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舞蹈家就陷入了沉默,等何已知把盖饭吃完,店员擦干净桌子,他才清清嗓子开口:“总之——” 即便吃下了温暖的食物,胃里还是一阵一阵地搐。 他边说边摇头:“简直是转了,这种人居然也会管别人死活。” 看来刚才不说话是在组织语言,剧作家把笔记本重新拿出来,示意他说下去。 读完何已知完成的新信,吴千羽惊为天人,大呼把他想说但是说不出来的东西全部表达出来了! 何已知拒绝了他的拥抱,领着如同小学生沉玄幻小说一般全程低头看稿的舞蹈家穿过马路,回到垃圾场,让他等在门口,自己进去把雁行叫出来。 人的情绪是具有欺骗的。 “所以今天雁行叫你过来是——”何已知意识到了什么。 “是他,请我过来,”吴千羽强调着那个“请”字,矜贵地一仰头,“说有个吃丁氨苯丙酮的邻居想强行戒断,可能需要帮助。” 说完,吴千羽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笑了两声:“虽然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内疚。” “我不敢上台,不敢看镜子,也不想见任何人,”舞蹈家停下画的动作,把手收回`前,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到晚上,全身上下就没有理由的疼,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躯体化,是由于深蒂固的神经症籍引起的躯体失调。就是抑郁症。” 转了吗?何已知想到上一次他们讨论时,雁行的观点仍然是不要手……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对于吴千羽来说,舞蹈从全世界最快乐的事情,变成了恐怖的源头。 “现在已经好了。”舞蹈家将直的背靠到椅子后面,自豪地冲他眨了眨眼,“到头来我还是接受不了一个不跳舞的吴千羽,所以花了好几年,把自己治好了。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完全是处理心理疾病的专家,全蓟京的心理医生我都认识,哪些擅长什么领域,哪些是骗子……我全都一清二楚。顺便一提,百分之90以上都是骗子。” 只有何已知明白事实是怎么回事。 他畏惧排练,畏惧演出,甚至连自己一个人跳舞也做不到。 就凭吴千羽这样活泼的样子,真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又转念想到:玛玛不是也一样表现得很开朗吗? “我想告诉他,我不恨他,但是我不能把所有事情不明不白地摆在心里,对我的心理状况没有好处。这几年我承受了很重的负担,这个包袱我背了那么久,是时候把它传给别人了。” 对面的青年这么说,舞蹈家似乎把它当成一句安,没有上心。 “那你现在……”何已知皱着眉抬起头。 他沉默地翻开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空白,开始写字,捏着笔杆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冒出青筋。 “他很内疚。” 这时已经过了其他人平常起的时间,只有山竹还在慢地哼着歌洗漱,pvc和侯灵秀在据图纸准备上午训练的道具。 何已知找到一旁喂狗的雁行,说:“吴千羽来了。” “这么早?” 雁行有些惊讶,他低头道“吃吧”,几条狗立刻一拥而上到自己碗前。 你可想象不到有多早—— 何已知从他手里拿走狗粮:“他在外面等你。” 等雁行出去以后,何已知一转身,看见侯灵秀抱着一个轮胎站在自己身后,两条秀气的眉如同蚯蚓一般扭起:“吴千羽……不是雁行的前男友吗?” “啥?”刷着牙出来的山竹听到这句话,差点把牙膏进去。 pvc也停下动作。 何已知把狗粮放回赞助商给的架子上,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句气势磅礴的:“好久不见,负心汉!” 几个人愣了一秒,立刻默契十足地踮着脚朝门边走去。 何已知:“你们……” 山竹连泡沫都懒得吐:“别装,你难道不想听吗?” 当然想——何已知骗不了自己,又自我开解道反正这里隔音差,怎么样都会听到。 于是就再自然不过的,变成了四个人贴在卷帘门前排成一排腿的状况, pvc和山竹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不愧是世界冠军……” “是我小看雁表哥了……” 过了一会,雁行抬门进来,见到这个画面,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侯灵秀带吴千羽去玛玛家。 “为什么?” 面对少年的疑惑,成年人面不改地说出谎言:“他想订一套手工玻璃杯。快去快回,别耽误训练。” 侯灵秀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要有礼貌哦!”山竹在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被少年狠狠无视。 雁行回过头,望着地上的三个人:“拉伸完记得吃点东西,今天我去遛狗。” 山竹和pvc“嗯嗯”地应着。 何已知爬起来:“我和你一起。” 剧作家把牵引绳一地在铁杆上,打上死结,让几条狗自己绕着器材玩耍。 公园是公共场所,不能解开绳子,只能这样给它们稍微受自由。 他们待的这里说是儿童乐园,但其实早都废弃了,即便设施还在,小孩也不会过来玩。 只有一个巡逻的保安在附近游。 据说是乐园废弃之后,因为隐蔽安静,有不少学生情侣在此幽会,追忆美好的童年,后来有一对按捺不住情,在光天化之下就迫不及待地展开极乐探索,被路过的环卫工人撞了个正着,在平静的花间地造成了不小的新闻。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