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光虽然没有寒冬温暖,但没有夏天烫人的炙热,特别可人。 黎明就着窗台前晒进来的光,仔细的将药草一一翻面晒乾。 她一边忙碌,一边脑中思考着昨晚窃听到的消息。 王把她当攻城的饵,一方面测自己这种桶水有多深,以及还装了什么。 她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就是被当饵也不怕受伤,搞不好反手就能把这些无聊的垃圾都揍到都爬不起来。 但她不想天天都活在神紧绷的状态下。 寿命生来註定比一般人短就算了,还要每天猜忌计算、斩杀生灵,自己现在才二十二岁,就已活得疲惫不堪。 可是,这时候如果偷偷离开,反而会让自己越描越黑,改天再遇上群,大概是一场恶斗跑不了。而且说实在的,离开之后,又能去哪里呢? 看来只能顺着群走了。 要是能每天这样晒药草,甚至能开间小小的诊所,空间的时侯看看书,或逛逛街买东西,一週固定的时间去做志工,偶尔出去踏青或旅行,这平凡的幸福,该有多好哇! 她心里深深叹了一大口气想。 而现在自己该做的,就是装什么都不知道,等着群安排好一切。 —————————————————— 案上堆叠成小山的书本中间,他专注的埋首翻阅着,两道眉拧在一起。 「小菲。」 门外传来的一个叫唤声,倏地打断他的思绪,让他有点不悦的从书里抬起头,但接着看到进门的是谁以后,拧在一块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还换上较轻松的表情,应声答道:「。」 彩月拎着一个叶子捲成的包裹,走到桌旁放下布包说道: 「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吧?等一下傍晚不是要带大家去堵盗匪吗?总不能吃臭烘烘强盗吧?」 伊菲森将一片枫叶放在书页中,然后闔上叠到旁边,捧起包裹,将外层的叶子剥开,啃起生鲜的鹿。 在不处理公事的正式场合,只有在面前,他才能放下当王必须装出的架子。 「待会跟我们去吗?」 彩月挑眉看着伊菲森笑了一下,说:「剥皮这种事,还用费得着我这种老母出场?」 「好吧!那我们这群小崽去就行。」 伊菲森一边啃着香的生鹿答道,才发现自己真饿。 彩月打量了一下他的仪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木梳,起身走到他身后,解开长长的发尾,梳了起来。 伊菲森舒服的瞇起眼,微仰着头,笑嘻嘻的对彩月道:「这可真是辛苦了,我受不起。」 「哦?等哪天终于遇到你的小母,就不用受不起了。」 彩月翘起嘴角,假装吐槽的语气却掩不住她的疼。 离天当年几乎杀光了成年族,是她带着所有的小崽躲进人界暂避危险,也因此,每一隻都是她带大的,对她来说,这些就是她的孙子孙女。 「真消遣我。」 伊菲森半瞇着眼懒洋洋的回道。那一大块鹿已经吃完了,连叶子上的血都舔得乾乾净净。 彩月放下梳子,两手拢束起乌黑的长发,然后抓起青的发带,练的给他扎好了长长的发束。 伊菲森站起来,伸了一个大懒外加大哈欠,撇头对彩月拋出一个俏皮的笑容道:「那我出门了,晚上回来要吃烤鹿!」 彩月一听,横眉竖眼道:「你都多大了,还跟撒娇,害不害臊?」 「不害臊。」 彩月又气又好笑的目送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屋门。 —————————————————— 依据子夜一队的情报,今天傍晚时分,那帮盗匪会出发去东南方四十里外,打劫一隻要赶进城的大商队。去打劫的一共有五十人,而在山寨留守的有三十人。 虽然算过到时实际要进城的,加上他自己,只要二十八匹便足够,也就是只要二十八张人皮,外加五张备用。 不过,既然都要剥了,就乾脆全解决。一是斩草除才能确保进城的计划不会败,也就是要装就给他装到底。 二是收復基尔曼城后,这些江洋大盗也要收拾的,他不太相信也不想要招降这些穷兇恶极的人渣。 虽然披人皮进城杀人,可能不人道的,但很符合道。 毕竟是剥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皮,又不是老百姓的皮。 伊菲森已让子夜带着十五匹,在山寨附近守着,等他们一伙五十个强盗走远后,再进寨子把剩下的傢伙收拾乾净。 而他自己则率二十匹,在傍晚时分堵在路上等那倒楣的五十名盗匪。 按群社会自古来的规矩,除了怀孕和崽还没断的母,以及还未长齐长硬爪牙的半成年、受伤生病或残废的,其馀不论公母老,在狩猎和出征时,都得上战场。 而王更是必要亲征每一场,千百年来,没有哪个王会躲在其他背后捡轻松的活干。 因为王是勇猛睿智最佳的化身。 他在广场上亲点了二十匹,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跑到队伍最尾端。 伊菲森和其他都把目光转向那名男子,他一脸「怎么都没叫我」的着急表情。 「等太一过屋顶,门口集合出发!」 伊菲森语毕,眾便散去做出门的准备。 那名赶来的男子没有走,到他面前着急开口道:「王……」 「风玉子,白桂她还好吗?有一阵子没看见她了。」 「她很好,再两个月就要生了。」 听到伊菲森提起,风玉子眨了一下橄欖绿的双眼回道。 「这次数够,你今晚在家陪陪白桂。」 「可是风信子这傢伙没被盯着,我不放心。」 风玉子一想到玩又有点心大意的弟弟,忍不住说。 「我把他分到欧泊那一组,负责截断猎物的后路。他也差不多要成年了,你也要慢慢放手,他自己磕碰过几次,牙就会自己绷紧一点。」 风信子看着伊菲森,了口气,又呼出来道:「好吧!」 「而且营地也需要成年留守,子夜他们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我们不能老是把营地都扔给长老们看家。」 风玉子点点头,也确实,就是出战,没年轻力壮的看家,是大忌。 「那我先行告退了。」 伊菲森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虽然没参与到剥强盗皮有点可惜,也有点担心傻弟弟,但回家陪白桂也很好。 风玉子心里自言自语,边走边安鬱闷的自己。 「哎!」 一隻手忽然纠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一拽! 「嘘!」 躲在小巷子的欧泊,抓着他的手,一边嘘声示意他别出声,一边把他拉进巷子里。 「他终于走远了。」欧泊耸了耸鼻子低声道。 「干嘛你神经病啊?什么话不好好说非得拽我胳膊,八个月没架干,脖子了是不是?」 风玉子着被拽疼的胳膊,呲牙咧嘴的低声吼道。 「哎你听我说嘛!我问你,子夜这八个月是不是还在王身边转啊?」 风玉子停下动作,脸上原本的怒容,瞬间换上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欧泊哭丧着脸说:「你知道吗?我昨天送给子夜一堆我在城里省吃俭用买来的礼物,然后我只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河边散步,她居然跟我说再看看。」 看着欧泊垂头丧气的样子,风玉子只好无奈的劝道:「很正常啊!那些母老是嫌我们公都外贸协会,她们自己哪个不幻想当上后的,也现实的很哩!」 「我知道啊!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绝招可以传授给我的?」欧泊可怜兮兮的问道。 「把妹的绝招,你应该去问墨璃才对吧?紫罗兰当初一样也有后幻想症,后来被他追到嘴的。我跟白桂算是……嗯……一拍即合,嗯,久生情吧!」 风玉子搔搔头,一边回想当初自己跟子坠入河的情况要怎么讲才好。 「嘖嘖,说就到。」 一个黑影经过小巷子口,欧泊冷不防伸出一条腿—— 「哎呀!」 「小心!」 一旁的紫罗兰眼疾手快拉住差点没被绊倒的墨璃。 「你是八个月没干架,脖子太是不是?」 墨璃吊起双眼瞪着欧泊狠狠问。 「哎你们两个不要都觉得我脖子在好不好,我是有很认真的事要请教你们两位大哥的。」 欧泊扁下脸委屈的说。 紫罗兰挑起眉,看了看这三隻挤在小巷子的大公,说:「那你们三个好好聊,我先赶回家看一下孩子,待会见啦!」 说完,便转身走了。 「有快放,如果这没道理,待会杀强盗时我就让你一隻让剥全部的皮!」 墨璃不悦的威胁欧泊说。 「他想问你怎么把妹。」风玉子简洁无比的单刀直入说完,欧泊便瞪了他一眼。 「哦!搞了半天你跟子夜还在原地踏步。我还以为隔了八个月不见,会比较有进展。」 墨璃一脸连悯的说,欧泊脸上一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气的表情。 墨璃见状,搔搔下巴说:「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老招数,你懂的。只是要有恆心和毅力就是,毕竟后只有一隻。」 王也遵行一夫一,后可说是一之下万之上,儘管自从高大帝开国以来,打破自古的配偶制度,黑森帝国的王除了皇后,妃子可以有三位,但歷任君王不一定会纳三位,就是有,大多也是皇后过世后。 大家都很清楚,当上再次统一的帝国之后,地位可以说是和当年高大帝追封的开国王后温德尔一样,无比殊荣和尊贵,歷史留名。 所以也不能怪母们很现实,毕竟哪隻没点野心,就是批着皮的狗!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他当上王以后,我们还真没有一起再聊过这种公的话题,有点伤。以前我们这一票老是被罚最兇的。」风玉子慨的说。 墨璃也安说:「我觉得你也不要太心急,因为我认为王现在没空搞这个,也似乎没有特别中意谁。而且哪隻公会不喜一群母献殷勤?除非他脑子尽了菜汁。」 欧泊深深的叹了口气,风玉子也加码安说:「放心啦!你看看我们这一伙里面,锦辉和拓帕也还在光,还天天忙得跟咱们讲干话的时间都没有。」 「说到锦辉,他最近监视的那个女人,听说一口气干掉四条双头蟒,还救了他跟你?昨天开会说要把她拿去当进城的饵。」欧泊突然想到这事,对着墨璃问。 「对,要不是这女人,我应该现在也不会好好站在这。这个女人的确很特别,觉她不只是这样,不慍不火,不喜不怒的,身上气息也嗅不出所以然。如果她跟恪天那群臭王八不是一伙的话,我是觉得这样的高人跟我们同一掛,是件大好事……」 「喔呜————」 一阵短而威严有力的嗥声从大门口传来,是集结的命令。 「我弟就给你了,他要是耍白痴你就揍他没关係。」 风玉子对欧泊说完,便看着他和墨璃同时变回,肩併肩大门口奔去。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