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玉的病房在三楼,两个人的病房,一边挤了三五个家属吵吵闹闹,人还有一口气在,子孙后辈已经在谋算那家产怎么分。 明眼能看见的荣华富贵,背后底下的肮脏与凉薄,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的。 丛临镇回到京都的时候,杨金玉就一心投进了工作里,刚刚病倒的时候,杨金玉还想着能挨过去,等真的熬不住进了医院,才知道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也不是什么大病,急阑尾炎,手术已经做了,杨成功请了一个人来照顾她,也是尽心尽力,可这种时候她只觉得莫名的空虚。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美的家,虽然生活窘迫了一些,但夫恩,子女孝顺,多少人渴望不可及的事。 都因为她的一念之差,现在都没了,在追寻荣华富贵的路上,她孤单只影和无尽的寂寞陪伴。 再也忍受不了那份孤寂与悲凉,杨金玉托人给林有才打了电话,不求得到谅解,只想着哪怕见上一面,她死也甘心。 扣着手指数着他路上花的天数,今天应该到京都了,杨金玉本来已经可以拆线,昨天夜里硬生生把伤口抠出血,连夜又了一回。 林佩兰父女俩一路问到她的病房,你都吵吵闹闹的让他以为自己找错了,正要离开,就看见里面有人推着轮椅出来。 杨金玉脸煞白,人收了一大圈,本来比同龄人年轻几岁的脸,这短短一段时间下来,苍老了很多。 “金玉!你怎么这样了?”林有才有点不敢认。 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子一向柔美优雅,何曾这般狈死气沉沉过,颤抖着手想要生过去又不敢。 “你们来了。”杨金玉虚弱的顿顿嘴皮定位伤口太疼又说不出话来。 只是那视线一直落在林有才身上不曾离开,眼里包含的两泡泪水,难以抑制的滑落。 要说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那就是当初她哥让她选择回京都,还是留在临镇受苦,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 一条决绝的没有回头的路子,只不过短短一年,她就悔不当初了。 “别哭,我在这。” 林有才脚都软了,想要靠近又不知如何是好,同一个病的那些家属已经看过来,他更是不好靠近。 他还牢牢记得子当初信里说的话,他身上洗不去的泥土气,还有那些寒酸劲,半分都不想再闻到。 “有才……我没想到你们还会来看我,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杨金玉哭的不能自已,那句我在,已经重的犹如泰山,这男人从来不会甜言语,就是这么的朴实。 “别说傻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没什么,和她一起进了医院的人都出院了。。她这手术已经三天了,昨天晚上伤口又崩了。今天这脸才不太好看,我要推她去换药。你们是她的朋友吗?” 招来护理的人不懂杨金玉家里的事,只知道是有钱人家请的她来照顾,林佩兰父女俩风尘仆仆,她也只当是朋友来了。 林有才受惊不小,那是因为这句话回过神来,时至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身份了。 “先去换药吧,别耽误了。”林佩兰扶着林有才出去,杨金玉这模样也吓到她了。 杨金玉一直看着林有才,现在让他走近一点,但看见身后的女儿,那一句有说不出口。 一行去了换药室,父女俩就等在外面,林有才心里也担心,但不好意思进去,坐着等待的那一段时间慢慢的,就把动的心情平复了下去。 “幸好没事。” 慨万千,最后也只能用这句话来安自己了。 林佩兰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的情从来没有变过,里面那个女人就不知道了。 经过这么多事后,现在的回头看着既可笑又可悲。 还好换药很快,不一会儿那护工就推着杨金玉出来了,林佩兰进去问了一下大夫,知道是阑尾炎手术后的疗养,心也放下不少。 林有才接过轮椅推了她回去,病房里依旧很吵,几个年纪各异的男女,围着脸上罩着氧气的老人,嘴里说的不是安,而是哪哪的东西归谁,遗嘱有没有写。 林佩兰听了一耳朵都觉得难受的很,不知道那病榻上垂垂老矣的老人,临终关怀半点没有,谋得都是那些身外物,那心里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难受。 “你们是她的谁?这些天都没有见有人来看望她。” 林有才坐在病边,林佩兰则临窗站着,那复工看见杨金玉对他们两个这样的动心里已经有了数,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讨论父亲留下的财产没有结果,倒是这边冷清了几天的病边多了两个人,引了他们的注意。 “是我丈夫和我女儿来了,之前他们在外地,紧赶慢赶才回来的。” 杨金玉一贯好面子,现在又想着要表态,撑着虚弱的身体笑着和对的人解释着,脸上多了些许血,没有先前那么难堪了。 林有才心中,林佩兰平静自若,这话现在已经不起她。 “听着带些别处的口音,你外嫁出去了啊!” 当年那种大环境下乡上山的不计其数,很多知青都嫁到了当地,这都是可以理解。 但林佩兰父女俩看着不寒酸,气质也有,能够嫁给这样的人家,说明杨金玉没有吃过苦。 有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就对林有才高看几分。 吃过那些苦,才会在钱财上面视如命。 “是呀!闺女都这么大了,我也才回来没有多久。”杨金玉柔柔的笑着,看向林有才的眼神都是情,“病好了,我就和你回去。” 话语直接了当,但眼神包含着祈求,林有才还是清醒的,有些事能不能回到过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病吧。” 没有正面回答,就代表他还再犹豫,但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了,杨金玉很了解这个男人。 勾着笑笑,听话的闭上眼睛。 林佩兰扭过头去,窗外的枯树上,一个寒鸦的巢在雪后的风中飘零,没有基,没有依靠,下一秒就要摇摇坠。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