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沉道:“如今腊月已近年,百姓一年到头,忙种,夏忙锄,秋忙收,冬忙贮,待场净地光农事忙毕,盼得便是这大年之乐,扫房治货,办烛请马,祭神拜祖,期望国泰民安、阖家团圆、来年有个好收成。此时徐炳正若挑起战争,人伤马亡,惊扰神灵,必会大失民心,失民心者失天下。他禀老谋深算,定不敢以此冒险。” 宁王颌首赞同,遂笑说:“他若此时攻来,本王还无大把握,待过完上元节,武宁侯的五万大军抵达,与我如虎翼,到那之际,占尽天时地利人合,我等胜局已近在咫尺。” 众将军难掩面兴奋,彼此笑语喧阗,一时热闹非凡,萧云彰也微笑道:“战略之术还需从长计议,谨记骄兵必败之训。” 李纶走到他跟前,附耳低说:“夫人来了。” 萧云彰微怔:“她现在何处?” 李纶回道:“你的营房里。” 萧云彰并未再多说甚么,又商议有半个时辰,方从宁王的营房中走出,途中路过炖汤的大锅,香味浓烈,伙夫挑出大块的牛正一刀一刀切着片,他命萧贵稍会送两盘上好的牛、盛一大碗汤到房里来,萧贵点头应承。 林婵坐椅上吃茶,随手拿起一本兵法书翻着,先觉枯燥,翻过两叁页后倒瞧出些许乐趣,金宝闲等无聊,随苏先生不晓去了哪里。 萧云彰入了营房,就见她坐在窗边借着亮光看书,津津有味的模样,他走近身畔都未察觉,窗虽小开,但仍有凉风掠过,吹得她发髻上凤钗坠的玉珠子轻摇慢晃,她的面庞依旧年轻娇媚,却不似从前的孩子气,愈发显的温柔沉静,有了几分将为人母的觉。 林婵听到关窗声,抬眼见是他,也不起身见礼,一只手托着粉腮,朝他意味难明的轻笑。 火炉旺燃着,噼噼剥剥作响,萧云彰道:“莫看天气晴好,冬高照,风里还是挟着冷,你身子渐沉,需得注重保暖才是。” 林婵懒懒的颌首,他索拉着她坐到火盆边,有铁铲扒开炭灰,出早埋在里面的几颗红薯和土豆,已经烤了:“吃哪个?” “红薯。”她鼻子,红薯甜。 萧云彰拣了一个剥掉皮,出黄澄澄泛红的瓤,递给她,林婵接过,咬一口,一蹙眉,倒气,烫到嘴了。 萧云彰忍不住沉沉笑起来:“急甚么,又没人跟你抢着吃。” 林婵道:“不是我急,是娃儿急!” “强词夺理!”萧云彰把手抚上她的肚儿摸着:“你不是说他白里睡大觉!”话音刚落,掌心就被踢一脚,饶是他再怎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这时也怔住了。 林婵噗哧一笑,这娃儿护娘的很:“哼!看你还怎么说!” 萧云彰看她得意的,凑近咬了口红薯尖儿:“还能怎么说!” 林婵把眼一瞟:“元宝呀,你爹在抢你的红薯吃呢!” 娃儿朝他掌心一个连环腿。 林婵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萧云彰这还是暌违数月,首次和娘俩这般亲昵的互动,心底五味杂陈,动甚深,伸长胳臂把她揽进怀里,半晌才问:“元宝是他的小名么?” 林婵咬了一口红薯,又递到他嘴边,笑着嗯一声:“好听罢?” 有种土财主的霸横。萧云彰嗓音柔和:“好听!不过女孩儿叫元宝,这是有多财。” 林婵奇怪地看他:“怎么就是女儿了?” 萧云彰笑着解释:“我喜女儿,长得和你一般模样,娇娇地多惹人疼。” 林婵听得很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希望生个男孩儿,他是潘家的长子,和九爷一样儒雅稳重,博学多识,将担负起兴族卫国的重任,下一胎再生个女孩儿,有兄长的保护,没人敢欺她。” 萧云彰笑道:“没兄长,也没人敢欺她。” 林婵还在认真盘算:“再生个弟弟,后他要做统领千军的武将军,再生个妹妹......” 萧云彰忍俊不:“你打算生这么多?”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