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桌上,食不佳的夏芙心啃完三个鸭头便放下筷子,端着水杯小口喝水,恋恋不舍地盯着盘中香的鸭头。 “爷爷,我吃了。” 夏讶异她突如其来的小鸟胃,疑惑道:“鸭头不吃了吗?” “不了。”她舔舔嘴,那抹人的卤香还弥散在齿之间,“我最近在减肥。” “小姑娘家减什么肥?”夏面不解,轻轻皱眉,“学习力本来就大,饭还不给人吃,还让不让人活了。” 夏爷爷在一边小声帮腔,“女孩子美嘛,对自己的形象要求高那么一点点,可以理解。” “问题是咱家宝宝也不胖啊,身材匀称,脸就那么巴掌大...”她绘声绘地赞美着,目光悄然锁定小姑娘若隐若现的双下巴,话口而出,“你这双下巴什么时候出来了?” “咳咳。”夏爷爷低咳两声提醒,“哪来的双下巴,你看错了。” 夏偷瞄一眼噘嘴郁闷的宝贝孙女,笑呵呵地补救,“哎哟,年纪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不戴老花镜容易看出重影来。” “。”夏芙心猛地起身,下的嘴角写郁气。 老人吓一跳,“欸。” “我觉得你们很有必要拉靖哥去做个亲子鉴定,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他比我更像您的亲孙子。” 她发完心头不,决定化悲怆为食,离开前不忘顺走装鸭头的盘子,打算端回房间慢慢啃。 夏望着她愤然离席的背影,宠溺地笑眯了眼,“这孩子,小心眼的那一面和她爸一个德行。” “也不怪她生气,谁愿意听人说自己长胖。”夏爷爷把凳子挪远一点,说了句公道话,“你忘了你年轻时那会儿,我就随口说了句你的裙子紧了点,你气得一个星期没和我说话。” 夏脸稍变,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我看宝宝不像她爸,更像你。” 夏爷爷意味深长地笑,“所谓言传身教,就是这么个道理。” * 时针指向8点,院内院外一片寂静。 吃喝足后的夏芙心心情愉悦,摸着浑圆的小肚子缓缓走下楼梯。 她怀里抱着书本和卷子,打算找欧轩一起学习,穿过客厅走进小院,刚好听见爷爷在聊天。 “你说这李阿婆也真够执着的,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找不着程靖就坐在台球厅外等,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谁劝都没用。”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夏爷爷苦笑一声,“你记不记得之前老王把房子租给一个年轻人,结果被李阿婆看上,非要介绍给自家侄女,天天跑来说媒,把小伙子吓得连夜搬走了。” 夏小口抿着茶,叹道:“她那就是一块心病,什么灵丹妙药也治不好。” “李阿婆又来了?” 小姑娘沧海一声吼,惊得老人洒了半杯茶,回头便对上她凑近的小圆脸,“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芙心细声嘟囔,“她怎么魂不散的..” 夏抬手敲她的头,板着脸装严肃,“李阿婆是长辈,不可以这么说话。”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尊敬长辈,可长辈也不能利用晚辈的尊敬强人所难吧?”她拢紧抱在怀里的书,眸光坚定地探向前方,正义之魂熊熊燃烧,“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到靖哥和程叔的正常生活,得靖哥有家不敢回,多可怜。” 夏只当她是小孩义气,笑着挥挥手,“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少管。” “别人的事我才懒得管,可程叔和靖哥不是别人,是亲人,程叔对我们那么好,知道我们学习辛苦,隔三差五做好吃的犒劳我们,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这是你们教我的。” “...” 两个老人同时哑声,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又找不到她话里的漏。 等他们回过神,一腔热血的小姑娘已经离开小院,直奔不远处的战场。 * 两分钟后,“吉祥如意”微信群弹出一条信息。 小福星:『台球厅,速来。』 * 谢以梵打游戏打得正火热,余光瞥见信息,肃然起立,仿佛有人拉响防空警报,拔腿便往台球厅跑。 “轩轩台球厅”门前,李阿婆垮着一张老脸坐在店外,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拐杖蹭着地面来回摩擦,那声音刺耳得紧,路过的谢以梵轻轻捂住耳朵,敷衍地向她问好。 他走进店里,其余三人已然就位。 夏芙心特意选了离门口最近的台球桌,假模假样打了两杆,抬头瞧见谢以梵,朝他使了个眼神,谢大头顺着目光看向李阿婆,瞬间了然。 青梅竹马的默契无需多言,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想干什么,以及自己该如何配合。 “咳咳。”夏芙心绕到正前方,清清嗓子,“我最近听说一个小秘密。” 赵晞西接话,“什么秘密?” 夏芙心刻意抬高音量,“和靖哥有关。” 话音落地,李阿婆身子微动,明显听见他们的对话,微微侧向这边,耳朵恨不得凑到他们跟前。 “靖哥?”谢以梵拿起一颗球在手上转悠,“他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夏芙心深一口气,眼神里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一声重雷直接炸穿全场。 “我听说啊,靖哥喜男人。” “...” 店内弥散着一丝死亡般的沉静。 另外三人震惊到无言,突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半天没人吱声,夏芙心挤眉眼示意他们接话,赵晞西和欧轩宣布死机下线,只有无处可逃的谢以梵绝望地挠了挠大头。 什么叫作前有后有虎? 要不被夏大宝锤死,要不被靖哥削死,他思来想去,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为伟大的友情牺牲也算是英勇壮举,不至于死不瞑目。 “啊。”他心虚地摸摸鼻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夏芙心竖起大拇指,为他的义气点赞。 “你也听说了吗?” “早就听说了。”谢以梵回头看向赵晞西,一个恶的念头涌上心间,扯着嗓子大声囔囔,“我们和靖哥认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倒是一直有个关系十分密切的男朋友,好像是叫什么李明也,那家伙长得娘儿们唧唧的,一点纯爷们的样子都没有...” 他毫无表演痕迹地油加醋,这次轮到夏芙心傻眼,张着嘴目瞪口呆。 听见有人诋毁李明也,赵晞西立马冲上去猛踹几脚。 谢大头忍着剧痛慷慨昂地歌颂真,“他们眉目传情,情比金坚,不惧世俗的眼光,跨越别的束缚,勇敢地向所有人证明,同之间也有真。为了你,我甘愿与世界为敌。” “——谢以梵!” 赵晞西哑声吼他,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 即便知道他的话全是临场瞎编,可天生的夏芙心还是会被这种孤注一掷的情所动。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靖哥和李明也其实般配的,一个刚毅沉稳,一个柔俊美,两人站在一起的确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啪。” 拐杖顺势滑出手心,沉重砸地,朝前滚了两圈。 李阿婆愤然起身,踉跄两步去捡拐杖,却被人先行捡起。 她抬起头,这段时间一直神出鬼没的程靖出现在眼前。 程靖把拐杖递给老人,眼神没有丝毫躲闪,他心里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李,有些事我还是想和您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不用说了。” 李阿婆烦躁地摆摆手,显然把夏芙心他们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程靖啊。”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话里话外捎着埋怨,“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直说便是,我老太婆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但你老是这么藏着掖着不给个痛快,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说完,她拄着拐杖转身离开,那条丽的长裙随风飘,脚下步子持续加快,看样子气得不轻。 程靖一脸茫然地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转身走进台球厅,躲在墙后偷听的几人被他抓个正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四人很有默契地避开男人的审视,心虚全写在脸上。 “那个,欧,我们还有卷子没做完呢。” 夏芙心强行拉走欧轩,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欸,网吧那边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得去看看。” 谢以梵边说边往外跑,顺便拽走发呆的赵晞西,两人一路拉拉扯扯,消失在深黑的夜中。 程靖一眼扫过散落桌的球,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猫腻。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