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给约翰(卡尔达伯爵)写了信,让他赶紧过来一趟。”菲利佩推着奥布斯达国王的轮椅,兄弟两终于在二十年后进行了一次和解,所以并没有以往的针锋相对:“不管怎么说,奥布斯达都是祖辈留下的伟大国度,我们三兄弟间不管有多少摩擦,都不能看着她衰败下去。” “可是你觉得约翰会相信我吗?或是对奥布斯达伸出援手。”经此一早遭,奥布斯达国王终于谈论起他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又凭什么在最落魄的时候腆着脸去祈求他的原谅。” 第98章 奥布斯达国王虽然无,但还没自恋到会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的地步。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卡尔达伯爵愿意过来,估计也不会轻易答应什么。 毕竟卡尔达伯爵过来的唯二用途,就是防止有人以他的名义发起内战,或是用以牵制阿基奎女大公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 “我来劝说约翰,但不管怎么说,奥布斯达都不能为此分裂。”菲利佩主教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所以握住轮椅把手的力道引起让人牙酸的碎裂声。 而就在这时,参加完葬礼的萨兰登伯爵夫人出现在国王面前,脸上挂着谈判时才有的礼貌笑容:“陛下,既然茵内斯公主不幸去世,我想你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奥丁的帮助。” 虽然没了联姻的重要纽扣,但是奥丁并不准备放弃即将到手的肥,甚至还想借此大捞一笔。 奥布斯达国王脸沉地盯着萨兰登伯爵夫人,最后出于身份和责任地与其打太极道:“当然,奥布斯达与奥丁是永远的盟友。” 至少在这个时候,奥布斯达绝不能跟奥丁闹翻。 菲利佩主教看着大哥脖子处青筋暴起的模样,于是向萨兰登伯爵夫人语气生硬道:“夫人,看在万神的份上,请您过几天再来,而奥布斯达将永远记住您的友谊与善良。” “奥布斯达的友谊当然是我所珍视的东西,只是善良一词可不适合出现在我身上。”萨兰登伯爵夫人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但是作为奥丁的使者,她也不会出于道德而去阻止自己痛打落水狗,借机发国难财的举止。 毕竟各为其主,奥布斯达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用人不当。 “我已经在奥布斯达耽误了太久,所以希望您尽快给我答复。”萨兰登伯爵夫人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盘上过于放肆,所以并没有将奥布斯达国王得太紧,而是适时退步道:“也希望您能尽快走出丧子之痛,为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祈求安宁。” “当然。”奥布斯达国王在心里冷笑了不止一声,叹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我也希望奥丁能够体恤我的丧子之痛,不会趁机做出有损两国友谊的事情。” 萨兰登伯爵夫人假装没听懂奥布斯达国王的言外之意,二者在一番假情假意的含蓄后便分道扬镳。 “您没事吧!”菲利佩主教直到将奥布斯达国王送回房后才开口问道:“要不要将牧师给您请来。” “不必了。”奥布斯达国王十分冷淡道:“我这破身体,就是让导师级的牧师亲自来看,也不会治愈的可能。” 说罢,奥布斯达国王还特意看了眼菲利佩主教,从喉咙里滑出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教皇那老狐狸什么都跟你说了。” “你觉得他会那么做吗?”菲利佩主教自嘲道:“我是怎么当上枢机主教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是啊!教皇那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奥布斯达国王示意菲利佩主教将他推到一面墙角处,然后当着菲利佩主教的面,按开一处藏宝地,从里面的文件里挑出一封印有某枢机主教的信件。 “这是教皇的来信?”菲利佩主教很清楚以教皇的格,是绝不可能用以自己的名义写私信,所以他身边有个代他签字或盖印的枢机主教,也就是教皇的专业背锅侠。 “看看。”奥布斯达国王将信件递给菲利佩主教,后者阅过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坎特罗居然敢干这种龌龊事。”菲利佩主教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还是为这几天的魔幻展开所震惊。 对此,奥布斯达国王倒是有不同想法:“国家利益当前,只分有效手段和无效手段,谈不上龌龊不龌龊。” 要是让奥布斯达国王站在伊斯的立场上,兴许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他们想用波琳娜迫教皇在两国谈判中站到坎特罗那边,甚至还想借此制约我。”不知为何,此刻的奥布斯达国王令菲利佩主教到非常陌生,就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令人期待的少年王储又回来了一样。 “在这封信送到我手上的同一时间里,教皇国那边也派了个来给我看病的导师级牧师。”奥布斯达国王很清楚教皇的端水大师级作,所以在与菲利佩主教谈起此事前,就已经先气过一次了。 “他说以我目前的状况,早就没了生育的可能。”奥布斯达国王掀起盖在膝盖上的羊绒毯,令菲利佩主教看清了他的伤势。 因为大面积烧伤的缘故,奥布斯达国王的肚脐以下早就废了,甚至都已经受不到双脚的存在。 菲利佩主教虽然早就听说过奥布斯达国王伤势严重,但是当他真正看清到底有多严重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如你所见,我已经是个无可争议的废人。”奥布斯达国王从未料到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说起这些事:“除去双腿和那玩意,我的内脏也因为烧伤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活不了多久。” 可以说,现在的奥布斯达国王是靠特权维持着所剩无几的寿命,甚至在参加葬礼前,他就已经吃过止痛药剂,然后依靠牧师们的恢复术下钻心的疼痛。 “你会痊愈的。”菲利佩主教干巴巴地安了哥哥一句,毕竟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得表示一二。 “哼!场面话就免了吧!我虽然不想将王位给别人的孩子,但是我更不希望奥布斯达会毁在我手里。”说到这儿,奥布斯达国王重重地咳嗽几声,整个人都因逐渐恢复的痛觉而神扭曲。 菲利佩主教见状,赶紧给奥布斯达国王倒了杯水,然后施展恢复术缓解奥布斯达国王的疼痛。 然而这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在如此伤势下,现有的魔法与医疗也只剩下莫能助的叹息。 哪怕在旧世纪里,出现过各式各样的神迹,但是奥布斯达国王并不认为他是个值得神眷的人,更不相信在教皇国派来的牧师宣布检查结果后,他还有恢复的可能。 “我这一生都在母亲的荣光下做个失败者。”奥布斯达国王想按住痛的地方,但是他的旧伤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只能找到最难受的那点,试图做些无谓的挣扎。 “哪怕我现在还未回归万神的怀抱,但也能想象得出几百年后的人们会怎么评价我。” “无用的国王。” “令人失望的儿子。” “差点将奥布斯达毁灭的男人。” “……” 随着奥布斯达国王神经质地冒出各式各样的蔑称,菲利佩主教真的很担心他的神状况,所以在奥布斯达国王越说越动前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菲利佩主教喝止道:“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难道还要在这里自暴自弃吗?” “是的!自暴自弃。我当然想自暴自弃,但是我有自暴自弃的资格吗?你这个十几年都没管过事的人又凭什么指责我?又凭什么在这里充当我的人生指导。” 菲利佩主教的话不知从那儿刺到了奥布斯达国王,导致刚才还很冷静的奥布斯达国王直接爆发道:“你说的没错,我没种,我有错,而你和约翰是什么都没做,但却有资格指责我的圣人。” “尤其是你,菲利佩。” 奥布斯达国王突然拉住菲利佩主教的衣领子,瞪着一双布血丝的眼睛说道:“你在这场叛里表现得真好,真像个圣人。不仅在第一时间内保护了那些受到冲击的浪者,甚至还在我昏时稳定局势,安抚民心。恐怕我要是晚点醒来,奥布斯达早就易主了。” “不,应该说是有不少人都希望我死在那场叛里。“ 对于一向高傲的奥布斯达国王而言,哪怕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甚至在国王的职责力下,努力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之情。但是当他跟菲利佩主教私下相处,并且将很多事情都说开后,那种会遗臭万年的恐惧还是将奥布斯达国王得不过气来。 甚至他现在就能回忆起一双双鄙夷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在嘲笑他。 “多好啊!你跟约翰在我的反衬下成了父母的好儿子,奥布斯达的圣人。” “可我呢!” “可我呢!” 奥布斯达国王死死揪住菲利佩主教的衣领子,低头掩饰自己不断下的泪水。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非要是我……” “哥哥……”菲利佩主教扶住奥布斯达国王的手臂,看着对方从未有过的溃败模样。 “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又得到了什么……” 这一刻,奥布斯达国王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父母,波琳娜,以及三个可怜孩子的面孔,最后两眼一翻,以一个十分扭曲的表情昏了过去。 “哥哥?” “哥哥?” 菲利佩主教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栽倒在地的奥布斯达国王。 于是乎,奥布斯达廷里又是兵荒马的一团。 第99章 “殿下,您还好吗?” 当菲利佩主教再次见到掌玺大臣时,后者的一头发犹如下一秒就会随风旅行的蒲公英,脸上的疲惫更是令皱纹都变得愈发深刻。 菲利佩主教记得掌玺大臣也出席了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的葬礼,所以猜测他回家后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无事!只是国王陛下的情绪令人十分担忧。”菲利佩主教也没心情跟奥布斯达国王计较什么,毕竟国内的烂摊子就足以令他头痛裂,更别提他又没经历过丧子之痛,更不能为此指责肝胆裂的哥哥。 毕竟承受国王力的是兄长。 遭受子背叛的也是兄长。 至于菲利佩主教…… 如果奥布斯达国王只是将怒气发在他身上,那么菲利佩主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甚至是很乐意去做奥布斯达国王的出气筒。 对此,掌玺大臣除了丢给菲利佩主教一个同身受的眼神,便是为奥布斯达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毕竟抛开政治上的小心思,掌玺大臣还是希望奥布斯达不要为此分裂,更不要丢下玛丽女王所留下的大好江山。 “坎特罗那边有没有新的动静?”菲利佩主教盯着紧闭的房门,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坎特罗人可不会给我们息之机,还有奥丁。” 即便是没了茵内斯公主,奥丁也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奥布斯达东边领地,否则他们就会与坎特罗人站在一起。要知道,哪怕是在玛丽女王执政时,正处于巅峰期的奥布斯达都不敢同时去怼两个国家。更别提现在的奥布斯达早已元气大伤,本经不起一点折腾。 掌玺大臣闻言,原本同病相怜的神情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您真的要在这时候问起一些惹人不愉的事吗?” 菲利佩主教看着掌玺大臣出手足无措的表情,忍不住呵斥他的畏畏缩缩:“伸头一刀,缩头两刀。难道现在不提,以后就不会提吗?” 掌玺大臣无法回答菲利佩主教的指责,只能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苦笑道:“除了坎特罗国王赔偿给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黑森林城堡,卡尔达伯爵领,斯特利亚城,落城,以及原属于利亚姆王子的奥斯塔利亚公爵领,也都被坎特罗所占领。 “简而言之就是南方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成了坎特罗的囊中之物。”虽然菲利佩在提问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正明白到底有多糟糕时,还是忍不住倒了一口凉气:“我母亲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气得后悔生了三个儿子。” “但是殿下,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掌玺大臣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干脆不吐不快道:“因为卡尔达伯爵领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黑森林城堡都成了坎特罗的囊中之物,所以阿基奎大公国和布列塔尼亚公国都已经开始向奥布斯达讨债,甚至……” 掌玺大臣突然顿了一下,最后在菲利佩主教的眼神催促下,才不情不愿道:“甚至这两国都已经开始清算奥布斯达人在那儿的资产,您也知道,自打奥布斯达陷入与坎特罗的战争后,奥布斯达人有多喜将财产转移到国外。” 毕竟在战争这一碎钞机下,抄家无疑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之一。 菲利佩主教虽然不喜阿基奎女大公,但是以他对阿基奎女大公的了解,对方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玛丽安娜…… 出于对侄女的滤镜美化,菲利佩主教更愿意相信这是布列塔尼亚公国的议会和阿基奎女大公的擅自主张。 “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空得几乎能跑老鼠。”掌玺大臣愁眉不展道:“如果两年前,国王陛下没有在坎特罗的诈败中乘胜追击,差点被坎特罗来了次瓮中捉鳖,那么奥布斯达现在的经济状况绝不会这么糟。” 掌玺大臣记得那一次为了将国王解救出来,奥布斯达几乎雇佣了周边所有的雇佣军,然后又以两倍的价格买下布列塔尼亚公国准备出口到坎特罗的武器,才勉强解了奥布斯达国王的燃眉之急。 然而这一成果的代价却是奥布斯达的国库被清空了三分之二。 菲利佩主教记得玛丽女王去世时,可是留下了不亚于阿基奎女大公的财富。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