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洛屿轻声道:“张老师好厉害。”他像苏娉一样,经常去中医系蹭课,不过苏娉在课堂上聚会神写笔记,没有注意过他。 “老师确实很厉害。”苏娉闻言,笑着说:“他一个人就能舌战群儒。” 张轻舟的战斗力她在上次研讨会领教过一次,先是随便你们怎么骂,我记我的笔记,把你们说的疑难杂症和治疗方法都记下来,然后准备开溜。 如果开溜不成,就无差别攻击,把在场所有人得罪完了,挥挥衣袖趾高气昂往外走。 想听的东西也听完了,气也出了,身心顺畅,背后你们怎么骂怎么骂,反正我听不到。 许无翻看着寥寥无几的医案,忍不住摇头笑:“你这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64章 东城某山区,因为与邻国仅一山之隔,军区每天都要派出部队过来巡逻。 今天正好是七一五野战集团军下属的第七兵团执勤。 刚下过雨,山上滑陡峭,茂密的树枝像撑开的大伞,笼罩整片森林。 陆长风带头走在前面,解放鞋在松润泥土上留下深深印记。 在这深山老林里,没有人发出声音,战士们都绷紧了神经。 往常来巡逻,各种毒虫悄然偷袭,防不胜防,还有潜伏在暗处的野兽,伺机而动。 有时候被叮了都没发觉,过一阵越走腿越痛,起管一看,好嘛,都是密密麻麻被叮咬过的痕迹。 今天走了半个小时,没有人中招,军医们也觉得奇怪。 “是不是药包起作用了?”忽然有人说道。 战士们这才恍然,“是吧,应该是东城大学中医系送来的药包管用了,不然咋没虫来?” “什么药包?”旁边背着医药箱的军医纳闷:“东城大学送来的?给我看看。” 他们咋就没收到啊。 “是啊,中医系送来的,你们是军医,自己能想办法,谁会给你们送啊。”这人说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包摸出来给他。 军医接过来一看,外面是一个制谈不上巧的布袋子,不过得严实。 他低头嗅了嗅,“雷公藤、侧柏叶,确实是驱虫的,应该还有不少药材。” “是吧,看看人家学生们,多有思想觉悟,还会给我们做药包,你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点这个东西。” “我们给你胳膊腿就不错了,这个东西做起来麻烦不说,药材需求量也大,部队卫生所哪来的这个经费?” “那人家东城大学……” “东城大学有自己的药材基地,他们占地那么大,中医系又有这么多学生,人手足够,用不着去买药材。”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看咱们什么时候得谢一下中医系的学生们吧,这真的是做了大好事了。” 山上的虫子太毒了,有的咬一口腿就肿了起来高烧不止的,每次边境巡逻他们都是再三小心,也难免被叮。 轻症还能忍一忍,重了是真的糟心。 “副团长,”有人在后面喊:“咱们团部不是经常放电影嘛,把中医系的同学们喊过来一起看啊。” 在外面巡逻大家都很随意,没有那么正式打报告。 陆长风随手把荆棘拨开,绕在树枝上,“你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是让同学们来看电影还是想看同学们?” “哈哈不愧是咱们副团长,啥都知道,这小子就是想找对象了。”旁边有人嘲笑道。 “行,你不想,到时候你别往跟前凑。” “我不去就不去,我老家有对象了。”这人嘴硬道。 团里的战士们年纪都不大,和东城大学的同学们相仿,有这种心思也正常。 陆长风也没回绝,“这事儿跟我说没用啊,去找政委。” “你去找政委!”战士们异口同声道。 男人乐了,他手撑着树干,糙的树皮磨砺着掌心,回望他们:“你们是我儿子啊?还得管你们谈对象娶亲。” 战士们笑成一团。 有人起哄:“副团长,你这都二十二了吧,在我老家这个年纪都三个娃的爹了。” “我记得你小子二十一了吧?两个孩子的爹了吗?”陆长风哼笑道:“光一个还好意思在老子面前扯这个,丢你老家的脸。”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军医也咧着嘴,刚想把药包还回去,看到上面有数字,他讶异:“这什么啊?” “不知道,编号吧。”旁边的小战士解释道:“也不是每个药包都有,我们比对了,最小的数字是一,最大的数字两百八十七。” “咱们团两千三百多个人,只有这两百多个药包有编号,其余的上面啥也没有。” 这是由于中医系的同学们实在太累了,把自己的学号绣到一个药包上就算是意思意思了。 后面的军医听到了也对这个药包兴趣,瞥了眼旁边的人:“陈营长,我能看看你的药包吗?” 主要是想研究研究里面有什么药材,回头看看能不能跟部队申请一块地,反正军区后面也挨着山林,空地很多,种点药材也好。 至于挖土拔草这些,可以给战士们当平时训练的任务嘛。 陈焰略微颔首,从兜里摸出香囊,还没递过去立马反应过来,又收回去,指尖勾出另外一个药包。 刚才一刹那军医已经看清了,他接过药包,闻了一下,笑着说:“你那个也是防蚊虫的吧,跟这个药包味道差不多。” “是。”陈焰言简意赅。 “上面绣的一见喜好看,是你对象送的?”军医了药包,让味道更好的散发出来,细心甄别药材。 陈焰黑眸里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他沉默片刻,又问了一遍:“什么是一见喜?” “就是穿心莲啊。” 这一瞬间,他仿佛觉得心被击穿。眼底有错愕,有后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从一开始,她对自己就是认同的。 如今她在东城,是否还有重来的机会? 苏娉月底这两天在中西医结合科几乎没看到什么病人,总共五位患者,四位伤愈,只有骨折的那位时不时来检查。 这天,他刚进门槛,就被十双眼睛齐唰唰盯着。 他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看看门上的牌子—— “请问,这是中西医结合科吗?” “是是是,”之前给他就诊的医生都带着棉纱口罩,所以认不出来,“快进来,我看看能不能拆夹板了。” “好,谢谢医生。”股刚挨着椅子坐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有些无法适从。 “还得过两天再来,伤口倒是愈合的差不多了,最近半年这只手不要提重物。”医生给他检查完,头也没抬在医案上记下一笔。 唯一的病患都走了,科室又陷入安静。 原本一个人在做题的洛屿有个关于中医的知识点不会,他轻声开口:“学姐,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苏娉依然不会拒绝,告诉他答案的同时还把为什么要这么配药解释了一遍。 张轻舟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是得意的。 师徒俩在这里坐着也无聊,他刚起身,打算去中医科逛一圈,然后再去西医科逛一圈。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友好互相进步把医案拿出来一起印证一下就更好了。 他刚走出科室,苏娉也跟了出去。 师徒俩仿佛商量好了,一个去中医科,一个去西医科。 苏娉在西医科跟诊过一段时,和科室的医生也比较,再加上她格好人缘好,去西医科拿到医案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下午五点,夕西下,师徒俩在医院外面集合。 “怎么样了?”张轻舟问苏娉。 “一部分抄下来了。”苏娉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医案太多,抄不完。您在中医科拿到了医案吗?” “没有。”张轻舟接过笔记本,逐页翻看:“被围攻了半小时,他们科室病患多,忙不过来,熄了火。” “我找了个地方坐,把他们接诊的病人情况和辩证以及药方都记了下来。” “……还是您有办法。”苏娉由衷敬佩道。 换了是她,目前的功力还没有这么深,挨了骂还跟没事人一样。 “都是一些常见的病症,用药也是大同小异,没什么参考价值。”张轻舟合上笔记本,对她说:“本以为科室刚成立会很忙,是我们太乐观了,正好,趁这个空隙研究下一个方向。” “明天不用来医院了,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之前的研究方案,看哪些适用于临。” 再好的方案,不能用于临治疗,都是白搭。 五月初,东城大学。 程主任在下课时说:“第七兵团的政委邀请中医系的同学们明天去军区看电影,大家到时注意秩序,由张副主任带队,不要随意在军区内走动,给部队,都明白了吗?” “明白!”同学们异口同声,兴致高涨。 能看电影不说,还能在军区看电影!这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呀,跟别的系同学们说起来都能炫耀很久呢。 这天晚上,同学们都在宿舍讨论明天去军区看电影的事,夏莹也不例外。 “阿娉,你说咱们明天是穿军便服还是常服?我觉得军便服最好看了,要不我们一起穿军便服吧!” “应该是要统一着装穿军便服的。”苏娉对于看电影的事不是太热衷,半个月后就要举办医学研讨会了,她收到外公的信,届时他和小姨也会从南城过来。 “可惜只有咱们系能去,不然我就跟何忠一起了。”夏莹惋惜道。 这次看电影的原因应该是药包。 制其实没用多长时间,主要是挖药材清理晾晒以及磨药材。 不过想到能帮到战士们,她们心里都美滋滋的。 学了大半年的医,终于能派上用场。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