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撒尔记得雪宪曾经说过的话,张口道:“你,不我?” 雪宪怔住:“当然不是。” 他当然没有不伊撒尔。 圣子世人,雪宪他的老师,身边所有的人,他的民众,当然也他的小龙。 不,对小龙的是和其他人类不一样的。 雪宪此前从未拥有过哪怕一只小猫,更何况是一头龙。这头龙和他生死相依,历经艰险,这和对其他人的觉是无可比拟的。 伊撒尔对雪宪来说非常特别,否则他不会接受和伊撒尔的拥抱、亲吻,以及……等等,那算是和人类的侣一样的吗? 雪宪被自己问住,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了。 他伊撒尔吗?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觉呢? 他好像难以回答。 这比雪宪上课时遇到过最难的题目还要难懂,让他出茫的神:“我……” 伊撒尔等待着,像他还是头小龙的时候一样,总会给予雪宪时间。 “我需要想一想。”雪宪有点慌了,“伊撒尔。我好像,有什么没清楚……” 伊撒尔从头至尾没有说多余的话,仿佛对于一头龙来说,只有认定与否的区别。听到雪宪的话,伊撒尔只是用黑而尖的指甲轻轻抚过他的脸,带着一些恋与隐忍。 伊撒尔喜雪宪的离与哭泣。不,他喜雪宪一切因为他而产生的反应。如果可以的话,伊撒尔想和他的人类一直待在巢里,夜纠,再不分离。 可是他的人类说,他需要想一想。 “……清楚。”伊撒尔已经放任雪宪离开了他们的巢,此时俯视眼前娇小的人类,用带着控制的口吻给了他时间,“由卡。” 树林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瘦高如竹竿的影子出现在不远处:“圣子?” 雪宪回头,隐约认出来那是谁:“莫尔顿?” 那果然是手持利刃的莫尔顿,听到雪宪的声音他才放松些,收起了武器:“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出没。” 莫尔顿走近了一些,看清雪宪身后的伊撒尔时很意外地顿了下:“他……怎么在这里?” 伊撒尔的手从后方伸出,松松地扣着雪宪,让他靠近自己,是个保护的姿势。 莫尔顿的闯入让领地意识强烈的龙起了杀意,雪宪看不见伊撒尔的表情,但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威慑,以及莫尔顿那明显变了的表情。 “伊撒尔!”雪宪连忙喝止,抬头对后方的伊撒尔说,“他不是坏人!” 伊撒尔垂下金眸,看着雪宪的脸。 他的银发披散,非人类气息越发明显。 这还是龙化成人形后第一次遇除雪宪以外的人类,雪宪抓住他的胳膊,对他说:“没事的,他叫莫尔顿,是这个基地里的人。” 伊撒尔只说:“他带走你。” 雪宪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他带走我。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这时莫尔顿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朵丽丝。 显然伊撒尔的模样让他们都很震惊,连大方坦率的朵丽丝都躲在莫尔顿后方,只出了半张脸:“圣子殿下?” “没事的朵丽丝!”雪宪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不要怕,这是我的朋友,他叫伊撒尔,他是来找我的。” 伊撒尔长得太奇怪了。 但之前莫尔顿和罗杰跟踪他们时,曾经见过他的样子,可能也对基地的人提到过,所以朵丽丝虽然害怕,但还是友好地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朵丽丝,这是莫尔顿。” * 很晚了,基地大部分人都已经睡觉。 伊撒尔跟着雪宪走出树林,朵丽丝一边观察伊撒尔,一边友好地安排晚上的住宿:“里面还有一个空房间,我已经铺好了。不知道您的朋友来了,原先是只给您一个人准备的,你们睡起来可能会有一点挤。” 莫尔顿说话非常直接,他对雪宪没有意见,但有些看不惯基地的人们这样呵护圣子:“之前人多的时候,不是三个人也睡得下吗。” 朵丽丝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那么不友好。 雪宪并不矜贵,也不在意地说:“谢谢你朵丽丝,但是不用了,我和伊撒尔睡外面就可以的,不用给我铺。” 在补给站的时候,龙就比较抗拒和除雪宪以外的人类接触,而且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营的。 龙的身体有强大的温控功能,被雪宪戏称为“超能力”,所以他既不会着凉,也不会受热。 说着,雪宪已经看好了之前大家燃烧篝火的那块空地,拉着伊撒尔走了过去。 伊撒尔比雪宪要高大很多,朵丽丝能想象雪宪蜷缩在对方怀中的样子,但还是好意道:“外面夜里会降温,而且您今天走了一天路肯定很累了,地面那么硬,明天醒来身上会很酸痛的。” 站在雪宪身旁的伊撒尔忽然回过了头。 他的头发是非常少见的银,连睫的颜也很浅,一双灿金的瞳孔更是众人没见过的。他长得很俊美,但是也很可怖,皮肤上遍布着一些鳞片,朵丽丝猜测那是一种叫鱼鳞病的病症,有点同情他。 “睡里面。”伊撒尔的声音较低,夹杂一些不似人类会有的杂音,“由卡。” 当着别人雪宪脸一热,都忘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由卡”的含义,小声纠正:“叫我的名字。” 伊撒尔又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纵容他的脾气:“去里面睡,雪宪。” 雪宪一滞。 这头龙叫他的名字,好像也没有比叫“由卡”好很多啊,他怎么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这就有点犯规了,明明,他们都说好了自己需要清楚的。 朵丽丝安排的空“房间”是靠近出口的一个土,已经比其它的土要大了。莫尔顿在走道里点了油灯,挂在墙壁上,能照到一些里的范围。 他们的隔壁就是那位叫马伦的老爷爷,是雪宪的信徒。 马伦爷爷八十多岁了,他的身体不好,呼声像气球在漏气,时断时续的,清晰地传到他们住的房间里。 的内侧有个凿出来的石台,那就是人们的。 朵丽丝在底下铺了一些干草,只有最上面一层是被褥,针脚密密麻麻,雪宪能看出来这全是用衣服拼凑而成的。至于这些衣服从哪里来,他不敢细想。 这个的确不算大,对于要同时容纳高大的伊撒尔和雪宪来说,也确实有点挤。雪宪爬到里侧先躺好,在伊撒尔也躺下并试图将他拥入怀中时,正拒绝了。 “你过去一点。”他对龙说,“不准靠我太近。” 伊撒尔侧躺着,面向雪宪:“为什么?” 雪宪难得任了一次,咬了咬嘴,坚持道:“反正就是不准。” 对于前一天龙的种种劣行,雪宪还历历在目,甚至觉得现在让他们躺在一起并不是个好主意。 那些令人羞的、违背伦常的画面,让白纸一张的圣子不堪回首,哪怕和伊撒尔靠得近了些,也足够让他想找个地钻进去了。 但伊撒尔却仍然将他搂过去,抱在了怀里,还又在他的上亲吻了一下。 龙才不管什么伦常,什么物种隔离。 伊撒尔容许雪宪的暂时抗拒,却不容许雪宪任何生疏的举动。他的体型大,胳膊也很结实,雪宪本挣不开,只能被迫靠在他的前,身体紧贴着,清楚地觉到那个可怕的东西又在非常有存在地顶着他。 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在油灯的昏暗光线里,伊撒尔的瞳孔变得非常圆,他用那双属于兽类的眼睛沉沉地看了一会儿雪宪,就缓缓地合上了。 他今天不会对雪宪做什么。 雪宪逐渐放松了一些,看着伊撒尔的脸。 过了很久,他也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土里非常安静,很快,连隔壁马伦爷爷那令人糟心的呼声也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所有人都醒了。 雪宪猛地从上坐起来,他听得清楚,那是属于畸变体的尖叫声。 难道有人病变了? 伊撒尔比雪宪醒得要早一些,已经站在了下,有他在,雪宪倒没有非常慌张。走道里传来脚步声,人们只是醒了,好像也没有多慌,正窃窃私语。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房间的门口,是雪宪下午见过的。 那个人看到伊撒尔,好像吓了一跳,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告诉他们:“没事的,圣子殿下,是病人在叫。” 雪宪问:“病人?” 男人回到:“嗯,有、有几个病人住在地下。” 伊撒尔眯了眯眼睛,吓得那个男人摔倒在地,恍惚往后躲。雪宪走过去扶起他,询问病人的位置,那个人便朝着的深处指了指。 雪宪还没有去过最深处,但尖叫声持续,人们的反应也有些反常。 他看了看伊撒尔,发现伊撒尔也朝着那个方向看,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去看看吧。”雪宪说。 “唔。”伊撒尔取下走道里的一盏油灯,说了一串龙语,是在叫雪宪跟着他。 他们走向的深处,在那里看见了莫尔顿,和其他两个帮手。 意料中的危险并没有发生,莫尔顿从帮手搬来的竹筐里,拿出块,正往地下的栅格里扔。 原来地面上也有一个。 “莫尔顿。”雪宪问,“你们在做什么?” 莫尔顿站起来说:“给病人食物。” 伊撒尔的靠近,让两个帮忙的人退开了些,都望着他面畏惧。不过伊撒尔没空理会他们,只是提着油灯,照亮了地里的情景。 地里有三个正在进食的男女,肢体漆黑干枯,手指生出尖爪,都是重度畸变体。他们和雪宪在巴别塔遇到的那些畸变体一样,已经彻底失去了灵魂,躯体中只剩下了啃噬的望。 基地的人竟然养着他们。 见雪宪惊异得说不出话来,莫尔顿解释道:“你不必惧怕,我们都知道这样很危险,他们爬不上来的。” 雪宪不解:“你们为什么——” 莫尔顿说:“我的家族里有个古老的传说,说人的灵魂在七天后才会离开身体。这些人是我们的朋友,家人,所以我们会好好地送他们最后一程。” 雪宪怔怔地,看着下方的畸变体,一名正在咀嚼块的女畸变体忽然抬起头,纯黑的眼珠与雪宪对视。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