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一道殿门而已, 她被男人紧紧扣着,裙裳微。 “怎么?皇后这么怕被他瞧见?” 她去夺他手上的缎带, 偏偏他不给, 还嘲讽了她一句。 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她揪着缎带的一头, 泪水滑落瓷白脸颊。 即便他要将她打落尘埃,要她为奴为婢来为当夜的那番话恕罪。但是, 至少在外人面前给她留一点颜面。 “求你了......” 粝大掌终于松开缎带, 时月影从他怀里起身,一边系缎带一边朝内室躲去。 “朕允许你走了么?就在这研墨!” 话音刚落,又吩咐萧伯霆进殿。 时月影将头得很低,她心里头有点儿怨恨萧伯霆, 又不想叫他看到她如今惨状。 “回禀陛下, 奴才已经带人将肃亲王府的余孽尽数剿灭。”萧伯霆走近,呈上名单, 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沉默的小皇后。 元景行接过名单, “他养得那些杀手也已经清理干净了?” 时月影注意到他的眸光, 停下手上动作, 回了他一个眼神,有点儿哀怨,泪光没收尽,很容易叫人看出才哭过。 “是、是”萧伯霆收回眸光,险些失态。 “办得很好。”元景行将名单扔回案上,“你喜皇后么?” 时月影揪紧了墨条,疑惑地面向皇帝,他究竟意何为? 突兀的问题叫这位最得信任的暗卫险些失态,万年冰冷的面孔出惊恐神。 “臣敬重皇后。”答非所问。 “你无父无母,无无子,孤身一人,朕把这个女人赐给你如何?只要你说喜。” 萧伯霆是一个孤身面对十多个杀手也能淡然自若地杀出重围的人,此时此刻,如临大敌般看了看皇帝,又看向皇后。 “臣不敢!”萧伯霆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慌忙跪下,躬着身子请罪,天底下哪个人敢要皇帝最心的女人?! “是不敢,还是不喜?”寝殿里想起时月影清亮的声音,她盯着萧伯霆直接问。 眼神执拗极了。 后者身着一身黑劲装,手握宝剑,素来冰冷的眉眼出一丝哀求,“求皇后娘娘不要戏臣。” 皇帝的脸沉至极,眼神能飞出刀子了。 时月影视而不见,瓷白小脸上是倔强,“倘若你说喜我,我也愿意跟你走。” “滚出去!”元景行眼火地怒斥萧伯霆,终究是他先装不下去了。 萧伯霆磕了个头,避之唯恐不及,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喜萧伯霆?!”元景行冷声质问。 “不喜。”时月影搁下墨条,这回答缓和了殿内凝结的气氛。 “臣妾更喜宗人令。” 小皇后风轻云淡、声音柔和地缓缓道出了下半句。 “你故意这么说的?!”萧伯霆与宗人府的沈季修都是他信任的臣子,也是他此次计谋的知情者。 他下怒火,不被她扰心心绪,“时月影,是你先背叛朕的。现在朕怎么罚你,你只有受着的份!” 她又不言语了。 长长的鸦睫沾着晶莹泪水微微抖动,垂首望着砚台,偏偏瓣抿紧着一脸倔强。但凡她诚心求饶认个错,他也不至于这般对她。 元景行腔的怒火窜得更高了! “过来,坐到朕面前来。”他眼神肃杀,朝着他面前的御案向她示意。 时月影不明白他的意思,“坐御案上做什么?你不看折子了么?” 他没有耐心,伸手将所有的折子砚台笔架尽数靠到地上,动静惊人,长臂一揽轻易将人带到金丝楠御案。 在少女懵懂疑惑的眸光下,他往后退坐回御座,“把狐裘解下。” “?”时月影斜了斜脑袋,小脸渐渐苍白,心里大约猜到了几分他的意图,装傻,“你分明刚才还训斥臣妾,说臣妾勾引你,要臣妾穿好外袍。” “朕只说一遍,否则你父母、” “......你就只会用这个威胁我。”她怔怔地看着他,控诉道,一双柔荑撑在裙侧,然后抿着,纹丝不动地与他对峙,维持着最后一丝的尊严。 他转动指节上的宽厚银戒,饶有兴致,在等她。 少女粉颊气鼓鼓的,心里到底虚。 “对你有用就成了。”他语气冰冷,神也漠然,换了个姿势坐着撑着额侧,眸光始终定格在她身上,给人一种绝对不善罢甘休的气势。 她移开视线,一双柔荑解开狐裘玉扣,坠地。 外袍之下的茶白软烟罗裙裳一丝不苟,剪裁比后任何女人的衣裳都更保守端庄,偏偏穿在她身上勾勒得致华美。 她绝对有勾得君王荒废朝政的资本,元景行眼冒火。 所以。 不怪他到如今都狠不下心杀她。 他从御座上起身,“真以为朕很稀罕你么?等朕腻了,想把你送给谁就送给谁!” 兄长们不知去向,父母自身难保,她在里的处境,就是一个孤女。从前有他宠着她,她过着穷奢极的舒心子。若他想欺负她,那么她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臣妾不敢这么想。”时月影看着地藉,闪躲着头顶那道灼灼的视线。 这个人明明说着那么狠的话,偏偏倾身,鼻尖贴近她的额发轻闻,她一抬眸偏见他锐利的下颚线。 混杂着杀与别的琢磨不透的情愫。 “你总说厌恶我身上的香气,为何还要靠近呢?”时月影口而出,“这样难道不矛盾么?”她忍不住质问。 他不给她答案,粝手指再度上她裙裳细带。 午后,帝王御案,兽金炭火炉熄了,偌大的皇帝寝寒气袭人。 ...... “朕说了,因为喜你的身子!” 他身体力行,用足一个时辰地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铁臂一揽先将御案上还会回魂的人抱到御座上。 时月影咬着指背,身子依然微颤,隐忍啜泣,一头青丝披散肩背,凌额发之下水眸润。 元景行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腹间的伤口又裂开了,纱布鲜血淋漓,也沾染了她的茶白衣裙。 她缩在御椅中,扯过裙摆遮住双足,眸光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伤口在渗血。 然而元景行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暴躁,胡用他自己的外袍擦拭手上血污,左右转身寻到她的狐裘,暴地扔她身上,“穿好!” “......”时月影被砸得额头一沉,眼神又哀怨了几分。 他撕开染血的纱布,取来新的包扎,奈何纱布太短没法系紧,于是他如困兽一般左右寻着东西,一直到他看见时月影手中她那湖蓝细缎带。 他夺了去,绕在纱布上。 “你这样不知节制,伤口何时才能痊愈?”时月影抱着膝盖,下颌抵在手臂上,语气平静。 他回眸瞪他,“用你管?!你不就盼着朕死么?!” “......”她被挤兑得没地站了。 他处理完自己的伤口披上衣袍,又去捡被他一股脑靠在地上的折子纸笔,如此一来又会牵动伤口。 时月影不腹诽,他简直是在自,这也是她不懂他的地方。 她下了御座,赤足踩在砖面上,“陛下去休息,臣妾来收拾吧。”不带着一点儿别的意图,纯粹觉得他几番弯起身,等收拾完这些,伤势必定会更加严重。 “你滚回去!”几本奏折被墨水染脏了,元景行有点恼火。 她不但没离开,反而跪坐在地上帮着他一起收拾奏折。 一切整理妥当,元景行看着她裙裳上的血污,“这衣裳换下来丢掉。” “???”这茶白软缀珍珠烟罗裙价值不菲,绣房的女耗费数月制而成,“洗干净就好了啊。” “你不是嫌朕的血脏么?!” 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臣妾不嫌弃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伏低做小。 “朕嫌弃,这是去年的衣裳,朕都看腻了!”他将至奏折扔回御案,继续恶狠狠地对待她。 “......那臣妾你就看不腻么?”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口而出。 她几句回嘴,皇帝对她又没好脸,“朕说丢掉就丢掉。一会儿就命绣房制新的衣裳,你不是喜最新颖的样式么,那种什么都遮不住的,就让她们制新样式,朕喜看。” “???” 时月影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什么都遮不住?!不过是领口低些,收多收几分,哪里有他说得如此不堪! “方才臣妾只了外袍你就说勾引,怎么陛下又喜看臣妾穿那些了?” 一句话呛得男人不能反驳。 该死,又被她带进沟里去了!今时今,她竟然还敢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跟他叫嚣?! 狭长眼眸望着她,眸光比断了炭火的寝殿更冷三分,大有一副她再敢反驳他一句,就杀了时家门的气势。 小皇后回过神来,在强烈的迫下缓缓地垂下头,袖下一双小手纠结绕。 “臣妾去擦地......”她小声嘀咕。 “穿好鞋,朕说过只喜你这幅身子,不许你再生病。” 时月影听话地去寻绣鞋。 下午余下的时光,元景行坐在御案前批阅这一个月来积累的政务。时月影强忍着不适,屈膝跪在地上擦拭砖面。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