腿实在是行不了礼了。” 私下里没有什么旁人的时候,老祖宗曾允他和蔺阡忍一样自称“孙儿”,但杂七杂八的人太多就不方便了。 “免了免了,”老祖宗看向他的双腿,眼都是担忧之,声音也不住哽咽起来:“怎么样,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年听雨点头:“能的,只要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祖宗庆幸的拍了拍脯,而后神一凛,指着外面骂道:“那些个跟着你的侍卫都是木头桩子吗?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带下悬崖,连拦都不知道拦一下!哀家要狠狠的责罚他们!狠狠的罚!” “这事怪不得旁人,”年听雨道:“是孙儿警惕心太低,这才被人得了惩。” 站在一旁的蔺阡忍悄然看向年听雨,发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软,出了什么事,总是会先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年听雨,要怪就只能怪背后指使之人太。 那人料定年听雨不会对受灾之人有太重的戒备心,便故意安排村民来行刺。 不过,哪怕换成蔺阡忍去经历这件事,结果或许也是一样的。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年听雨,都未曾把百姓当成过敌人,自然就更别提防备了。 发现蔺阡忍在看年听雨,老祖宗的怒气没来由的就涌了上来,她刻薄道:“看看看,你怎么还有脸看你家君上?!” 如果不了解华荣昭这老太太的为人,蔺阡忍怕是要因这莫名的怒气憋屈死。 都说人的年岁越大,子也就越发任。 蔺阡忍觉得这句话放在华荣昭身上简直在合适不过了,自从华荣昭过完自己的六十大寿,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是太子时候,没少撞见华荣昭训斥他父皇和他父皇身边的人,而等他当了皇帝,这个挨训的就变成了他和他身边的人。 用华荣昭的话来说,这叫做“骂一骂更清醒”。 但蔺阡忍知道,这个老太太就是在耍小脾气,发她那无处安放的情绪罢了。 面对华荣昭的训斥,蔺阡忍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见蔺阡忍这幅模样,华荣昭的火气没来由的更大了:“你躲什么躲,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哀家问你,你家君上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人出事才火急火燎的追去,管什么用!” 蔺阡忍不得不承认,华荣昭这次骂的话句句在理。 他现在作为年听雨的侍臣,理应一开始就跟着年听雨走,而不是等他出了事才找去。 这回算是幸运的了,年听雨被人给救了下来。可若是年听雨没有被人救下,这遭临别就有可能变成永别,此生不复相见。 一想到这个可能,蔺阡忍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股说不上来的冷意从他的脚底窜过四肢百骸,最终直冲颅顶。 蔺阡忍整个人都僵住了,再也听不到半点外界的声音。 直至他的手受到一片温热,游离的神魂才骤然归位。 年听雨打断了华荣昭的未曾停歇的训斥,温声说:“皇祖母,这事和荣侍臣没关系,是我没让他跟着的。” “怎么就没关系了,”华荣昭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神不悦:“哀家后来又找连钰细细问过了,这人虽然不懂琴棋书画这些雅俗的东西,但是他会武功!既如此,他作为你的侍臣,理应肩负起保护你的职责!” “皇祖母,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孙儿岂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了。” 年听雨把蔺阡忍拽到身后,尽力隔绝华荣昭投到他身上的视线。 “这几年你为皇室付出了多少,哀家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华荣昭抓住年听雨另一只手:“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罪大恶极之人呢! “孙儿作为先帝的人,除了名头漂亮了点,其实和荣侍臣无二差别。而您也知道孙儿在军营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会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可孙儿最后不也没护好先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遇害。”年听雨松开蔺阡忍,覆住华荣昭的手背:“所以孙儿怎么算不得罪大恶极之人呢。要不是皇帝当时年幼,又十分依赖孙儿,孙儿那时理应给先帝陪葬才对。” 华荣昭听的脸都白了,她紧紧的皱起了眉,而后狠狠地剜了蔺阡忍一眼,手在年听雨的眉心重重的戳了一下,将年听雨人都戳仰了一下。 “你啊你,就可劲的护着吧。” 其实也不算护着,顶多算是一种礼尚往来的关系。 毕竟蔺阡忍曾经也是这样护着他的。 但年听雨肯定不能向华荣昭这样解释。 他了眉心,颔首轻笑道:“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瞅着顺眼的人,孙儿可不得好好护着。”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