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没说话,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放进来些新鲜空气,目光扫过窗边的桌子,正好看见上面放着装果子的袋子。 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下,看着沉璧走上前,拿出袋子里面的果子,递给了自己。 “你尝尝,上次你给我买完,自己都没吃上一口。” 见沉璧捏着果子,眨着杏眼看着他,她嘴角弯弯,眼眸里波光粼粼,似乎也倒映着一个他。 季尧神使鬼差地伸手拿过,看见沉璧又拿出一个果子,笑着咬了一口,这下连眼角都笑弯了。 忽然,她将手里的果子递到他面前:“你尝一口,好吃的!” 话一说完,沉璧就愣住了。 以前两个人吃东西,遇到好吃的,沉璧吃上一口之后,都会递给季尧让他尝,倒也成了习惯。 只不过,看着季尧神一怔,她才发觉这个举动,在如今这个时候……似乎亲密得过头了。 季尧移开目光,说了一句“换衣服”,就转身去了后间,似乎本没在意。 沉璧松了一口气,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她却突然想起,好像刚才季尧的耳朵,比往要红了些? 第15章 醉酒 季尧走出后间的时候,沉璧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她望着窗外的院子,咬过一口的果子被放在桌上,似乎没再动过。 窗外树叶簌簌飘动,夕的余晖洒在沉璧身上,头已经渐渐西沉,黄昏的风带着几分寒意。 看见沉璧耳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季尧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 风停了,季尧回到书案前,收拾着批好的折子。 沉璧缓缓站起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耳边传来纸页翻过的簌簌声音。 “季尧,你不需要再试探我。” 拿起折子的手一顿,季尧抬头看向她,反问了句:“试探你?” 沉璧看着桌上散开的折子,堆得七零八落,她眼神淡漠:“你说过,让我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明白一个东楚人,不得你信任,也属正常。” “但是,我也是你的,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半生都会和你在一起,你无需防着我,三番五次试探我…… 沉璧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我不可能会害你。” 季尧拿着折子没动,盯着她看了半天,再开口时,声音都沉了下去。 “后半生,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吗?” 沉璧愣了下神,手指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只要我还是你的,就该如此。” 季尧眸光幽深了几分,半晌,他才重新拿起折子。 他似无意般移开目光,低下头薄轻启,低声呢喃着:“但愿你能做到。” 沉璧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刚要开口问,眼风扫过他手里的折子,正好看到上面写着“州府宴席”几个字,脑中猛然闪过一丝灵光。 “上次州府宴席的刺客,你可查到是何人指使的?” 季尧放下手里的折子,合上扔在一旁:“问这个做什么?” 沉璧顿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听个结果罢了。” 折子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案上,季尧在书案后的椅子坐下:“那晚的刺客是死士,问不出东西。” 沉璧心里涌上一阵不安,若是找不到幕后之人,这把刀就始终悬在他们头上。 “这些刺客是有备而来,能如此悉你回府路线,肯定是北境内的人,十一州的太守能带来的人有限,此事……得从云州内部官员查起。” 沉璧上前几步,站到书案前:“他们能在路上埋伏你,之后指不定会做什么,你要小心。” 季尧听完,却扯起嘴角笑了。 “好,我心里有数。” 沉璧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这一句话就把她堵住了。 看着季尧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里有数,还是不信她说的话。 罢了,她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也是徒劳。 沉璧垂着眼眸,刚准备离开,门口却传来小厮的声音—— “启禀大都督,马车已在门外准备好了。” 沉璧立即转过头:“你要出门?” 季尧扯过椅背上的披风,站了起来:“晚上有个酒席,得去一趟。” 走到沉璧面前时,他却站定脚步,低头看了她一会儿。 她这两气好了不少,脸上有血了,人也比往活泼些。 “不要胡思想,李沉璧,这些事与你无关。” 说着,他抬起手,将沉璧耳边的碎发拢到了耳后,动作轻缓温柔,被触到的耳边顿时有些发烫。 “我会处理的,放心。” 季尧离开了府邸,沉璧也从书房回到主院。 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海棠树下堆的落叶,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的季尧很奇怪。 或者应该说,自州府宴席之后,季尧就变得很奇怪。 虽然是对她好了一些,态度也不像往那般强硬了,但是…… 她总觉得季尧有心事。 这一世,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就连季尧也变了很多。 沉璧渐渐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 风起,院中树叶随风摇摆,寒意渐渐爬上脊背。 觉得冷了,沉璧准备起身回屋,一转过头,正好看见融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她脸颇为沉重,手里还拿了一封信。 沉璧没说话,眼看着融冰走过来,把信递给了她。 信上金黄的印章刺目耀眼,沉璧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东楚皇室专用的印章。 打开信封的手有些发抖,沉璧出里面的信,只看了几行,脸变得煞白。 “除了这封信,太子殿下还送来了下个月的药,都在这里。” 融冰从怀里拿出个小药瓶,沉璧扫了一眼,随手把信递给了融冰。 融冰接过来,一看见“前,闻娇娇遇刺,不知伤否,兄实挂念”几个字,脸也顿时一变。 “殿下,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您遇刺的事?大都督不是将此事的消息封锁了吗?难道云州这里……还有东楚的人?” 沉璧闭上眼睛,稳住心神,努力回忆着那的细节。 “各国之间都有探子,他会知晓也属正常,只不过,不知这探子的消息灵通到何种地步,会不会接触到北境机密,而且……” 沉璧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空的院子。 “遣散丫鬟小厮的事,他也一定知道了。” 融冰吓得跪在沉璧身前,紧紧抓着沉璧的衣角:“那、那怎么办啊殿下?太子殿下他、他不会突然给您断药吧,要是没有药,那您……” “他不会的。” 沉璧轻轻抚着融冰的发顶:“就算他去查,最后也只会查到季尧身上。而且,若是他贸然断药,我死了,对东楚也没有好处。” “殿下……” 沉璧看着融冰,认真叮嘱道:“融冰你记着,后再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不要怕。” 融冰哭着点点头,吓得仿佛不能自已,眼泪控制不住地从脸上滑落。 沉璧叹了口气,俯身抱住眼前的人,安抚般轻拍着她的后背。 沉璧不怕死,但不代表融冰不会。 沉璧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反倒坦很多,对她而言,眼前活下去的机会更重要。 但融冰不一样,她还小。 沉璧知道把她卷进来,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夜里,沉璧许久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事,思索着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现在的当务之急,一是找出北境里的东楚细,二是找出州府宴席刺客的幕后主使。 州府宴席遇刺那晚,在场的除了她和季尧,就只剩下玉家军的士兵,和那些刺客们。 东楚细,要不然在玉家军中,要不然…… 就是那晚的刺客。 忽然,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脚步声。 思绪回笼,沉璧立即坐了起来,翻身下,去摸衣服里的匕首。 手下一空,沉璧才想起来,匕首被她赠给了阿战,手边也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瓶,朝门口走去。 她攥紧花瓶,绕过屏风,发现外间没人,融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心里顿时一紧。 按理说,府里防守严密,不可能进刺客,但是,若是潜藏的东楚细,利用假身份,趁着夜黑风高进了府…… 沉璧举起花瓶,放轻脚步,走到房间门口,伸手推开了门。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