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堇昭应后,双手快速将宣纸成一团往屋顶丢去,把奏章铺回原来的位置。上方黑影闪过,那纸团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这一举动将张子聪的注意力扭了个弯,陈元青怎么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兄弟的表现。 他眼中浮着笑意:“相爷,外面都在传你一怒为红颜,我本是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是你引陈元青的手段罢了,可如今发现竟是众人皆醒我独醉。想不到你这冰山也有心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孤老一辈子的。” 谢堇昭冷哼:“别说,她一个小丫头,我能对她心动?” “别不承认。这些年来,靠近你的美娇娘非死则伤,唯独她相安无事,你敢不敢给我解释一下?” 现在是朝都知道谢相府中多了个异姑娘,朝中大臣纷纷向他打探谢相与这位梁姑娘的关系,他一律如实作答只是恩人暂住家中。 然而别人不信不单止,自己母妃都不相信,狠狠了他一通。今个儿听说咱们丞相大人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小丫头,杀了碰到自己的丫鬟,这下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还没等到谢堇昭的回答。 梁蕴门也不敲,大咧咧地推门而进。 谢堇昭看她那身单薄的衣衫,眉头轻皱:“寻常人家的好姑娘可不会在这个时分步出闺房的。” “是哟是哟,可你谢府就不是寻常人家,所以你家姑娘就算这个时分到处溜达还是好姑娘。”张子聪轻飘飘地将谢堇昭的话作了一通后补解释。 谢堇昭嘴角上扬,没有否认。 梁蕴蹑手蹑脚地走到谢堇昭身边:“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语毕瞅了张子聪几眼。 意思是这里有外人不方便。 张子聪自是领会,挑衅道:“我就不走,怎样?” “不走就给我闭嘴。”谢堇昭冷语。随后伸出手来,声音温和了些许:“可是陈夫人给你的东西?” 梁蕴眼中闪着亮光,崇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谢堇昭微微一笑,有点倨傲:“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此刻谢堇昭在梁蕴心中的形象高大了几分,梁蕴乖巧地点头认同,并把字条到他手上:“我没给别人看哟。” 正因为陈夫人给得隐蔽,梁蕴下意识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熬着困,等到丫鬟们都睡了,才悄悄地来寻谢堇昭。 谢堇昭轻轻展开,里面只有两句话: 若能保我儿一命,陈家必定厚报。 “他陈家都已被定罪,所有家产充公,还能用什么来厚报?”谢堇昭半靠在椅上,不在乎地说道。 “她说了,丽嫔会给的。”梁蕴细长的睫一扇一扇地,是期待地看着谢堇昭。 谢堇昭以食指轻敲桌面,不屑道:“区区一个丽嫔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期待?你想要什么?” 梁蕴很快地接话:“丽嫔在皇呢!” 虽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谢堇昭还是立刻就了解了,问:“你想去皇?” “嗯。”梁蕴低叹:“府里无聊得很。” 那红扑扑的圆脸装模装样地叹息,逗得谢堇昭不得已笑出了声。 “那好吧,过两天就让你到皇玩玩。现在,马上回房睡觉。” “好。既然要救,那就都救了吧。”梁蕴甜甜地应了,小手往谢堇昭手里一,高兴地回去了。 谢堇昭一翻手,一块小小的芝麻糖躺在了手心。这是要贿赂他么?这么晚了还吃糖,明该让徐嬷嬷注意一些了。 “看着这糖儿发什么呆呢?”张子聪迅速地将糖抢过放入口中。 “你不喜甜食,我就勉为其……”舔着手指,却忽然发现谢堇昭面渐变得深沉,心中顿觉不好。 …… 宗正府牢狱 “伤怎么样了?可还觉得难受?”陈夫人忍着泪,轻抚着儿子的脸颊。“将来有机会,你可要好好报答谢相。” “咳咳,娘,你说什么?”陈志忠抬头,愤恨地说道:“若不是他,爹就不会中途回来,咱们家也不会这样。” 陈夫人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你错了。他是咱们家的恩人。” “恩人?” “嗯,若非他将你爹引回来,怕是咱们一家子到死都被蒙在鼓里。”陈夫人一字一句,咬咬切齿。“你可知,你入狱,娘亲并不知情?” 陈志忠诧异:“怎会?” “怎么不会?”陈夫人徐徐说道:“娘收到的消息是你和世子爷产生了口角,所以我也仅是携了些厚礼到亲王府中道歉,并无他想。毕竟你需要假装纨绔,数不归家也是应当的。” 说道此处,陈夫人拳头紧握:“直至你爹回府,我们才知道,你被关进狱中,他们冒名给府尹去信让秉公办理。打伤皇亲是何种罪名?那是要处死的呀。那时才惊觉,一切都是局。他们就没想过要放过咱们家。” 陈夫人说得动,手都有些抖颤:“若然你爹没回来,他做完了那趟,路上准会被灭口。然后咱家依旧被举报接着搜查那箱官银,到时你爹称病的谎言就成了铁证。那我们陈家就真是一个不留地死绝了。” “若我没和世子打起来,也许……” “你当时为何会那般冲动你可有想过?” 陈夫人略一提点,陈志忠便恍然大悟。那整都烦躁不堪,必定是与那悬挂的香包有关联,陈府早已在他人控制之中。 他闭上眼,有些绝望:“相爷与我们并无来往,他会帮我们么?” “相爷只对内情兴趣,我们陈家的生死他并不会关心。不过……”陈夫人深深一叹,说道:“看天意吧。”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求的不是谢相,而是梁蕴。 自那丫鬟回来报雨与元丽的事情,她就已经留意梁蕴了。能得以入住相府,还能让谢相亲自请来徐嬷嬷来当教习嬷嬷,这人必然是谢相看重之人。 在陈家出事那,估算着以雨的个,必定是要来讽刺元丽一番,而雨要来,肯定是要使计让梁蕴带她过来。 所以她早准备好了纸条,准备见机行事,只要是有一丝生机她也要试上一试。直到瞧见梁蕴佩戴者谢相从不离身的玉佩后,她就知道,梁蕴便是陈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然相爷不帮,那我们会如何?”陈志忠问。 “现在罪名已定。”陈夫人停顿了一下,脸上出一丝安:“但你并未牵涉其中,圣上也肯让陈家留一点血脉。儿啊,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么?” “不。” “不。” 一道娇喝声与陈志忠的回答同时响起。 母子二人才发现,一旁的陈元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陈元丽头发凌,嘴角还在渗着血。 陈夫人淡淡说道:“元丽,你还伤着,别动。” “你闭嘴。”陈元丽尖叫道:“我什么都不知情,你们做了坏事,为何要我给你们陪葬?为什么?为什么?” “要闭嘴的是你这个罪魁祸首。”陈夫人喝道。“若不是为了你,你爹会被威胁做下这等事?你这个祸害居然敢说不知情?” “我不管。要死你们去死,我不要死。”陈元丽捂着受伤的腹部,踉跄地走到铁栏边,双手紧抓铁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胡闹。”陈夫人面铁青:“再不闭嘴我就先亲手送你上路。” “陈夫人何需生气?这么一朵娇的花朵,就此凋谢确实浪费。”来人身穿墨绿锦袍,袍上滚滚金边,自牢外走道缓缓步进。 陈夫人抬头一看,眉目一紧。 第13章 听说姑娘要参加中的赏莲宴,徐嬷嬷很是紧张,让梁蕴将礼仪复习了一遍又一遍。衣物发饰都重新备置,毕竟姑娘现下可是代表着谢府,失礼不得。 刘氏更是喜,多年来就想着有个女儿可以替其梳妆打扮,儿子小的时候也给穿过裙子,后来孩子大了就不肯了,现在总算给她盼到了。 “来,转个身给娘看看。” 梁蕴身穿时下行的“飞絮裙”,裙摆系着条条细纱,走起路来丝丝飘起,像极了那摇摆的柳絮。 “这款式好,但间有点紧了,得改改。”刘氏吩咐着裁娘子:“这儿也不好,暗了些,活的一棵老柳树。小姑娘还是鲜些的好。” 裁娘子含笑应道:“行,我记下了,回去马上改。” “蕴儿,再换别的看看。” 梁蕴不干了,这来来回回都换了多少套了。不依道:“不换啦,这去一上午的时间不就穿一套衣服么,难不成还要换好几套不成?要真这般麻烦,那我不去了。” “傻孩子。”刘氏慈笑:“多挑一些,平里可以穿的呀。” 她看着梁蕴,想了想又跟裁娘子说道:“这丫头最近似是又胖了些许,其他的你尺寸上放一点儿。” “我才没胖呢。”梁蕴嘟着嘴坐到一旁,鼓着脸。 刘氏乐了,逗趣道:“瞧,咱家小姑娘懂得美了。平里管不住嘴,现下倒是怕被人说。” “可不是吗?”郑嬷嬷笑着接话:“可这也得怪相爷,最近每下朝都给姑娘带回来各种口味的点心,看得我都嘴馋了。” 对,都怪他。梁蕴踢着小腿,回想起这些天谢堇昭每回来的情景。 本就高大的他手持着糕点举得老高,梁蕴一蹦一跳的还是够不着。好几次他举得低一些,差点抢到手了,然而他一个轻抛,糕点从左手落到右手,没抢到不单止,人都往他身上扑去了。每次都是蹦得她气呼呼的,他才善罢甘休,简直就像逗猫儿似的。 不仅气死人,还累死人,哼,今个儿她可得坚持住,不要受惑了。徐嬷嬷说了,姑娘往男子身上扑,那叫投怀送抱,是不好的行为。 梁蕴想着想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耳竟是微热。 “还害羞了呢?真是长大了。”刘氏心情更好了。 郑嬷嬷跟随刘氏多年,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连忙接话:“看来,夫人的心愿很快就能实现了。” …… 谢堇昭如常回到府中,在走到庭院的时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往常这时间,小丫头都在这里等着了,今没见到,心里多少有些落空的觉。 一旁的晨曦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相爷,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谢堇昭板着脸,往书房方向走。 晨曦跟在其身后,看着谢堇昭手上提着的油纸包,暗道一句,死鸭子嘴硬。他假装担忧地嘀咕道:“姑娘最是贪食了,往总是眼巴巴的在这里候着,今个儿莫不是生病了?” 谢堇昭脚步再次一顿,脚跟一转,改了个方向。 晨曦在后面得意地笑着跟了上去。 刚到院门,便碰上了崔嬷嬷带着豆芽儿走了过来。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