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踩在棉团上,心惊跳,指尖发麻。 此刻酒醒,她忽然意识到昨夜不仅身体僵木,脑袋其实也是木的——两个人几乎就没穿着衣裳,她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倚在他的怀里,赖着他,让他给她洗了个澡? 不是十年八年老夫老都干不出这个事儿。 她深深气,心想,殿下恐怕已是忍无可忍。 到了近前,在公良夫子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颜乔乔提了提气,认真望向摊开的书卷。 脸颊像是有火在烧,蒸起一片又一片红晕的雾霞。 耳朵尖滚烫,心脏跳。 “能看懂吗?”公良夫子淡声询问。 颜乔乔把头埋在书卷中,快速点点头。 眼前这一小卷,讲的是水而溢的道理,旁边附着图,一目了然。 她难免想起了清晨时不小心触到的巍峨山峰。旋即,便知道中衣的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手指一阵阵发烫,心跳更加错。 她偷偷抬眼瞥了瞥他,见他黑眸平静,无波无澜,一副严谨认真的教学态度。除了冷白的耳尖隐隐泛起一缕红。 她将视线移回书卷。 看都看了,自然要把这一小节看完。 只是……她渐渐就有些看不懂了。 目光变得凝滞,眉心蹙起,若有所思。 这样而溢的自然之道,与她前世经历,并不相符。夫伦敦的最后那一步……韩峥从未有过。 除了宴那次她中了药,不太知情以外,自她嫁到大西州,直到最后停云殿持续的七年折磨,韩峥都不曾……尽过兴。 一次也没有尽过兴。 眼前的景象微微恍惚,她记起了旧停云殿。她总躺在巨大的象牙榻中,拥着金丝被,穿着玉缕衣,面对韩峥发红的眼,以及狂风暴雨的伤害折磨。 她重新记起韩峥鸷的脸、复杂至极的眼神、疯狂偏执带着恨意的动作。 仿佛哪里……不太对。 目光彻底凝滞,半晌,她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啊。” 时隔一世,她终于醍醐灌顶,恍然看懂了韩峥当年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闷在心里的那件事。 韩峥他,自从在琉璃塔中看见她与殿下的“私情”,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猜疑和嫉妒。他这个人心思太重,密密匝匝的疑云笼罩在心口,竟然影响到了他的身体状况。 他憋屈,他愤怒,他嫉妒,他不甘,占有令他对她恨织,舍不下,放不开,信不过,容不了。 越是嫉恨,越是让他病情加重。在面对她时,他越是折腾得凶狠,越是无法倾出望。 腔暗火憋得狠了、紧了、失控了,人就丧失理智,化身为禽兽。 所以到了后来,他急怒时,便肆无忌惮地疯狂伤害她。其实他彼时的心态,与中某些心理有问题的阉人无异! 原来这个人,不但心里有病,身体也有病! 她在幻阵中那一句不行,当真是结结实实扎了他的心,捅了他最痛的肺管子。 “……哈。” 颜乔乔忽地笑出声。 笑着,身躯却不自觉地战栗,后背泛起了阵阵寒意。 原来是这样啊。她受了那么多折磨,竟是源于男人最紧要的那个“不可说”。 呼变得凌急促。 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肩头。 颜乔乔本能一颤,旋即,周身被悉的气息包围。 公良瑾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上,用沉沉的气息与温凉的怀抱安抚她。 颜乔乔轻轻抿了抿,提起的心脏一点一点落回原处。 都过去了。这一世,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她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良人。 她软了身躯,将自己的后背彻底窝进公良瑾怀抱。 思绪悠悠放松,视线无意识地继续瞟向桌面上的黑底烫金厚书卷,恰好看到一副清晨小山示意图。 身后,坚硬的膛震动,润而沉的嗓音落向耳畔:“怕就不看了。” “不怕。”她摇了摇头,脑子一,随口便道,“这与殿下相比,是小巫山见大巫山。” 公良瑾:“……” 头有点晕。 他退开半步,抬手合上那卷书,轻咳一声,认真而无奈地道:“知道那是寻常现象,便不要胡思想。” 别的黑锅背就背了,这个,不能忍。 “嗯嗯!”颜乔乔点头,“我就知道,殿下绝不可能在榻上……” 公良瑾凉凉瞥她,笑容温柔无害:“在榻上?” “……” 颜乔乔对了对手指,果断转移话题,坏笑道:“所以殿下梦见了何人?” 公良瑾神微顿,耳尖浮起薄红。 他平静地笑了下,缓缓启:“学一半,漏一半。方才没有看仔细么,未必要梦到人。” 颜乔乔震惊:“不是和人?!” 公良瑾:“……” 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颜乔乔。”他心很累地带她离开这间可怕的书房,踏出门槛,问道,“可还记得昨夜你叫我什么?” “赵玉堇啊。”她谨慎地看着他。 公良瑾摇头。 “还有殿下。”她认真想了想。 他微笑着,再摇了下头。 她的神紧张起来:“不可能啊,我喝得再醉,也绝不可能叫出别的男人名字!殿下您一定是听错了!您不是也喝了许多酒么!” 公良瑾:“……” 昨夜声线轻软,呢喃着唤他名字的珍贵姑娘,一定不是面前这个家伙。 第103章 李代桃僵 漠北的午后清凉无风。 颜乔乔看着公良瑾踏上木质长廊,背对她,负手望天,心中不更加紧张。 人有些时候就很奇怪,明明问心无愧,偏偏还是会心虚。 譬如此刻。 她的耳朵悄悄开始发红,心头怦怦直撞。 殿下既然这么说,那她一定是错喊了别人的名字。 就……好冤,好气。心里分明就只装着殿下一个人,怎么就没管住嘴。 她恨恨地咬住自己不争气的下。 她究竟是喊了哪个杀千刀的名字?! 抬眸一看,见公良瑾广袖微动,似要转身回来,她赶紧亡羊补牢:“殿下!如果我真喊了谁的名字,那一定是我深恶痛绝之人!嗯,没错!” 公良瑾:“……” 额角一阵阵跳着疼。 “所以,殿下,”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身旁,探出小半张脸,窥他神,“我昨夜,究竟提到了哪个不得好死的家伙?” 公良瑾侧眸看她,目光凉凉,淡笑:“你说呢?” 颜乔乔:“……” 她觉得自己必须挣扎一下。 眼珠悄悄转过一圈,忽然急中生智,想起了一件事情。 “殿下殿下!”她双眼微亮,兴奋地、邀功地道,“我知道了!” 公良瑾长眉微挑:“哦?” “倘若,”她觑着他的眼,小小声道,“我提了姓韩的或者姓江的,那一定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公良瑾:“……” 笑容逐渐消失,他盯了她片刻,淡声问:“何事。” 颜乔乔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自己蒙得是对是错,只能悄悄对着手指,硬起头皮往下说:“昨夜殿下不是对漠北王说,他中的毒叫秋花凋,可致人中风,一旦发作无药可解么?” “嗯。” 颜乔乔低声线:“前世,就是因为韩致老狗中风,韩峥才提前上位的。” 她抿了抿,蹙眉回忆。 那时恰逢神啸入侵。 她与韩峥的关系处于一个奇怪的节点—— 先前她把他收用过的软骨美人提为正经妾室,他恼羞成怒,跑到前线去打西梁人,一去便是小两月。回来时,恰好撞见韩荣那个好纨绔强闯她的院子,韩峥大怒,摁住韩荣揍个半死,结果被偏心的韩致亲自打了二百军,打得一个月下不了。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