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向月默默点点头,转身扒住泉池的边缘,免得正面对着郁归尘。 他都不敢再说话了,生怕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实在是难堪。 郁归尘一只手在骨茸部按住纱布,另一只手将纱布在骨茸上。 动作比刚才更轻柔,仿佛生怕疼了他。 一阵一阵细碎的诡异酥麻从骨茸部传来,轻一点重一点,全身所有的官都好像集中到了那个地方。 舟向月咬牙忍着不敢动。 他忍得极其辛苦,难耐的意沿着血迅速遍全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渐渐地呼节奏都有点了,几乎抑不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郁归尘就站在他身后,虽然并没有碰到他的身体,但舟向月整个人都笼罩在背后之人的影之下,几乎能隐约觉到背后传来的灼热体温。 他忍不住绷紧了肩背,颈间的丝缕碎发渐渐黏上了汗意。 忍啊忍,忍啊忍。 自从重生之后,还没有这么辛苦过——舟向月恨不得开口对郁归尘说,你你你暴一点好不好!不要动作这么温柔啊! 像之前割茸那样手法暴的话,这种诡异的酥麻反而没那么明显,好忍一些。 可他甚至不敢开口,觉一开口可能就要呻.出声了。 只能苦苦熬着。 原本舟向月还想过包扎的时候自己或许得哼两声才正常,不然恐怕会暴他没有痛觉这件事了,未免令人生疑。 但眼下这个情况,他简直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郁归尘其实包扎得很快,可等他系紧最后那个结的时候,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间的须越越紧了。 不仅是紧,而且那些细小的卷须上上下下地贴在他间缓缓动,隔着衣服摩挲着,出一种似乎要把人疯的。 郁归尘调整了一下呼,这才低声开口:“好了。” 又指了指间盘绕的须,尽力保持语气平静:“这个……能松开吗?” 舟向月看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他不太想松开。 池水冰冷,浸在里面脚冷……虽然他没有脚了。只有郁归尘身上是热的。 如果可以,其实还想得更紧一点。 舟向月弱弱道:“我没有腿了,在水里站不住……如果不着,会沉下去淹死的。” 郁归尘可以站在水里碰到池底,但他不行。 郁归尘一愣,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你的腿怎么了?” 舟向月:“……就是现在这样,好像变成了。” 他小心翼翼问道:“我这样子,会不会有什么事啊?……离开魇境的时候,应该会变回去吧?” 郁归尘语气凝重:“我会想办法。你之前有什么发现吗?” 舟向月摇头:“没有。” 郁归尘问他之前药骨的经历,又是一问三不知,就知道验了药骨开了个花,之后就一直晕着了。 他见问不出来什么,看了看外面的天:“我得出去一趟,去找祝雪拥他们。你先靠在池边,坚持一会儿,应该没问题吧?” 他需要再跟他们对一下信息,但舟向月却无法离开这里。 舟向月叹口气点点头,乖巧地不说话,心说你快去吧。 虽然在郁归尘身上很暖和不想松开,但他其实还有事要做——要背着郁归尘做。 郁归尘听不见他的心声,好像还有些愧疚。 他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在舟向月手腕上绾成结:“我很快就回来。” 他离开时,还在这个带有泉池的房间四角都留了点法咒,最后关上门,离开了。 舟向月半眯着眼看了郁归尘施法咒的全程,认出这法咒是个简单但有效的防护咒,能阻挡别人强闯,但不能阻拦他出去,便放下了心。 他试探着爬上地面,想站起来——然后果然失败了。 从往下,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变成了长长的柔软须,就像一条白的尾巴,甚至还不如尾巴有力气。 现在他没有腿,完全没法走路。 如果想离开,那就只能由别人抱着走了。 舟向月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重新慢地爬回了池子里。 上岸之后,他觉到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干渴,和之前被郁归尘从水箱中救出来,暴在空气中后的觉一模一样。 直到重新回到水里,那种干渴才消失了,一种轻盈舒展的愉悦由内而外地蔓延开来。 看来作为药骨,他像植物一样离不开水源。离开了水,会死。 长出了树枝,开出了花,还长出了。 真是越来越像一棵树了。 他一进水里,衣袍下长长的须便漂浮起来,映在波光里,像是月夜下银白的修长鱼尾。 似乎比之前更长了。 没过一会儿,郁归尘又回来了,很自然地就下到了水里。 舟向月有心想问问他们几人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头绪来,但郁归尘说什么也不告诉他,只是看了看天,让他休息。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讨论出了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信息吗?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知道。 但郁归尘却铁了心一样,把他或明或暗的试探都挡了回去。 郁归尘不傻,试探太多未免令人生疑,于是舟向月只好作罢。 戴着那张取不下来的笑脸面具,舟向月就连观察他的神也很难做到,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 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乖乖地趴回池边,闭上眼休息。 他还没睡着,郁归尘自然也知道他还没睡着。 两人都静止不动,池中的水面便逐渐平静了下去。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莫名竟有一点……尴尬。 舟向月趴在池边不动,慢慢地便觉得泡在水下的部分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旁边距离极近的身体隐隐散发出温暖,就像是寒冷冬夜的梦里触手可及的一丝柔软火光,使颤抖的渴睡人贴近。 他终于忍不住,水下飘的柔软须偷偷地、试探地向旁边探去。 但他一动,平静的水面就漾起了一层层细微的波澜。 舟向月顿时牙关一紧,停在原地不动装死。 不行,这不行。 要是被郁归尘发现他偷偷摸摸把须探过去摸他的,那实在是……有点太尴尬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舟向月不知道,同一时间,其实郁归尘也如芒刺在背。 在他余光里,身边的人大半身子泡在水里,因为衣服也半浸在水中,所以渐渐全透了,纤薄衣料紧密贴合细韧的线,勾勒出脊背上两片致的蝴蝶骨。 能看见单薄的身躯在微微发抖,像是冷极了。 郁归尘没有外套可以给他披,想问问他是不是很冷,是不是需要……再着他的? 但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更难堪的是,明明在如此冰冷的水里泡着,他居然喉结动了动,到口干舌燥。 这下,别说开口,连动都不敢动了。 郁归尘甚至没有意识到,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让须着他的,他自己原本没必要下水,毕竟他又不是缺水会死的药骨。 他之前下水,是因为到这里时已经被上了,而且急着救怀里快要枯萎的药骨,又怕硬拽扯断了他那些细的须,会把他疼。 结果现在两个人都泡在水里,中间只有咫尺之遥,却停在了这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几乎能受到彼此的体温,却再也不敢接近分毫。 漉漉的长发凌地散落下来,丝丝缕缕绕在白皙的颈间,末梢的水珠渗入衣服,反反复复地洇染出深深浅浅的水渍,贴着肌肤泛起模糊的热。 水滴嗒、滴嗒地落在地上,逐渐晕开。 两滩水缓缓地蔓延开来,慢慢地汇到一起,最终融成一体。 就在这时,趴在池边的少年忽然身子一歪,像是睡了力一样,哧溜滑落进了泉池里。 郁归尘原本闭着眼,默默忍耐体内深处蔓延上来的燥热,忽然到水波泛起。 他一睁眼,就看见红的身影在水里如血墨般无声地晕染开来。 郁归尘心跳一顿,想也没想就潜入了水底。 漾水波中粼光闪闪,他看见沉入池底的那一抹红仿佛鲜血之花缓缓绽放,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郁归尘一口气潜到池底,将冰凉单薄的身躯抱进怀里,带他重新浮出水面。 无数泡沫在他们周围破碎上升,折出梦幻般明明灭灭的光影。 飘散在水中的须顺着水波柔软地攀上了郁归尘的身体,细白卷须散开绕在他的间、肩膀甚至是绷紧的脖颈上。 耳边充斥着水翻卷与万千泡沫破碎的轰响,盛大喧嚣如同火漫天坠落。但这一刻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似乎是动得没控制好力度,一尖细的卷须末端轻轻刺破颈间的皮肤,冒出来的一滴血珠转瞬就溶入水中,消失不见。 郁归尘把怀中人放在池边,两人身上的水漉漉地往下淌,很快就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 他看着双眼紧闭、面苍白的人,轻声唤道:“舟倾?” 没有反应。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