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熊:“……?” 眼前的情况对它来说稍微有些费解。虽然不太聪明,但凭借着锐的本能,它还是迅速收住了脚步,跟着笨拙地抬起手中的石矛—— 要遭。 杨不弃见状,脸上笑容瞬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本来是想着电梯封闭好才选在这里,没想到这家伙远比他们想得要警觉,它本就没打算进来,反而还想利用长柄武器的优势限制他的行动! 不仅如此,就在那熊捅出石矛的瞬间,布偶头套眼睛的部位,两点红光蹭地亮起——尽管杨不弃立刻防备地闭上眼睛,腔仍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击中。一种莫名的恐惧登时在他心底翻涌开来,仿佛被打翻的墨水瓶,瞬间染黑了一大片意识。 所幸他也不是全无准备。一截树枝早在大黑熊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上了它的大短腿,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神稳不稳定的问题,憋着一口气就将人往电梯厢里拖。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层厚厚的冰茧覆上了大黑熊握着石矛的右手,藏在电梯门内侧的徐徒然终于冲了出来,一手按住大黑熊挥动的石矛,另一手举着坨泥巴块,直接就往大黑熊脸上拍! 出自混辉级的泥巴团,一旦直接接触,就会立刻导致严重的混效果。徐徒然在使用时没忘戴上塑胶手套,前一秒泥巴刚手,后一秒立刻反手下劈,去夺黑熊手中的石矛! 不想黑熊将石矛攥得死紧,她用力扯了两下,石矛没夺出来,反得黑熊嗷嗷叫了两声。徐徒然脸微变,也顾不得抢东西了,当即转身和杨不弃一起使劲,死命将个大黑团子往电梯里薅—— 一时间,黑熊脸上的泥巴块、脚上的韧树枝齐齐发力,头脑晕晕乎乎间一个踉跄,总算是被两人使劲前拉后推地进了电梯里。徐徒然眼疾手快,立马关上电梯门,一边关一边又抄起自己的那石矛,径自就往黑熊胳膊上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层血膜的保护,徐徒然矛尖都戳进去了,那黑熊却依旧跟不知道痛似的,死活不肯撒手。恰在此时,杨不弃终于从黑熊的神攻击里缓了过来,见状立刻用双手夹住了黑熊手中那舞的长兵,同时向后靠在电梯厢壁上,上生出细细的枝条,牢牢扒在墙壁,以免被黑熊大力甩飞。 还好黑熊此刻正处在混状态,行动迟缓,虽说死抓着石矛不肯松,但挣扎的力道,反而没那么大。 杨不弃暗暗松了口气,迅速转向徐徒然: “我控住它了!你先动手!别急着抢东西了!” 徐徒然:“……” “谁抢它了?我这是在解除敌方武装……”她下意识反驳了句,动作却是极快,眨眼便转到了大黑熊后面,将自己那石矛横在电梯门口,转手摸出好几枚针,接二连三地往大黑熊背上扎去。 “我很缺”、“我是废物”、“我想躺平当咸鱼”、“我不想活了”…… 一枚枚带字的针,似是一张张扎心的标签,刷刷刷地深深扎进布偶装里。布偶装的布料糙且厚,徐徒然扎针时又刻意调整过角度,都是竖着斜向下扎的,虽然看着晃晃悠悠,实际却是稳健得很,一时半会儿本掉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些针能够起到漂白作用,只能凭觉挑了一些。所幸这些似乎真的有作用——在大黑熊笨重的扭动中,它的仿佛真在一点一点变淡。 而之所以说是“仿佛”……是因为它这淡得,也不是很明显。 起码徐徒然是觉得不太明显。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都开始琢磨要怎么杀熊灭口了。还是杨不弃因为角度问题,率先注意到大黑熊头顶的变灰了。 由此看来,计划应该是成功了——接下去,他们只要等着就行。 然而等了一会儿,徐徒然坐不住了。 “这不对吧。上次它变得没这么慢啊。”她反手又往黑熊背上扎了两枚针,边扎边奇怪,“难道是行刑场的英抗比较高吗?” 杨不弃摇头表示不知,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这个混道具效果能有多久?”他问徐徒然,“能撑到它变化结束吗?” 现在他们能控住黑熊,很大程度是因为它正处在混状态,神志不清。万一这效果提前结束,黑熊再次恢复战斗力,杨不弃又扛不住它的神攻击,事情就很大条了。 徐徒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抿紧嘴角,开始不住思考为什么这回大黑熊变化会慢,又要如何延续对这家伙的控制——思索片刻,她果断打定主意,从包里掏出个银方盒高高举起。 管它是因为什么,砸就完事了。能把对面砸懵我就赢了! 徐徒然笃定地想着,正要将手中盒子抡上去,忽听盒子内“格拉格拉”一阵响——她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手中银盒,眼神透出几分茫然。 我这还没砸呢,你咋自己先动弹起来了? 她放下手中举着的盒子,盒里的东西似有应,格拉格拉响得更急。徐徒然心中微动,退开些许,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正躺着那支唱歌笔。 它这会儿正努力在盒子里弹动着,生怕徐徒然注意不到它似的。 这几个意思? 徐徒然懵了。站在黑熊另一侧的杨不弃也有点懵。顿了两秒,才听他不太确定道:“它……是不是,想让你,用它?” 他这话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他虽然记忆模糊,但对这种灵异道具还是有些整体印象的。这种东西对人类最友善的态度就是答不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装死看戏才是它们的常态,怎么还有主动请缨的? 他看不明白。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杨不弃不认为这个不知来历的东西会故意在此时搞事。毕竟尚未解封,徐徒然一出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它——不过困惑是真的困惑。 而就在他困惑的当口,徐徒然已经当机立断,弹指在身后立起一层冰墙以免声音外,同时摁下了那支银笔上的按钮。 畅动人的老歌旋律瞬间从笔中倾而出: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泪,到天亮……” 徐徒然:“……” 杨不弃:“……” 大黑熊:“……?” 歌是很好听,唱得也很动人。问题是,似乎完全没什么用啊? 徐徒然耐着子听了十几秒,眼见大黑熊半点反应没有,不由深刻怀疑起这狗东西是不是只是想趁机嘲讽自己。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她用两指头将还在放音乐的唱歌笔拎了起来,语气冷漠,“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丢出去。” 反正她现在没记忆,不心疼! 唱歌笔:…… 《心太软》的乐声戛然而止。停顿一秒,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旋律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就算没有人为我鼓掌……” 徐徒然:? 放完一句,又切:“如果能有你们和我一起唱……这歌声加倍的嘹亮……” 徐徒然:??? 眼见这笔还要再切歌,一旁的杨不弃忽然悟了。 “说起来,这是支卡拉ok笔,对吧?”他向徐徒然确认,“就是很早前那种,能用来唱歌的笔?” 徐徒然微微挑眉,心头浮出不妙的预:“所以?” “这种道具,有的得用对方法才能出效果的。”杨不弃继续道,似是察觉到徐徒然面不善,声音逐渐缓了下去,“它或许是想让你唱……” 徐徒然:…… 她默了几秒,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银笔,又看了看另一手的银盒,似是在思索继续用盒子上去砸人的可行。 一直缩在包里不敢探头的笔仙之笔熬不住了,噗噜噜地吐出几个墨水泡泡: 【既然能用就赶紧用吧!这种关头不会坑你的!那坨泥巴快撑不住啦!】 徐徒然:………… 用力抿了抿,她愤似地将那支唱歌笔抓在了掌心。 “你最好能派上用场。”她没好气道,“不然我照样把你丢出去。” 虫创神牌卡拉ok笔:“……” * 又约莫半分钟后。 电梯缓缓下降到一楼。电梯门打开,一只灰白的布偶装大熊夺门而出,跑得宛如一只滚动的巨大团子,背上一小片针跟着晃来晃去,又仿佛一只奔跑的痛包。 而它身后的电梯内,脸沉的徐徒然正缓步而出,迅速扫过楼上走廊的情况后,朝着后面招了招手,小跑着躲向了距离最近的一柱子。 杨不弃手里提着石矛,快步跟了出来。小粉花趴在他的头上东摇西晃,依依不舍地看着徐徒然的背包,显然还是比较喜那里。 杨不弃此时手中拿着的,是大熊留下的那武器。他望着那东西,犹自到强烈的不可思议。 没人知道为什么。徐徒然方才唱……不是,是唱歌笔放的那首《心太软》,似乎有效提升了黑熊的转化速度,几乎才唱完第一遍主旋律,那黑熊的颜就已经白了一层——而随着转化的加剧,它手上的血膜也开始迅速消退。就在血膜完全消失的第一时间,它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抓着石矛的手。 杨不弃顺势将那东西拽进了自己手里。只是他拿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万一不慎碰到他部以下的位置,会给他造成极大的痛楚。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快地往前赶去,赶路的同时瞥见自己须上的塑料小花盆,又不可避免地到一阵难堪。 徐徒然正缩在柱子后面观察情况,见他靠近,二话不说将他拽了过来,凑到他旁边,低声开口: “让你准备的那些,可以开始动了!” 杨不弃深深看她一眼,不动声地将树干上新冒出的青翠叶片掐掉,认真点了点头。 下一秒,便见徐徒然腕上用力,拽着他奋力往前跑去! 一楼中庭空旷,除了柱子再无其他遮挡。他们这么一跑,等于将自己完全暴在了楼上黑熊的视线之下。事实也正是如此——无数黑熊的目光瞬间被引了过来,当即便有熊开始扭动身躯,试图下来追赶。 徐徒然对此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与身后杨不弃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者了然地点点头,竭尽所能释放出身上的气息—— 所有因被他灌注生命力而拥有活的东西,都会在知他的气息后,本能地冲向他。 哪怕它们此刻被藏在距离他十几米乃至几十米远的楼上。哪怕它们只是一坨坨短暂拥有活和移动能力的烂块。 这些块还是徐徒然之前从别的可憎物尸体上摸的。据笔仙之笔所说,也是一个辉级,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就不容小觑——而当这么多块分批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时,这些大黑熊会先去追捕哪一个,就不好说了。 布偶装的腿很不灵活,难以跳跃攀爬。它们想要下楼,只能从楼梯走。因此徐徒然也只是将那些块都藏在了楼梯附近。就算无法正好被那些大黑熊撞上,也肯定会引来其他可憎物的觊觎。对于徐徒然他们来说,这样争取到的时间只会更多—— “快快。”眼见就要追上面前狂奔的大白熊,徐徒然深口气,“你还跟得上吗?” 杨不弃脚上塑料小花盆几乎舞出残影,勉强“嗯”了一声,抓下头上小粉花强进前口袋,忽然觉衣服里似有什么正在晃动,不由愣了一下。 不是吧,这个时候…… 不等他细想,他们已经快要冲到一楼中庭的另一头。偏在此时,急着逃跑的大白熊忽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停下脚步,转头想往其他方向跑去——徐徒然怀疑它是不想给他们开路,当即啧了一声,亮出手中石矛。 “往哪儿跑!”她毫不客气地在别人的地盘上威胁起了地头蛇,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又给了一千的口口值;而那大白熊,还真被她给吓到了,立刻收回了脚步,捂着脑袋继续往前跑去。 而随着它逐渐靠近,原本密不透风的墙壁上,也终于显出不同的模样—— 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呈现在徐徒然跟前,门扉没有关严,隙内透出外界的白光。 “不能让它先出去!”杨不弃立刻道,“它一走门就关了!” “我知道!”徐徒然头也不回地说着,拽着他手腕的手微微收紧,手中石矛如同权杖般往前一点,一堵冰墙拔地而起,正好拦住白熊前行的路上。 白熊看着就不太聪明,一头撞上,晕晕乎乎。徐徒然趁着拖着杨不弃往前赶了几步,赶在所有熊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推门,闪身而出! 因为杨不弃行动不便,她本想将他先推出去,然而就在她准备调换顺序的刹那,杨不弃忽然皱了皱眉,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先推了出去。 脚踩上外面落叶的瞬间,徐徒然还有些茫然。她转头往后看去,耳朵锐地捕捉到门后似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掉落声,跟着便见杨不弃神情复杂地从里面闪了出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徐徒然警觉地往里看了看,才刚探头就被杨不弃拉开,“你是不是有东西掉了……” “没事,不要紧。”杨不弃说着,拉着徐徒然躲到某棵树的后面,见对方依旧一脸在意,想想还是解释道:“是从我身上掉的针。”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