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低语声,似乎反复在嘟哝两个字,又在一口一口地咽口水。 但是太含糊了,耳边嗡嗡地响,楚千酩没听清。 声音似乎近了一些,依然在重复那两个字。 又近了些。 楚千酩终于听清了。 那个声音在说:“好饿……” “好饿啊……” 啪嗒。又一滴冰凉的体落在楚千酩脸上。 楚千酩一个灵就要睁开眼。 刚刚睁眼,他在下一刻骤然清醒,“不要睁眼!” 他条件反地闭紧眼,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啊……有人!”那个含混不清咽口水的声音中猛然混入了兴奋,“有人啊……” 这时候,楚千酩才完全清醒过来。 凉意缓缓地爬上了脊背。 他刚才那样,算是睁了眼,还是没睁眼? 如果睁眼了,会怎么样? “好饿,好饿,好饿……” 随着令人骨悚然的嗓音和咽口水的声音不断近,一股令人窒息的腐烂臭味越来越清晰地传来,仿佛有一个口黄牙从未刷牙的怪物张大嘴着涎,正在闻声一点点靠近。 滴嗒,滴嗒。 滴水声越来越近。 楚千酩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掩盖不住急促的呼声。 现在他应该睁眼,还是应该继续躲在这里不动弹? 他手臂紧绷,手指发着抖抠紧了身下的—— 不,那不是。 冰冷、、糙而坚硬。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落叶和污秽泥土混合的浓重水腥味。 这里本不是度假山庄的前台大厅,倒像是……深山老林冰冷的深处。 “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好饿啊……” 某种沉重拖沓的东西拖拽过地面的声音。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令人窒息的恶臭越发浓烈,就像是那张着血水和涎水的黑的嘴终于来到了楚千酩身边,张开了嘴。 一个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找到你啦……” “啊!!”楚千酩终于无法忍受地睁开眼,准备一跃而起! 可就在他睁眼的刹那,一道诡异的红光骤然在他视野里闪过,耳边仿佛传来一声敲骨震髓的铃音。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像烧灼一般刺痛,忍不住再次闭上眼,喉咙里滚出一声惨叫。 与他同一时间惨叫的还有另一个声音:“啊啊啊!!!” 那惨叫恶心又凄厉,一瞬间楚千酩甚至怀疑自己闻到了阿鼻地狱里尸山血海的恶臭。 冰冷的声音在楚千酩脑海中响起:“【无君的祝福】已触发。” 那个含混、恶臭,仿佛喉咙淤泥的声音歇斯底里: “啊……不!他……他回来了……” “不可能!” …… “师兄?师兄?” “楚师兄!” “楚千酩!太晒股啦!再不起来你就挂科了!” “啊!”楚千酩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息着,仿佛刚从水下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刚才噩梦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烧灼的剧痛深入骨髓。可他却忘记最后一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那个本已抓住他的东西突然变得恐惧又愤怒。 楚千酩头脑昏沉,总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一句很重要的话,重要到他听到的一瞬间心跳骤停,至今都觉得心慌。 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发自心底的恐惧。 好在随着意识归位,天光洒落,就连这种梦中的恐惧都在迅速淡忘。 “师兄?你还好吗?”有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片刻之后,楚千酩才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看清面前的景象。 发霉的木板墙壁,破旧的柜台,虬结盘踞的榕树系。 他回到了度假山庄的大厅。 “……师弟?”楚千酩一边气,一边惊魂未定地擦了一把眼泪和汗,“师弟你这是?” 他大惊讶。 少年背靠着柜台坐在地上,原本清的短发竟长到了齐肩,柔顺的发丝在天光下闪烁着绸缎般细软的微光。 加上那张苍白的脸和秀气的五官,少年微微蹙眉,乍一眼望去,楚千酩差点以为师弟变师妹。 当然,楚千酩不会傻到以为师弟会在魇境里戴假发。 恐怕是魇境的影响。 他随后想起一件事:“咦,你怎么坐在地上?” 地上又凉又脏。 坐在地上的舟向月:“……” 他没好气地伸出手臂,给他看上面的一道肿痕,“那还不是被师兄你推的吗?” 好家伙,起气够大的,一胳膊肘给他搡翻了。 楚千酩恍然回过神来,大歉疚,赶紧把师弟从地上拉起来:“没摔着哪儿吧?” “没事没事。”舟向月拍拍身上沾的泥灰,把旁边的镜子放到楚千酩面前,“师兄你照照镜子。” 楚千酩随即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浓眉大眼还是浓眉大眼的。 只是一头蓬浓密的大波浪长发如同海藻一般,垂到肩膀以下。 楚千酩:“卧槽卧槽!!!” 他,楚千酩,永远留寸头的一米八五硬汉,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变成长发公主了!!! 这是什么门的魇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美人上线】 【每一个硬汉都会在轮回夜魇境找到真实的自己(不是)】 楚千酩崩溃的工夫,唐思恩走过来把几张折叠到了柜台下,脸上还有点发懵。 刚才他被舟倾叫醒,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现在的他,圆圆脸配上了一个超大号蘑菇头,觉自己像是超级马里奥的蘑菇人成。 等到楚千酩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就心有余悸地给师弟们讲自己刚才的恐怖经历。 唐思恩一听他说的就惊讶道:“师兄你也做噩梦了?” 这么一聊才发现,楚千酩和唐思恩都做噩梦了,而且都觉自己在一个黑暗的里,有怪物在近。 不同的是,唐思恩还没清醒过来,就被舟向月给摇醒了。 “对,我先去摇醒了唐兄,然后来叫师兄你的。”舟向月点点头。 唐思恩问:“你没有做梦吗,舟倾?” “没有,”舟向月笑嘻嘻道,“我睡得很死的,从来不做梦。” 楚千酩和唐思恩:好羡慕!!! “虽然说是在做梦,但那种觉特别真实,我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又黑又冷的里,那个怪物就在我头顶上张开嘴了!”楚千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起了皮疙瘩。 他想了想,没底气地补充:“……可能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睁眼了。” 舟向月问道:“睁眼了?那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不太确定,”楚千酩犹豫道,“就是一瞬间的事,也没有看清。但我觉,好像看到了半空中一个沙漏。” “沙漏?” “对。不像一般的沙漏那样大肚子,上面圆下面展开,像是透明的晴天娃娃那样。但是里面没有沙子,好像是空的,又好像有什么半透明的体……好像是水。” “啊,不对,沙漏上半截里放了一支白的蜡烛……”楚千酩费劲地提取自己记忆的碎片,“蜡烛在燃烧……从沙漏滴下来的是蜡油。” 舟向月若有所思道:“沙漏形状的东西,上半截燃烧蜡烛,下半截滴落蜡油?”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