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的事你没有选择,目前看来沈家是明事理的,不会迁怒你。如今轮到你做选择了,你如果选择像你妈妈一样,伤害另外一个孩子,你和沈家最后的情分就会真正消散。” “娇娇,没有父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就算没有沈家,爸爸也会给你应有的一切。” “跑去沈家哀求争宠是最愚蠢的行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做你该做的事,沈家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 “取舍在你,自己选择。” 说完最后一句话,徐思远往教师宿舍那边走。 年近四十,他背影依旧拔如松,步伐沉稳走进黑夜中。 沈娇全身像是被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苏家。 苏娉回来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她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 苏策苏驭两兄弟分别坐在旁边的扶手上,苏定邦坐在另外一个沙发上,父子仨担忧地看着她。 一直没人敢出声,怕惊扰她。 容岚想去给她煎服药,她忽然伸手拉住女人衣摆,漉漉的眸子楚楚可怜:“妈妈。” “妈妈不走。”容岚叹了口气,就势又坐下。 她给兄弟俩使了个眼,苏策会意,他去厨房煎药,苏驭则是放轻脚步去楼上拿安神香。 苏娉倚靠着妈妈,不发一言。 容岚和旁边指尖捻着没点燃烟的丈夫对视一眼,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囡囡,在沈家找来之前,这件事妈妈原本是打算藏在心里一辈子的。” 苏娉抱着膝盖的手收紧,脑袋靠在容岚肩膀上,长睫微颤,在眼底留下一片翳。 容岚见女儿难受,心里跟刀割似的,这可是她心呵护养大的女儿啊。 这孩子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在家,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她怕自己说出来会让她顿时崩溃。 可不说,沈家又有什么错呢。 …… 苏娉喝完药后糊糊上了二楼,意识朦胧间发觉躺在自己房间的上,闻着悉的安神香,她再也支撑不住。 容岚轻轻推开门,站在边看了会儿女儿不安稳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她眉眼间。 “我的囡囡一定要安稳度过余生。”她将被子拉上一些,掖了掖被角,“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陈焰背着手跟在陈势后面,兄弟俩一前一后进了军属大院。 陈势惦记他的大乖小乖,跟他哥说了句“我先回家”就急匆匆往家跑。 他顿足,等弟弟身影消失不见才往苏家院子走。 到了门口,发现院门紧闭,看着手中的绣鞋,他纠结片刻,转身去另一边的墙角。 动作矫健爬上树,踩在树梢上,他把绣鞋放在窗台,透过玻璃隐约能看到躺在上小姑娘的模样。 苍白,脆弱,不堪一击。 心里有种奇异的觉浮现,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来不及多想,他侧身隐在树枝后面。 沈元白站在院门口,没多久栅栏门从里面打开,他跟着苏策进了客厅。 容岚听林漪说过很多次这个大儿子,格温和,脾气很好,有上进心。 她觉得林漪可能对她这位长子了解不深,温和是表象,脾气好也不见得是真的。 “容姨。”男人嗓音温润,“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您说一声。” “阿软会提前得知身世,并且觉得自己是被遗弃,原因可能出在您侄女——苏身上。” 容岚愣了一下,随后拧眉:“你有依据吗?” 沈元白颔首:“我问了阿软的同学,从登台到退场,她情绪都是正常的,唯独在苏找过她后,失控了。” 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什么时候听到她们说话了? 容岚百思不得其解,暂且下心中疑惑,这件事迟早要跟苏清算的。 夫家这个侄女明知道囡囡身体差,还故意去刺她,这件事她一定要跟找徐秀要个说法。 至于老太太那边瞒不住,她没考虑过。 囡囡养在她身边,没有在老家生活,老太太再气也管不着,大不了就是苏定邦挨几句骂。 反正这男人在老家不顶事,挨他娘的骂也不少,她也不心疼。 她此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叶蔓和叶惜已经被公安带走了,把囡囡扔在医院外面的那户人家还没有头绪,你打算怎么做?” 唯一的信息就是这户人家不是北城人。 叶蔓她会向公安说出实情吗?这么多年的事查起来也需要时间。 她心烦意,恨不得活剐了这些人。 沈元白通过叶蔓老县医院的同事以及叶惜队时的知青顺藤摸瓜查到沈娇的身世,至于遗弃妹妹的人,当年也有不少人证。 医院人来人往,有动静能瞒过谁? 只是那个时候遗弃女婴太常见了,他们看到了有夫把孩子扔垃圾桶里,只以为是想要儿子,也没有多管闲事。 把孩子捡回去?怎么可能啊,家里的都快养不活了。 沈元白想了一下,他说:“我要再去一趟县医院的档案室。” 那对找叶蔓看诊的夫肯定是留有病历的,他上一次去县医院着重查的只是七月十八当天待产的孕妇,其他资料一概没动。 只要找出当年的看诊档案,有姓名就没那么难查。 等他走了,容岚心情复杂。 如果不是沈元白查出这些事,囡囡还只是他们苏家的宝贝,也用不着遭今天这个罪。 可囡囡也是沈家的孩子,沈家在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 她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按突突跳的太。 陈焰没想到沈元白这么快就出来了,侧身继续躲在树上,隐在黑暗中。 他听老爷子夸过沈家这位长子,沉着冷静,心稳定,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材。 而他在老爷子嘴里就是心浮气躁格狂放不知收敛。 沈元白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往二楼的窗户这儿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很快又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陈焰眯着眼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第30章 “下午就没看见人,跑哪去了?” 慕烟见大儿子慢悠悠回来,随口问道。 她手里拿着丈夫的衬衣,坐在沙发上纽扣。 “看文艺汇演,小家伙没跟您说?”他去厨房倒了杯水,握着搪瓷杯走到茶几前,长腿一伸懒洋洋坐下。 “你弟就没往家跑过,刚才跟你一起回来的?怎么没看到他。” “找他宝贝小乖去了吧。”陈焰喝了口水,本想问问他妈知不知道苏娉的身世,想想还是算了。 要是早就知道他问就是多余,要是不知道也应该由苏家来说。 慕烟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去哪看汇演?” “……北城大学。” 慕烟揶揄:“看谁啊,阿软么。” “不是,正好有空,您小儿子闹着要出去,顺便过去看看。” “哦。”慕烟知道这个大儿子一身反骨,也不想他:“锅里热了饭,菜是你吃的豆角炒茄子。” 至于陈势,不用管,跑他兄弟们家饿不着。 “好。” 陈焰刚要起身,又听见他妈说—— “你爷爷后天回来。” “……嗯。”他动作微顿,神不明:“知道了。” 慕烟见他在厨房半天没出来,也没听到有拿碗筷的动静,摇了摇头。 老爷子强势了一辈子,对大孙子的管束尤其严。 早些年陈焰想去南边守海岛,老爷子了他一顿,陈焰在上躺了半个月,错过调动的机会。 苏家这门亲事也是幼时老爷子亲自定的,每年苏家寄来的相片他都是随意一扫。 小姑娘确实长得很好,苏家人也很好,可他很厌恶这种被管控的觉。 陈焰倚着灶台,指尖的烟燃了半截,他不由想到那晚,在窗台上小姑娘垂眸认真给他上药。 轻如羽的呼仿佛此刻还落在胳膊上。 心烦意之际,他掐了烟,大步往外走。 “诶?不吃饭啦?去哪儿啊。”慕烟在后面喊。 “找赵途,您不用给我留门。”他摆手。 苏娉晚上还醒来一次,是凌晨两点多。 在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时,悉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囡囡,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碗面好不好?”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