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坐在圆桌前沉默的摺着纸莲花,现场安静的只剩门外的风声,以及灵堂里从不间断的诵经声。一群警察紧抿着站在灵堂前,神里是哀戚。 方歆嫚在外头倚着门框,她是以佳棋前责任编辑的身分来的,明天是佳棋出殯的子,她怎么也该来一趟,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警方。想着早上过香了便出来透透气,她不擅长这样哭哭啼啼的场合。 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踌躇着,方才周誉霆领着一帮员警过来,眼前的小伙子却在门口停下脚步,迟疑着不敢进去。周誉霆也没勉强他,让他在外头待着,只怕他就是开误杀佳棋的员警吧。 她找相关的记者问过了,说穿了周誉霆可以不用来上香的,那天周誉霆临时有公务没到场,现场是由另一位警官指挥。然而毕竟他才是整起案件的负责人,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很遗憾。」里头隐约传来周誉霆的声音,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比平时又低了一点,听得出他话语间的沉痛。方歆嫚低下头叹了口气,佳棋的死不能怪警方,却也只能怪给警方。里头的佳棋妈妈应该也很矛盾吧,毕竟女儿因警方而死,偏偏没有一个警察愿意殃及无辜的群眾。 一条生命以意外二字带过,一个最简单,却也最具杀伤力的词。 「佳棋啊……她跟我说过她喜那个男人,我支持她啊!可是她怎么会去挡送死啊——」令人鼻酸的哭嚎声自里头传来,方歆嫚深一口气,头重重的靠上身后的墙,是啊,天知道佳棋究竟有多那个男人,居然愿意与他一同赴死。 也是到刚才听佳棋妈妈说她才知道,原来佳棋在医院咖啡厅里所说「喜的男人」,居然就是周誉霆正在追查的那位黑道大哥。黑道大哥身上有什么值得一个女人赌上一生的东西吗?以前她绝对持否定态度,可如今她却迟疑了,毕竟佳棋就为了这个男人的辛苦、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啊! 这个男人在佳棋眼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在他们眼里十恶不赦的男人,竟是她眼中值得赔上命的人吗? 自屋内步出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没一会周誉霆的身影出现在她左侧,而他只是瞥了她一眼,逕直往小员警的方向走去。 「进去拜一下吧,至少表示一点心意。」走到下属跟前,周誉霆沉声说着,大掌拍上他的肩头表示安。 「我……表示心意当然没问题。」小员警迟疑着,脸上尽是慌、愧疚与不安,「可是是我害死她的女儿,进去的话那位妈妈会更难过吧……」 「就进去吧。」现场沉默了一会,方歆嫚双手进子口袋里缓步上前,「有时候得到一个道歉,会比什么也没有好受许多。」 这……小员警又迟疑了一会,最终痛苦的点头,由另一名员警陪同进屋。周誉霆并没有跟上,里头空间不大,也该给佳棋妈妈冷静一下,他就不进去佔空间了。 员警走后,方歆嫚缓步朝前方走着,佳棋的老家在海边,院子前面有着木製栏杆与步道,步道下便是沙滩与大海。今天是月,月光照在海面上,该是浪漫的月光海此刻竟显得孤寂。 她双手靠上栏杆,若有所思的盯着海面,几分鐘后周誉霆也上前,就站在离她不远处。 「她不是意外中的。」过了很久,周誉霆率先打破寂静。他没有看她,只是双手在西装口袋里,盯着海面沉重的说着。 「我知道。」方歆嫚深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她看过潘姐那边的现场影片了,佳棋并不是像媒体报导的受惊衝出,而是本来就打算找机会送死,「我有看到现场影片,她不是在战中跑出来的,而是在最后警方对准黑道首领时衝出……她原本就打算跟那个男人一同赴死了。」 在那个男人中的下一秒,佳棋忽然从一旁的遮蔽物后跑出来,连开几的警方本来不及收手。她老早就打听到黑帮跟警方对峙的消息,见那个男人活不成了,竟傻傻的陪他赴死。偏偏那个男人最后望着她的眼神不是担忧、不是怕她受伤,只是很单纯的震惊与不解。 那个男人还真的始终没过佳棋啊…… 「的这么深吗?」周誉霆望着海面喃喃问着,他不是傻子,也没错过佳棋临死前望着那个黑帮大哥的眼神,那究竟是多深的,竟让一个女孩子愿意赔上自己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方歆嫚的眼神平淡无波,手指却烦躁的敲着栏杆,「可能只有佳棋才能体会吧。我比较担心的是,他们家是单亲家庭,佳棋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她妈妈可能没有人照顾。」 「警方联络过了,她妈妈在北部有个姐姐,听说会搬回乡下陪她。」他说着,这点警方也有想到,甚至都已经帮忙联系完了。 「这么有心?我以为佳棋妈妈会被带到北部去。」 「她住乡下习惯了,听到要去北部怎么都不肯,我们说服了很久才让她姐姐下来。」 也好,至少有个人照顾,好歹姊妹俩住一起不会孤单也有个照应。方歆嫚不耐烦的叹口气,对于佳棋的死她愤怒多于难过,这是佳棋自己的选择,她没资格多说些什么也没资格做评断,只是…… 方歆嫚缓缓着太,海风吹得她头很痛;一旁的周誉霆也紧抿着,对于一条生命的逝去有着无力与不甘。 她才二十二岁啊……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