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着醒来,久久不能回神,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个梦并不陌生,很早之前她就曾经做过一个相似的梦,只是不同的是在那个梦中,她的长戟被巨兽咬断,而她的心脏,被巨兽剖咬出。 那只巨兽,她也不陌生……就是被祁怀舟戏称作她救命恩人的那只神秘异兽。 难怪,她总觉得它眼,竟是在梦中见过。 她不知道为何又做了这个古怪的梦,息了许久方令心脏渐渐平静,也才忽然想起自己被祁怀舟偷袭的事。 心脏猛然间又剧烈跳动起来,她怎么都没有料到祁怀舟会对自己出手,一股怒气冲上头顶,也顾不上再想那个梦,一骨碌坐起,正要做些什么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水泡之中浮在半空。通过这个水泡她望向前方,双瞳却倏地绽大,整个人如遭雷殛般震立当下。 四周白花花一片冰天冰地,不是什么陌生之地,她来过一次。 这是祁怀舟位于天羲湖下的秘室。 秘室尽处是巨大冰柱,绕着冰柱上的赤红索链此刻正紧紧缚着一个人。 比成人手臂还要实的索链一圈一圈绕在祁怀舟身上,他的双手平展在半空,左右手腕上各戴着一个镣铐,整个人如同浸过血水般,全身衣裳染尽血,他面容苍白狰狞,双眸紧闭,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般,又急挣这索链的束缚向外迈步,将索链绷向死紧。 因为这样剧烈的挣扎,他被镣铐紧锁的手腕已经被磨得皮俱无,出森白腕骨。 林风致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所见之景,颤抖着扑到水泡的泡壁上。 “祁怀舟……”她先喃喃一语,而后撕心裂肺般叫起来,“祁怀舟——” “让我出去,你让我出去——” 这一幕,让她将万事都抛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11-20 09:52:06~2023-11-21 09:4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弥、无幽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灌灌 66瓶;那棵澍 10瓶;水草、上原结夏、向晓、晨曦雨暴风雨、58604941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云和雨(1) ◎“事不过三,不会再让它打断你我了。”◎ 透明的水泡一动不动地浮在半空, 不论被关在里面的人施展什么样的法术,那层看似薄薄的壁垒仍旧巍然不动。 传音符也好,传送符也罢, 在这里通通失效,林风致想尽一切办法,就连千演神剑、鲲丹这样的宝贝都使上,储物空间内的符箓与法宝亦毫不吝啬一件接一件祭起, 然而直到她体内的灵气彻底耗尽, 她也无法踏出这个小小的桎梏, 只能眼睁睁看着距自己不足百步处的祁怀舟,被缚在冰柱之上受尽折磨。 该是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他那样心志坚定者疼到失去理智? 她心里已有答案。 他说过, 他的旧伤轻易不发作, 只受昆虚地脉异动与天劫神威的影响,此番应是他旧伤复发, 来势汹汹。 那痛苦, 她曾经受过, 尽管只有一半, 却也足够让她生不如死, 想要自戕。 挣扎到最后,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失去支撑的力气,头颅无力地垂落,绾发的簪子落在地面, 乌黑长发凌地散落在肩头与脸颊前。浅青的衣裳早已被血染透,可口处却还在不断地洇出血来, 让他心脏处的血触目惊心的深。 他的双腕皮已被磨得出白骨, 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挣扎。 可纵是力气全失, 他陷入昏,痛楚来袭之时,他的神智还是被唤醒,整个人会像的弓弦骤然绷紧,头也跟着抬起。 这个时候,林风致就会看到他的面容。 那张英俊的苍白面容布血污,那双不论是清醒还是沉醉时都人的双眸失去了往的澄澈,只剩下疯狂和痛苦。 这样的祁怀舟,让林风致想起许多年以前,曾在黑市的兽笼里看到过的一只困兽。那只兽原本也是一方霸主,不幸被俘,因为不原服从驯兽人的调/教而被用尽所有酷刑,可直到被折磨至死,它也不曾出臣服和求饶。 “祁怀舟,让我出去吧……”林风致声音沙哑地哀求,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凝聚灵气再度施法。 可纵是鲲丹在体,元婴已成,也无法维系她拼尽全力的施法。 她的声音已经喊到哑,泪水毫无知觉地爬过双颊,心里已经疼到不可自抑。 修仙数十载,即便结成元婴,她却在此时此刻像个凡人,对一切无能为力。 她帮不了他,甚至就连替他分担那一半的痛苦,也因为他的囚而终止。 林风致不知道祁怀舟施了什么法术,这个小小的空间看起来很脆弱,实际上却极其强悍,仿佛把她与外界切割,两界的所有声音与灵气,都完全不相通。祁怀舟听不到她的声音,同样的,她也听不到祁怀舟每一次痛苦难抑的叫喊,就连他的呼与气息,她都受不到。 天地结魂契的力量,竟也被这个空间所阻隔。 祁怀舟为了保她不受半伤之苦,设下这个桎梏。 她今所见,是旧伤发作,完完整整承受全部痛苦的祁怀舟。 林风致从没有哪一刻痛恨过自己境界修为如此低下,只能徒劳无功地看着,守着,等着这一场折磨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逝,她爬脸颊的泪水已经干涸,眼神似也麻木起来,跪坐在这方桎梏之中,木然地看着不远处的祁怀舟。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朝来暮往,夜替,可秘室里的光线从没改变过,林风致受不到白昼黑夜的更迭,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缚在冰柱上的人才渐渐有了些平静的迹象。 那反反复复出现的痛楚似乎并没再出现。祁怀舟垂落的头颅很久没有抬起,他像睡着一般,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头,布血丝的双瞳从茫到清醒,也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 他看清远处被关在小小囚室内的林风致。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之中,无声地对视。 又过了许久,祁怀舟才终于恢复几分气力,他反握链条让自己站直,用尽余力调息,运功,恢复力量。 林风致定定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紧缚的锁链如蛇般缓缓游走,看着他双手的镣铐松开,看着他终于得到自由,从无边的痛苦中走出。 祁怀舟的反应还有些迟钝,他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便闭上嘴,从冰柱上缓步踱向她。 可才走了几步,他又停步垂眸,先望脚下,再望身后。 地上,有他踩出的一长串血脚印。 他怔了怔,这才低头打量起自己。 血已身,双腕成骨,长发披头盖脸,不人不鬼的模样,哪有什么仙君神君的风采? 他长叹口气,聚起灵气,施法化水将自己笼罩。片刻之后水化薄冰散开,他已换上一袭干净的月白长衫,脸上身上的血污俱都涤净,长发也被梳顺,随意绾在脑后。他的动作却没停,翻手擎起一匣药盒,取了些白药膏抹在自己双腕之上。 很快,他那可怕的手腕以眼可见的速生出皮,转眼间恢复七八成,新浅粉,像两条丝带束在他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收拾好地面血迹,这才干干净净地迈向她。 他苍白的容颜依旧,也红得像饮过血,除了看起来更加孱弱病态一些,他与平没有不同,好像先前那漫长到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只是林风致的幻觉。 小小的水泡随着他挥落的衣袖而破碎,冰冷的气息涌来,林风致落到地面。 她静静站着,既不质问,也不安,只以一种平静到让人窥探不出情绪的目光,望着已近在咫尺的祁怀舟。 两人谁也不开口,秘室里沉默得诡异,像平静的海,积蓄着深不见底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大浪滔天。 “结束了,我没事。”祁怀舟打破两人间的沉默,主动开了口。 他的嗓音喑哑,语气很淡,像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风致轻轻低下头,掩去神,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似乎笑了一下,可祁怀舟看不真切。 “没事了吗?”她开口,声音却不复清脆,是嘶吼过后的沙哑,带着疲惫与被抑的种种情绪。 祁怀舟刚要回答她,她却霍在抬头,双眸不再平静,夹杂着忧急难过委屈的复杂心情被怒火燃烧,陡然间迸,化作腔炽焰。她骤然间狠狠揪住他的衣襟,勒紧他的脖子,着他低头面对自己。 “你管那叫‘没事’?”不再清脆的声音却蓄更加烈的怒火,化作厉剑向他。 面对她的质问,祁怀舟没有任何反抗,他顺从地微弯背,一副任打任骂任她发的模样。苍白的脸庞上,所剩仅余温柔,像是安抚委屈孩子的糖果。 可她还是哭了。 泪水再一次无声息滑过脸颊,悬在下颌,像剔透的珠。 “你怎么能管那叫‘没事’,祁怀舟!”林风致紧攥他的衣襟,攥到指骨泛白,平静的假相冰裂。 他被痛苦折磨的画面,还留在她的脑海之中,直抵心脏,她还没从那血淋淋的画面之中离,他怎么就敢说“没事”了?! 祁怀舟抬手拭向她脸颊上的泪痕,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双手忽然发力。 一声询问也无,她强硬地扯开他衣襟。 心口之上狰狞伤痕入目之时,林风致有片刻窒息,就连祁怀舟也震在当,手臂僵硬地举在半空。 他似乎错估了林风致的疯狂,也错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巨大的伤痕如同盘错节的老覆盖在他心口之上,像只扭曲的巨甲虫趴在他的心脏上,又像是从他心脏上长出的丑陋植物。 她无从想像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法术,会给他造成这样的伤口,也无法得知在这样的致命伤之下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她仅仅只能窥知,这个伤很痛。 年复一年没有止境的痛。 “很丑?吓到你了吗?”片刻,他回过神来,淡道。 林风致没有回答他,只是举起手,以手掌贴向这可怕的伤口。 火热的掌心印到他冰冷的心口时,他魂神都为之一震。 林风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以指尖顺着扭曲的筋缓缓划过,刻画着这个让他痛不生的伤口,受着这个伤口之下巨大的空……那里,没有心跳。 “林风致,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祁怀舟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逐渐改变。 苍白的面容浮起几许薄红,像少女的胭脂被风扬在冰天雪地之中。 林风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踮脚,双手如藤蔓般勾上他的脖颈,整个人贴向他,柔软的瓣向他冰冷的。 祁怀舟的呼陡然之间加重。 他像个石像般站着,任由她并不娴地索取着,像惩罚一般。她的间含了灵气,随着她的吻化作尖利的齿,狠狠地咬落,带来又痛又……让人无法抵抗的滋味。 她半闭眼眸,水盈盈的眸中似乎还含着泪光,全是让他怜惜的妩媚。 一点星火,似化燎原炽焰。 他情不自地抱住她,回应她的吻。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