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他七岁。 戚府摆宴,招待宾客。 裴砚跟着父亲赴宴,见到他后非要拉着他的手去池塘里玩耍。 他皱眉望着裴砚掉厚重礼服,光着健壮上身在水中扑腾,还朝他喊:“戚风,你也下来啊,水真凉,可好玩了!” 他是裴府长子,裴国公的独孙。 从开始学说话便被教导恪守礼节,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言谈仪表,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炎热夏跳进池塘里嬉闹这种事,他很想,但从不敢。 踌躇之时,他被裴砚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把他拉进了池塘。清凉的池水没过间,他惊慌扑腾了两下后便被裴砚拦抱稳身体。 “戚风!” 男孩朗的笑声,带着清凉的水汽,“别怕,水浅着呢。” 池水了华贵的礼服锦服,却也洗去一身的燥热暑气换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开心。 那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放肆破格的事。 但他身体不好,当晚便因玩水而着凉发热。烧得糊糊中,他听到丫鬟们说: “裴家哪个混世魔王也太淘了,把咱们少爷拉进水池塘玩闹,害得少爷生病。” “裴大将军刚亲自过来赔罪,还把他家小公子一顿揍呢.....” 再昏昏沉沉睡到半夜,他的边来了一个男孩,轻声问他:“戚风,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他烧的糊,本能说道:“很热,想吃些冰的。” “冰的?你等着,我去给你。” 男孩走了两步,又回来吐吐地说:“戚风......害你生病,是我的错。” 天蒙蒙亮时男孩又来了,端在小碗挤在他的榻前,惊喜地小声说:“戚风,看,我给你了块冰,很凉的,你快尝尝。” 除了那场畅快的戏水,他还一直记得那块冰的味道。 冰凉水润地滋润着滚烫干裂的,带走丝丝病痛。 小时的他,不知道裴砚到底是怎么闯进戚府,又怎么躲过守夜护卫闯入他卧房的。 后来在乐坊,他听人讲些贵族公子的趣谈时,有人说:“裴家公子小时候特淘气,有次竟敢偷冰政处的冰块,那可是御用之物,死罪啊。” “当年皇帝仁慈,念小孩顽皮没治裴家的罪,但是裴大将军气的差点把他儿子的腿打断。” “你说他偷冰做什么呢?” ......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还是那句话,说话人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世事变迁,织不清过往皆化作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戚风轻叹:“卖给你.....罢了。” 裴砚:“你说什么?” 戚风:“很热,想吃些冰的。” “冰的?” 裴砚蹙眉,从边站起:“你等会儿。” 不多久,戚风察觉到裴砚拿着勺子放在他边,说:“尝尝。” 勺子的凉凉的带着甜甜的水汽。他本能地张开含住银小勺,一口冰凉柔软冰淇淋滑入口中,齿间都是香丝滑。 很好吃,比那年的冰还要好吃。 戚风忍不住舔了舔,“这是什么?” “冰淇淋,还吃么?” “嗯。” 戚风忍不住吃了几口,人也清醒了些。 男人低重的声音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戚风睁开眼睛,淡淡望他:“你说呢?” 齿间呼气,炙热到连冰淇淋都不住,热热地扑在裴砚的指尖。 裴砚指尖轻颤,眼眸变暗。 他俯身指尖抚上男孩角的砂痣,声音沉沙哑:“那晚如果不是我,你会跟谁?李均卓那个混蛋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换做别的男人......” 戚风苦笑:你生什么气。 “你以后是我裴砚的人,记住,不准再去那种地方见七八糟的男人,明白么?” 语调低沉,不容拒绝。 戚风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还想要怎样?” “手机号给我。” 戚风念出了一串数字。 裴砚直接拨了过去,直到听到男孩衣服口袋里传来‘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他说:“加上我的电话,以后常跟我联系。” 而男孩背对着他,偏过脑袋躺着。 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愿意看他。 裴砚抿摁断了电话。 --- 再次醒来,又是第二天的上午。大概是吃了退烧药的效果,戚风身体轻松了很多。 方成坐在边沙发上守着他,见他醒来后连忙问:“小风,你醒啦?身体好些了吗?” 戚风环顾周围:“裴砚呢?” “上班去了,他让我照顾你。小风.....” 方成抓住他的手,神凝重地问:“那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见李均卓了么,怎会跟裴砚....发生关系呢?” 戚风慢慢从边坐起,问他:“你给我包里装的那瓶水,哪来的?” 方成心惊:“是那瓶水有问题?!” 戚风朝他望去,“去见李均卓之前,我只喝过那瓶水。” 他头发睡得散,面带着病后的苍白虚弱,但那双清透如水的眼眸中似乎冰寒般,明锐慑人。 方成不住紧张僵硬,喃喃说:“小风,不是我......” 几秒之后,他忽然想起昨天霁风给他水喝却又夺走那件事。 原来戚风已经试探过他了。 方成如惊雷轰顶,心惊跳。 他一方面有被戚风试探怀疑的颓丧,另一方面愧疚他的失职,竟然让别人借他的手暗害戚风。 更多是..... 方成再次对上男孩如古谭般深谙的眼眸时,顿时肃然起敬。 那样的事换做他人,定然会在事发后找他质问,甚至跟他决裂。而戚风只是不动声地试探后,继续信任他。 这绝不是一般人的城府和理智。这一刻,方成有了种从未有过的热血澎湃。 他是戚风的助理,戚风有多大能力,未来能走多远,也关乎着他的未来前程。 而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艺人又聪明沉稳的艺人,怎么可能会被一时黑料所困。 他有种预:眼前这位才19岁的男孩,以后定能走到娱乐界的一线位置。 “对不起,我以后会更加小心。” 方成废话不多说,努力回忆那天的事:“那瓶水是我在公司训练室的休息间拿的,我记得那天下午,只有徐苒来过休息室。” “她曾经跟我怪气说你不挣钱,浪费公司资源。会是.....她么?” 戚风下,拿起自己的衣服,说:“别声张,暗中查吧。” 方成走过去帮他穿衣服,低头吐吐说:“小风,那瓶水的事.....是我失责。要不你,你扣我三个月工资吧。” 戚风:“三个月工资是多少?够赔么?” 小风是要辞退他么?! 方成正在给戚风扣扣子的手一顿,提起一口气紧张地望向男孩。 戚风侧目望向这位在照顾了自己数年的方管事,低声说:“找到幕后的人,让他加倍赔偿你和我。” 方成提在心口那口气,缓缓呼出。 他绷紧后背,握紧拳头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戚风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松,问道:“今天是不是有训练?” “有一节体能强化课,可是.....你病刚好些,裴砚还说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 “去上课。裴砚的话.....” 男孩轻笑:“只要他想,何时都能找到我。” “其实那晚也算.....” 方成言又止:“也算因祸得福吧。我看裴砚蛮喜你的,昨晚一直是他照顾你。你真的跟了他,以后咱肯定不愁资源人脉。” “喜?” 戚风轻笑:“那你觉得,裴砚会跟我成亲么?” “啊?”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