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传来张白雪“那我再试试”的回应。刘常笑暗松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睁开双眼。 不得不说,张大姨刚才那一嗓子真的太及时了。整个人瞬间被拉出来,觉头脑一下子清醒不少。 谢的心,恩大姨。 然而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瞬间,刘常笑又愣住了。 只见本该空无一人的直播间里,不知不觉中,竟多出十多个观众。 方才刘常笑的注意力全被锁在了游戏画面上,以至于本没意识到,这些观众是何时冒出来的。再扫一眼下方的评论,更是令他一阵后背发凉。 【啊,羡慕,我也好像要一双红皮鞋啊。】 【想要想要想要】 【主播不懂就不要说。这游戏好的,我玩了很久,本就没有bug。】 【主播也要穿红皮鞋吗嘻嘻?】 ……嘻你个大头鬼哦。 刘常笑咽了口唾沫,条件反地往自己脚上看了眼,发现自己脚上穿着的还是那双自己最喜的笑笑鲨拖鞋,方真正松了口气。 能直接进入上了密码的直播间,还做出这种发言,想也知道这些所谓的“观众”是什么来路……刘常笑闭了闭眼,努力按下心头的慌与恐惧,将注意力再次放到游戏上。 只见画面上,那看似永无止境的“想要”发言终于结束。转而跳出一个选项: 【你在记的最后一页发现了半张相片。请问是否要将它拿走?】 刘常笑鼓起勇气选择了“是”,画面上立刻呈现出那半张照片的内容——只见画面上,是一个女孩的半身,脚上一只红皮鞋,特别显眼。 刘常笑不敢多看,立刻将这半张照片收起,跟着一面继续寻找起离开房间的钥匙,一面通过耳麦向另外两人汇报起自己的进度。 【还有,我这边看到有直播观众了。现在有……25人。】刘常笑往旁边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不过一会儿工夫,观众数量居然又涨了。 【哦。】耳麦里传来张白雪平稳的声音,【那你和他们打过招呼没有?】 【我没……诶?】刘常笑愣了一下,【什么?】 【主播不是经常要和观众打招呼吗?】张大姨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而且你也说了,这个时候来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多半是来看笑话的。这种时候,要真的认怂就输了。适当的狠话是必要的。】 刘常笑:…… 看不出来,大姨您还要强。 不过这位姨估计也就说说而已。人有时总会有些站着说话不疼。刘常笑也就只是敷衍地应了一下,没当回事。 跟着又听张大姨说了一下自己那边的情况——她已经顺利爬上箱子,找到了照片的碎片,以及开门的钥匙。 【嗯。我记得书房里还有文字情报的。应该在另一个书架上,姨您再找找。】刘常笑嘱咐道,控制着自己的角拿起钥匙,准备离开房间。 跟着他听到张大姨应了一声,又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我怎么听你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第二句是,“飞越阿卡姆同学能大点声吗?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刘常笑:…… 飞越阿卡姆,正是他们这次组队游戏的第三个同伴。而直到张大姨说话,他才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张大姨还只是听不清对方的声音。然而他,却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听到飞越阿卡姆的声音了。 * 同一时间,另一头。 飞越阿卡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屏幕,浑身都似僵住,连眼皮都难以颤动一下。 而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一幅定格中的画面。 画面是四十五度俯视的视角——他的开局是封闭的洗手间,为了寻找线索,他控制角搬了凳子,爬上了被锁的隔间门,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细到仿佛画一般的场景。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穿着校服裙子的女生,正低着头坐在马桶盖上,长长的黑发滑下来,遮挡住五官。 她的两只脚踩在地上,脚上踩着的却不是鞋子,而是一对黑的,仿佛海葵一般的东西—— 那东西周围还有细细的触须正在挥舞动,似是要将女孩完全噬。 ——很奇怪。这游戏明明是没有音效的。但此时此刻,他分明从耳麦里听到了一阵阵细细的声响…… 宛如啃噬一般的声响。 莫名的寒意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赶紧移开目光,转移注意力,然而他却连闭眼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生的头发忽然轻轻摇晃起来,低垂的脑袋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抬起。 ……跑。 他拼命在告诉自己。 不能看不能看,就是现在,赶紧跑。 然而意识在叫嚣,肢体却一点都动不了。直到那女生完全抬起了脸—— * 徐徒然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她又对着耳麦喊了几声,能得到的回应却越来越少。同时,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也轻得更加明显。 ……这影响显然不是变声器软件出问题能解释的事了。 这事可有些大条——徐徒然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又按下了好几下空格键。 依照之前和两个小伙所得的情报来看,会在游戏中出事的,多半是因为在过程中踩到了什么陷阱,遭遇暗算;而若是安然无事,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队伍中已经有人先“走”了,其他人将自动结束游戏,不必再玩下去,要么就是能够顺利通关小游戏。 “耐克成”曾说过,他们目前是两种都经历过——第一次游戏时,一个叫“老王”的同伴直接消失,其余两人结束游戏。第二次游戏时,他们进入的是另一个地图,关键词是“虫怪”。正好其中一人对虫子的抗很高,两人勉强通关,所幸都没出事,只是之后陷入了长达几天的神恍惚和噩梦。 第三回 ,也就是邀请徐徒然加入的这回,听他们意思,应该是又回到了第一次游戏时用的地图。 徐徒然心里清楚,她和这俩小伙的目的有着本不同。他们是希望能在不被拉进域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收集情报、保全自身;而她向来信奉,不进域的挑战都是空架子。 这次过来也是摸摸底,如果不能进去就下次努力,如果真能进去,她也没什么抗拒——但这不代表,她能坐视其他人被拉进域里。 更何况,这俩小伙找她来,本来就是为了保命的……徐徒然眸光轻转,下定决心般敲了下桌子。 紧跟着,便见她坐直身体,沉声开口: “我宣布——在我的国土内,我的声音无法被任何东西阻挡,必能传达到其所要到达之处。” 因为不确定这条规则是否有效,她想了想,又孤注一掷地补充一句:“且音量自动提高百分之五……不,百分之百!” 说完,咳了咳,对着耳麦提起音量: “诶——诶!现在都听得到吗?啊?啊——” * ——!!! “飞越阿卡姆”是被耳麦里传出的一声巨响给震回神的。 他无法确描述自己当时的受——他只大概记得,自己方才的注意力已经全凝在了屏幕上,整个人如身临其境,仿佛真的趴在了隔间上方,看着那个女生朝着自己抬起脸来。 随着她的动作,无数的触须朝着自己卷来。他僵在当场,避无可避。 ……然后就听耳麦里传来嘹亮的一嗓子。 再然后,他就仿佛被人扯了下后腿,身体从隔间门上向后跌落。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摔回了电竞椅上。 而屏幕上,那女生则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马桶盖上,低垂着头,脚上是一双亮眼的红皮鞋。 飞越阿卡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心有余悸地颓下肩膀,耳麦里,大姨的呼唤依旧震耳聋: “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啊——” 他努力调整了下呼,刚要开口,忽听又一声不弱于大姨的青年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大姨——我在啊——飞越阿卡姆呢——” …… 不是,你怎么也跟着叫起来了!! 飞越阿卡姆同学愣了一下,喃喃开口:“我……我还好。我刚遇到了一些事……” 张大姨:“啥——你大点声——” 刘常笑:“不要怂——喊起来——我发现这法子超有效——很壮胆的——” 飞越阿卡姆:…… 不是,你俩不觉得对着个恐怖游戏提着嗓子喊很傻吗? 默了两秒,他眼睛一闭,破罐破摔地跟着喊了起来:“我——还——好——就是刚才,遇到些事——” “我刚才——遇到个老妹儿——长得跟朵花似的——” 刘常笑:“这听着不可怕啊——” 飞越阿卡姆:“问题是——她长得像海葵啊——” 刘常笑:“哦——那是怪吓人的啊——” 依然坐在屏幕上的海葵脸妹子:“……” 你们礼貌吗? …… 另一头。 徐徒然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 耳麦里是两个小伙子扯着嗓子喊来喊去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