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心一急,风风火火地就往书房里跑,一脚将门踹开,直奔到谢堇昭的案桌前。 “昭儿,娘有话跟你说。” 谢堇昭练字的手并无停下,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说。” “那个……”刘氏斟酌了一下用词“娘跟你说,蕴儿还小呢,很多事情都急不来的,娘也知道你现在心急,可是有些事情呢,太过早了却是不太好。” 谢堇昭听得一头雾水,停下笔,脸上有些疑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怎么说好呢?太直接了又怕伤了儿子的面子,太隐晦了又怕达不到效果。刘氏站在哪儿纠结了一番,才说道:“有些事情呢,是要一步一步来,还没成亲可千万不能干的,知道么?” “什么事情?”谢堇昭更疑惑了。 刘氏一瞪眼:“啧,那事儿让我怎么说出口?”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刘氏豁出去了,咬牙道:“你跟蕴儿亲个小嘴可以,但是不能再进一步了,知道么?” 谢堇昭一怔,迅速将今发生过的事情再脑中转了一遍,大致上也就理解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她舌头被烫着了,我……” “行啦行啦,娘都知道。”刘氏一摆手,笑说:“你跟你爹一样,净会耍些小聪明。” “娘……” 谢堇昭的话又再次被刘氏打断:“反正你记得娘说的话就好,娘回去了。” 谢堇昭:“……” 刘氏走后,晨曦刚好回来。 “相爷,路条记录查过了,姑娘的路条盖着梁国公的印章,有梁国公亲笔所书,乃梁国公府嫡孙。” 谢堇昭嗯了一声,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那丫头的确和梁国公府有着密切的关系。其实他一开始就该想到,老头子即便是欠了别人恩情也绝不会用婚约作易,大可以认作义女义孙。 以老头子那格,与好友打赌把他输掉的话更能让他相信。刚好,这梁国公跟老头子就是深的好友。 x 梁国公府 今帝惜财,朝中各官员若只靠俸禄也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水准而已,当然是要比平民要好上一些。从一品的俸禄也不算高,梁志宁并无入仕,光靠梁国公一份俸禄养活全家,所以也是萧条了好些年。后来嫡子梁舜荣从商后,才一步步好了起来。 即便如此,国公府的门面还是做得很好的,大大小小的庭院错落有致,廊道处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挂上一辆幅字画,处处都显着一派书香。 主院大门紧闭,将一干人等屏退在外。 梁夫人坐在房中,面前正摆着大大小小数个箱子,她翻来覆去地找着:“田嬷嬷,我那叠翠百碟手环呢,怎么找不着了?” 田嬷嬷轻叹:“那手环早不在了,夫人忘了么?” “这样啊。”梁夫人面上带着失落呆坐了一会儿,深一口气,又继续翻找。 快一个时辰后才整理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的首饰件件品。她将盒子小心的合上,给田嬷嬷使了个眼。 田嬷嬷看了两眼犹豫道:“夫人,里面那对金蝶飞舞的耳环可是二姑娘一直嚷嚷着要的,真要给过去么?” “嬷嬷无需相劝,我已下定决心。” 田嬷嬷再次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门一会儿,带进了一个男子。男子二十岁出头,身型十分健壮,肤晒得黝黑,一看便知是个干活的人。 梁夫人端正了身躯,正道:“彦儿,你去一趟相府,无论用何种方法,务必要把这个于梁姑娘手上。” 彦儿接过东西,坚定地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送到。” “很好。”梁夫人又给了一个的钱袋儿,神凝重地吩咐道:“东西送到之后,你就去河洛镇寻大公子,将里面的信给他,然后便跟在大公子身边吧。里面的钱是给你当路费的,这趟路途遥远,你千万要小心。” 彦儿慎重地点头,看了田嬷嬷一眼,说:“夫人,那我走了。” 梁夫人点点头。 彦儿走后,梁夫人看着地上的箱子发了呆。田嬷嬷就在一旁陪着,也不说话。过了好半响,梁夫人站起,越过地上的箱子,神情落寞地坐到梳妆桌前。 “嬷嬷,替我梳妆吧,把最好的都用上。” 田嬷嬷应是,练地轻轻打理着梁夫人的秀发。 梁夫人摸摸眼角,忽然有了慨:“原来我都这般老了。” “夫人年轻着呢。”田嬷嬷轻声答道。 “是么?”梁夫人苦笑。“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田嬷嬷垂目,沉声道:“夫人可是考虑清楚了?此去对夫人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若不是那在中见着了蕴儿,我此刻都已是黄土下之人了。”梁夫人转身握着田嬷嬷的手,目中下了泪水:“嬷嬷,你可会怪我?” “怎会?这些年来多得夫人,彦儿才能长大成人。老奴都这把年纪了,夫人去哪儿,老奴就去哪儿,夫人莫要嫌弃我碍事才是。” …… 庄严的宗正府大门前,梁夫人手拿槌,对准那打鼓奋力敲打。 “嘭、嘭、嘭。” 宗正府公堂打开,梁夫人跪在当中,递过状纸。朗声道:“民妇国公府沈氏,状告梁国公第三子梁志源,残杀兄弟,弟媳,害侄儿。” 第22章 “嬷嬷,她们都在说着什么呢?” 梁蕴闲在房中,不时见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在头接耳,平里闲聊总是有的,但不及今天这般频繁。 徐嬷嬷放下针线,给吉祥一记眼神。 吉祥会意,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汇报:“说今天有人硬闯相府,被侍卫打了出去,现在跪在府外不远处不肯走。” 梁蕴正无聊,眨了眨眼:“咱们去看看。” “姑娘,这有什么好看的,乖乖的把你手上的东西绣好,你看你,这荷花怎么地跟块煎饼似的?” 被这么一说,梁蕴更想出去了。从小她就手笨,学这女红都不知道挨了多少藤条儿了,现在看见针她就怕了。 梁蕴干脆不管不顾地把头往嬷嬷身上蹭,撒娇道:“我要去看,要去,要去。” 徐嬷嬷被得没法子,吩咐吉祥跟上,叮嘱道:“远远看一眼就好。” 梁蕴得了批准,把正绣着的丝帕一丢,高兴地往外冲,看得徐嬷嬷直摇头。 门仆给开了门,果真看到一个男子跪在外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头。他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额上也磕出了血,脸上也肿了些,看着十分恐怖。 “他为什么要闯进来?”梁蕴问一旁的门仆。 门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然。 吉祥板着脸猛地一喝:“姑娘问你话呢,好好回答。” 门仆是个年轻的小伙,被这般一吓,结巴着答:“那人……那人要找姑娘,相爷……相爷……” “找我的,怎么不跟我说呢?” “哎,姑娘别去……”吉祥一个没注意,没能拉住梁蕴,只好匆匆地跟了上去。 梁蕴来到那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找我么?” 男子吃力地抬起了头,了眼睛,一会儿才惊喜地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布包,哑着声音说道:“姑娘,我是田嬷嬷的儿子,我家夫人让我将……将这个给你。” 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双眼一闭便倒了下去,布包跌落地上散开了,滚出一个致的小盒子。 梁蕴吓了一跳,惊呼道:“啊,快来人,他倒下了,快救他。” …… 没出远门也不常在家的谢正浩,今清晨选择在家练拳。 已是头白发的谢老将军神矍铄,他身材健硕,光着膀子在院中耍起套拳来,拳拳有风,一点都不显老态。 “爷爷,那个救命之恩的故事是骗人的吧?实际上你输了棋局给梁国公,才有了此婚约吧。” 谢正浩缓缓收了拳,面红润,接过侍从手上的衣服穿起,答:“老头子从不骗人,蕴儿的确救了你命不假,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谢堇昭走到院中的小亭坐下,亲自沏上了茶,茶香渺渺。他慢悠悠地说道:“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你说的是你跟一个采药的老头定下了婚约。” 谢正浩坐了下来,轻笑:“梁国公不就是一个老头吗?”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谢堇昭面容冷峻,语气不善。 谢正浩忽然哈哈大笑:“看你紧张的样子,真是让爷爷我特别快。怎么?很想知道那丫头的身世?”能找到让他在意的事情着实不容易啊。这小子,从小就木着脸,怎么逗也不笑。后来渐渐地发现,这小子连生气都不会,别人惹了他,他净是恻恻地笑着,一点人气都没有。宇儿两夫妇就只顾着自己恩,还他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儿孙担心。难得找到能牵动他的事情,怎么也要好好刁难一番才是。 谢堇昭的声音格外低沉:“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得想想,开个什么样的条件才告诉你。”谢正浩眉飞舞地说。 谢堇昭正想说话,忽然看见晨曦从外而至。他畔浮起了微笑,高大的身躯站起,身影笼罩住谢正浩。高傲并居高临下地说道:“爷爷,你开心得太早了。” …… 宗正府 林徳瑜接过状纸,快速地看着。他面沉重,越往下看,神也变得更为凝重。 约莫过了一刻多,林徳瑜合上状纸,沉声道:“梁夫人,国公府乃一等公爵,你这状还需呈于圣上,若你有半分虚言,后果并非你承受得起的。” 梁夫人一身盛装,跪与堂前,脸上坚定无比,答:“回大人,民妇保证绝无半点虚假。” 这一等公爵府中丑闻,说是惊天大案也差不远了。林徳瑜沉默片刻,说道:“你仔细道来。” “民妇沈氏,乃河洛镇知县嫡女……” 河洛镇偏远清幽,山明水秀,也算得上是一处风光不错的城镇。沈县令在当地颇得民心,再说这小城小镇讲究也不多,因此沈婉媛也是时常在外走动,与民众常有互动。 某机缘巧合之际遇到了专门到河洛镇采风的梁国公四郎梁志宁,回家中禀报之后,沈县令自然是力邀其到府中居住。 梁志宁文采出众,又一派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在这小城镇可说是十分耀眼。沈婉媛也不同于京中女子般娇羞,在这小城镇的成长下使她别又一番灵动。 于是,这一来二往的,两人便互生了情愫。 梁夫人亿着当年事,说着梁志宁时脸上浮起了笑容:“他书读得好,说科举过后便和家中长辈说明,将我娶进门。可是……”她话锋一转,笑容也渐渐消失。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