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许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的头上是汗水。 他轻轻地息着,一双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他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恶梦,可却总是回忆不起来,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断,他的梦境仿佛就像是无法联结起来的碎片。 从上下来,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凉开水,一大口喝了下去,此刻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竟然是金壁辉,也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本女间谍,有着“东方女魔”之称的川岛芳子。 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自己难道真的曾经在某处见过么?许可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骄傲的,只要眼睛看到过的人或物,几乎就不可能忘记。 点上支烟,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他还在脑子里搜寻着与川岛芳子相似的脸。 突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没错,他已经想起来了,自己认识的人中确实有一个长得和川岛芳子很是相像,而那个女人便是自己的那个神秘委托人,之前在自己与余化龙博弈时给过自己提示的那个女人。 不过她们只是长得很像罢了,至少不会让人认为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许可却不是这么想,据所掌握的情报,川岛芳子可是一个于伪装与易容的千面特工,所以许可怀疑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就是川岛芳子。 想到了这儿,许可的心里很是震惊,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本人给盯上了?他们还围绕着自己搞了那么多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莫非他们是想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吗?如果是,那么他们应该是冲着国宝案来的吧? 那个女人在余化龙死后就再也没有过面,而自己也差点就把她给忘记了。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子,望着不远处的玄武湖,月亮就落在水面上,那水波盈盈一,月光便如碎银一般层层闪耀。 许可突然想要趁着这夜去游湖,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轻地下了楼,出了门。 门口的两个警卫见许可出来,便问许可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许可摆了摆手:“睡不着,去湖边走走。” 二人面面相觑,这都半夜一点多钟了许可竟然要去游湖,不过他们只是奉命来保护许可住处的安全,对于许可的事情他们无权干涉。想来想去,二人便决定跟着许可。 见二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许可笑道:“行了,想跟着就跟着吧。” 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但走在了头里。 二人忙跟上了许可。 几句闲聊,许可便知道了二人的姓名,一个叫唐真,别一个叫王海洲。二人都是特务处的,唐真还跟过屈臣几天。 “唐真啊,你觉得屈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许可一边走一边很是随意地问道。 唐真也知道许可现在正负责屈臣的案子,他自是有问必答。 他说他跟屈臣的时间并不长,屈臣才到金陵履新的,而他则是特务处的老人了。 从他的言语之间可以听得出来,他对屈臣并不冒,许可觉得这也很正常,屈臣是唐真的上司,两个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一个是动嘴的,一个是跑腿的,得不好,跑腿的还会被动嘴的给狠批上一顿。在复兴社,这样的上下级关系是很严格的,唐真若是对屈臣有什么好那才是怪事。 唐真说了半天都不得要领,许可笑问道:“屈臣在复兴社,上面有人吗?” 唐真愣了一下,他在揣摩着许可问这话的意思。 屈臣出了事,私底下说说倒也无妨,可是让自己去议论上面的人唐真还真有些不敢接嘴呢,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唐真苦笑,说得轻巧,随便聊聊,你倒是聊过瘾了,这万一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王海洲一眼,不料王海洲却说道:“这样吧,我说两句我自己的看法,屈处长呢,我接触得不多,但自从他接手了特务处,行事便有些极端,这倒也无可厚非,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总得整出些动静来,说是为了立功挣表现也好,刷存在也好,只是我个人觉得有些过了,特务处原本就不招人喜,这么一来就更让人有意见了。” 唐真没想到王海洲会先挑了话头,既然王海洲都说了,自己要是不说反倒落了下乘,他接着说道:“屈处长是个很厉害的人,做事有筹谋,计划周全,且对下属要求很严格,令行止,无论是一处二处还是三处的处长对他都很是敬畏,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许可看了一眼这个唐真,这小子说话还真有水平,他无非是在说屈臣的心机重,专横专权,可偏偏字里行间全都是褒义。 王海洲也瞟了唐真一眼,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有必要这么滴水不漏么? 许可咳了一下:“可是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许可问的是屈臣在复兴社里有没有走得亲近的高层。 唐真说道:“屈处长能够到金陵履新是因为郑先生的赏识,郑先生是戴老板身边的大红人,也深受校长的赏识。” 许可“哦”了一声:“唐真还是黄埔出来的?” 唐真低下了头,其实他并不喜自己的这份工作,他是黄埔军校出来的,他宁愿当一个纯粹的军人,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也好过当一个特务。 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面既然把他安排在这个位子上,他也只能尽量争取能够做好。 “惭愧得很,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一天就做些不见光的事情。”这回唐真还真是有而发,王海洲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 许可却笑了:“不妨事,今晚我们的聊天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当然,我希望你们也一样能够管住自己的嘴。” 二人都笑了。 曲廊小亭,许可在亭子里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一片风荷轻声说道:“没想到这儿的夜这么美。” 唐真叹了口气:“华夏很多地方都很美,只可惜让连年的战给毁了。” 王海洲也说道:“本人现在对我华夏虎视眈眈,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 许可掏出烟来,分给他们,唐真忙为许可点上火。 “全面的侵华战争有多大的可能?”许可问道。 王海洲冷笑:“先占了东三省,然后伺机而动。我们在本的情报人员传来消息,现在本本土已经进入了全面备战,本的那些老百姓都在忙着为军队制作膏药旗帜呢。可我们呢,我们的那些高官们在做什么?” “东三省没了,可他们却本没有当一回事,他们不动打击侵略者,一门心思地对红军进行围剿,大肆抓捕地下,说真的,有时候老子真不想伺候了,许先生,你是不知道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滋味有多么的难受。” 看来这二人倒也是情中人,王海洲拍了下唐真:“好了,有些话不是我们该说的。” 唐真点了点头,冲着许可说道:“许先生,让你见笑了。” 许可笑道:“你们说得没错,至少我也认为现在我们不应该再挑起内战,应该口对外,把小鬼子给赶出去。” 接着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许多,各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暗处传来了一阵响动,唐真和王海洲便警惕了起来,也握在了手上。 唐真喝道:“谁?出来,再不出来我开了!” 暗出便传来一个声音:“别,千万别,我出来,我出来。” 一个人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的西服,戴着眼镜,看着像洋学堂的教师。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王海洲问道。 男子苦笑:“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早就在这儿了,而你们是才来的,我可没有鬼鬼祟祟。” 唐真想说什么,许可拦住了他。 许可对着男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在这儿钓鱼?”男子点了点头:“对,我就这点好,喜夜渔。”许可说道:“怎么样,这儿的鱼好钓么?” “还行吧,不过让你们这一扰,鱼都跑完了。”男子很是惋惜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让许可觉有些亲切,那种亲切只有在他面对潭拓寺的那两个老头才会有。 “真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许可竟然主动向男子道歉,男子倒有些不适应了:“这个,没什么,其实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们是吃官家饭的,有时候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己,但有一点你们说得没错,不能让小鬼子糟蹋我们的国家。” 唐真和王海洲的神情很是不善,他们刚才的话竟然让这男子给听了去,这些话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是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许可也觉到了二人身上的杀气,许可皱起了眉头,自己刚才才说过,今晚的谈话不会让第四个人听见,谁曾想第四个人自己就撞出来了,眼看这两人分明是起了灭口的心,许可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对这男子出手的,可他若要阻止,唐真和王海洲势必就会对他有想法,况且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男子的来历,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男子在这儿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个教员?”许可试探地问了一句。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