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条件下当然有优先。但是我们的条件比他们好就未必了。”宁好娓娓道来,“如果您现在去借贷,把钱打到共管账户,我们三月的谈判反而会陷入被动,他们知道我们有资金成本的力。” “我们怎么能做到比他们条件好?” “等。”她把桌面上倒扣的干净杯盏翻过来,往里面续上茶碗里的八仙单枞,“我给您那份盈利预估报告,没有给过工作组,金越也不可能拿到。这其中重要的利润点有三个,其中之一是招商,金越做不了,更赚那部分是他们也可以想到的,二期住宅地块的建设能直接盈利。” 闻家昌摸摸下巴,从她的话里循出了真实意图:“你想……截胡?” “到招标的时候,金越把现金都砸进去了,我们手上留着大量资金,您说,谁能中标?” 闻家昌彻底怔住了:“…………” 宁好又继续:“偿债的部分我们不参与,盈利的部分我们独揽,岂不是更好?” “那……”这釜底薪之策过于冒险,闻家昌还是有些顾虑,“我们等到三月,把握有多大?” “百分之七十。”她保守地预判。 闻家昌在落晦暗的光房枯坐许久,没理由反驳, 只好认同她:“先这么办吧。”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饭时,闻斯峘突然被“点名”。 闻家昌说:“我这里还有你梁伯伯送我的鹿茸酒,你平时住哪里,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闻斯峘谦恭道:“我最近就住家里,快到海外年假了,没有那么多事。不过我不太喝酒,爸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李路云捡着话茬进来:“你爸爸这身体已经没法喝酒了,你平时也不关心……” “那给大哥。”闻斯峘飞快地接嘴。 “你大哥老婆怀孕好几个月了,喝鹿茸酒干什么啊?” 闻斯峘慢下进食动作,刚意识到他们这话的潜台词,再加上两个姐姐一副吃瓜快乐、笑而不语的表情,绝了,嘲笑他声张了备孕太久没动静呗。 一桌人心知肚明,但望天望地支支吾吾。 闻斯峘余光往宁好那边瞥,她吃的节奏不变,像没听见,不懂她的意图,只好自力更生,尬笑着含糊其辞:“那就放在家里,谁想喝都能喝。” 偏是还有个李路云喜搞后斗争,不放过他:“我看斯峘牙齿长得整齐,估计没看过牙,有空的时候好好可以陪他去看一看,也要经常做牙齿健康护理嘛。” 这回,不仅闻斯峘本人一头雾水, 连宁好也猜不出其中谜语了,诧异地偏头检视他整齐的牙。 饭桌上只有汪潋一人嗤笑出声。 . 晚上各自都回卧房,宁好稍晚进门,准备更衣洗澡, 他站在暗处,手握一杯酒,突兀地发声:“圣诞夜有空吗?” 外套了一半,她动作放缓:“有什么活动?” “云开要在家办cos派对,陆昭昭也会去。” 宁好不太明白他突然提昭昭是什么初衷,但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觉,慢慢答:“能去。但你想做什么装扮?我想我们……应该搞个情侣装?” “未必,你是你我是我,没必要统一成一对。” 她自觉创意匮乏,不死心,还想试探线索:“那你打算搞什么主题?” “不好说。”他吊儿郎当地笑,“到时候临场起意,考察默契度也好。” 考验啊…… 第73章 尾灯 江陵南工程出了个意外变化, 其实也不算意外。 在与工作组的沟通中,云上已经明显觉到对方的热情下降,从一开始每天通话、视频会议, 到后来三五天才给句回话。 而就在工作组晾着云上的同时, 消息传来, 金越已经入驻工地开工了。 虽然宁好已经给闻家昌打好预防针,给他说明自己的计划包括先放手。 可闻家昌眼睁睁看着项目被抢还是闷闷不乐。 宁好劝他:“如何重启、按什么方案重启都没有定论, 他们就这样盲目把钱投进‘绞机’抢着开工。等到开年他们会很被动,现在投入的钱法院认不认成本还打个问号。” 这些道理闻家昌也懂,只是他依然担心,开年云上会抢不到二期住宅, 这事一未定, 他一忧心忡忡。 进入冬天之后,时间仿佛变得更粘稠缓慢了。 李承逸受不了家里抑的气氛,跑去东北滑雪。 这段时间没了他, 也没有要盯工地的借口, 宁好长住雾凇院,闻斯峘也跟了回来。 她工作不忙, 时常在家充当闻家昌的“心理医生”,陪他聊天, 和他下棋,有时拉闻斯峘一起。 闻家昌有时也拉闻斯峘一起玩无人机, 还很遗憾地慨:“现在身体不行了, 不然我们可以打打篮球,我年轻时篮球打得可好了, 你打篮球怎么样?” 闻斯峘小时候见过他跟李承逸打篮球,那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他谦虚道:“我水平一般。” 闻家昌骄傲地说:“你大哥从小就打得非常好, 体校要招他,我没让他去。” 李路云从远处望过来,不知他们在谈论李承逸,只见父慈子孝,闻家昌笑得很开心。 她心里不是滋味,又跑上楼去给儿子打电话催他回家。 也不能怪她小肚肠,闻家昌靠她家发家,现在雾凇院一大家子都是前的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颇有“杜鹃偷家”的既视。 李承逸不理解他妈的心情,被催烦了。 李路云最后下了死命令,让他圣诞必须回家过节,不想在和别人的一家“大团圆”。他才买了回程机票。 其实她哪知道,平安夜宁好夫妇有自己的安排,不在家过节。 关于cos派对,闻斯峘随便出考题的下场就是大翻车。 平安夜两人分别从自己的公寓出发,事先没对过答案,在宋云开家见上面才开始互相吐槽。宁好扮了绝地武士。 “哪个女的会扮绝地武士,你看看人家!”闻斯峘指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痛心疾首。 放眼望去,六十多位奇装异服的客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攀谈,女生大多选了比较的造型,没几个不穿小短裙。 几个扮相特别华丽的姑娘,斜靠在长条沙发里,慵懒地抱着青绿和鹅黄的抱枕,圣诞树上的彩灯映在她们身上闪烁,美得像油画,说不清出的是什么形象,大概扮的是王室公主。 闻斯峘心下是有点不服气的,宁好认真打扮起来绝对比她们漂亮。 宋云开组的局邀的人,以年轻官二富二代为主,有三分之二都没结婚,带着点联谊质,女孩们自信开屏,身材越好得越多。 但宁好一个已婚人士,又没有招蜂惹蝶的必要。 “可以用光剑打人。”还是运动方便玩得开心对她更重要,她边说边用光剑敲他帽子。 用光剑打人的男士倒是不少,自带光效群魔舞的,闻斯峘生气,这看起来像自己夫人和别人组了无数对cp。 比起宁好的主装扮,他自己那120厘米长的银假发才闪瞎人眼,度爆表。 遭到了陆昭昭无情的怼脸嘲笑:“哈哈哈峘哥你是真没这气质,谁家酒厂大佬每时每刻咧个嘴这么快乐啊?” 徐笑也是个毒舌的,揶揄道:“cos这个呢,宁好不能在他身边,我们把宁好带走,他笑容自然会消失。” 闻斯峘反相讥:“陆昭昭你别笑我,dress code你都搞错了。这是平安夜派对,又不是万圣夜派对,你化成僵尸新娘,这不太平安吧?” “但你们俩像个组合,神状态很美的组合。”宁好各打五十大板。 “哼。”闻斯峘心想,反正今天讨了宁好心已经值了,宁好初见他那行头虽然笑岔了气,但笑岔气之前眼里是有惊喜的。 别人的目光他也不在乎。 散场已是凌晨,宁好喝了点酒,有点犯困,两人商量就近去他母亲家住。 闻斯峘录过指纹,可以直接进家门,母亲应该正在睡觉,不用汇报。 室外下着雪,但很遗憾不是白圣诞,江城的雪总是落地即化。 一坐进温暖的轿车后座,闻斯峘就把假发和帽子摘了,打趣道:“万一我妈起得早,看见这打扮肯定以为见鬼了。” 宁好把他们与司机间的玻璃隔板升上去,他就借着隔板看自己的影子,以判断头发有没有整理好。 宁好笑话他:“照够了吧?帅吗?小心变水仙。” 他转过头吻她,不慎笑场,把她兜帽一摘:“回家你也快了这个,和武士接吻怪怪的。” 到家洗完澡,闻斯峘发现住母亲家这决定是在给自己挖坑。 新房没住过人,没有小雨伞。 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大过节的,有外卖员接单送点这东西的可能微乎其微,再者来了一按门铃还得把老太太吵醒。 闻斯峘无奈地穿衣准备自己出去买,宁好劝他别折腾。 “我包里还有上次没用完的,我买的那种。将就用吧。” 气氛已经升温,好好就在眼前,这简直是对人的考验,只能又委屈地接了他看不上的那种。 他撇个嘴撒娇:“你帮我戴。” 她自己试着作了才知道费劲,在这上面耗时许久,还像被凶器指着,害羞又紧张,连耳都通红。 等不及了,闻斯峘笑着俯下身吻她红得透明的耳朵。 不知因为节还是下雪,这一场做得格外沉溺忘我。 雪未消融,已先到。 娇花在强势的气中瑟瑟发抖,雪化成,水声汹涌,打每一寸盘虬的枝干。 劲风吹过曲径通幽处,柳树枝条柔软,承不住那一点雪的重量,像海上漂泊的舟,失控地打旋,哆嗦着即将爆青。 园林深处盆栽锦簇,有些花本是能越冬的,白的芍药蓬地盛放在粉牡丹上。 从远处望,一茬一茬,此起彼伏,融得难舍难分。 风停雪住后,才找回知觉。 他发现大事不妙:“套破了。”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