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梁蕴破口而出。 刚准备拒绝却被梁蕴抢话的谢堇昭眼神明亮。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为何不好?” 景钰雅心都提了起来,耳有些红润。相爷这般问,莫非心中是希望她替他布菜么?她眼中带着期待,看向谢堇昭。 然而谢堇昭并无注意到,他旁若无人地盯着梁蕴。 梁蕴眼珠子转了转,嘴动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在那灼灼的目光中,她呐呐地说:“晨曦布菜。” “若然我不要晨曦呢?” “那……如意?” 他修长的眼中,瞳孔深邃,缓缓地导:“若然如意、吉祥还有徐嬷嬷,我都不想要……” “报,林大人到。” 厅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喊声,硬生生地将谢堇昭的话盖了过去。 “老景,出了大事了。”不一会儿,林徳瑜门路地走了进来。抬头一见谢堇昭,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讨好道:“下官参加相爷,相爷安好。” “滚。”谢堇昭面容骤变,冷冽万分。 林徳瑜愣在原地。又,又滚?? …… 林大人说要重要事情商议,景钰雅自然不好逗留。 她此刻心情极兴奋地去到生母的院子里。朗声地叫着:“姨娘,我成功了。” “真的?” 正在画眉画到一半的汪氏,也不管面容了,急急放下眉石就将女儿拉到一边细细询问。得知详情后,她轻蹙眉头:“这也不代表什么啊。” “怎么不代表什么?他就是想我给他布菜。”景钰雅带着些娇羞。 汪氏毕竟是当母亲的人了,男女之事更为懂得,说道:“不说没有让你布菜,即便是让你布菜了,那也不代表他看中你了。” “姨娘。”景钰雅一跺脚,说道:“你想想,布菜定然是要靠在身边的。相爷是什么人?多少贵女花光心思靠近也遭到拒绝,可是他并没有拒绝我,这还说不代表什么?即便是那梁蕴反对,相爷也没立刻同意,而是反问她缘由。”在景钰雅的思维当中,如若相爷不喜她,不是应该立刻拒绝吗?那没拒绝不就是接受了吗? 汪氏毕竟没在现场,听女儿这般解释,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她心中也多少有些希期,摸了摸女儿白白的脸,心底又了几分底气。 “谢府可是有家规只娶一不纳妾的,若然你成了丞相夫人,那即便是当今皇后少不了也要羡慕你几分。到时候老爷必定要将我提作填房,那些嫌弃我们母女不肯相的人也不知会是怎么样的面。” 汪氏越说越兴奋:“待我成了将军夫人,我定要找户‘好人家’将景瑞琳那个种嫁过去。” 汪氏原是一县官家中的侍女,当年景将军行军路过当地,在那县官家中歇息了一天。她自幼聪慧,知道这是她摆命运的机会,所以她费尽心思,终得偿所愿。 夫人在世时便已对她多有施,好不容易忍到夫人离世,想着府中就她一个妾,必定是要升作填房。可多年过去了,不论她怎么撒娇哄骗,将军就是不答应。 不用想,定是那种从中作梗。 “娘,趁着相爷对我有意思,我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不然隔上一段时间不见,他可能就把我给忘了,你可得替我想想办法才行。”景钰雅此刻也不叫姨娘了,她急需汪氏的帮助,轻轻摇着汪氏的手撒娇道。 “别急,你让娘想一想。” …… 饭厅中,林徳瑜已坐了下来。 有着景将军的提点,知道坏了相爷好事的他出了一身冷汗,最后在梁蕴的帮腔下将刚才的事情给揭了过去。 梁国公府的事情呈上去给皇上了,皇上要求彻查。可这真是难为他了,先不说梁国公没着影儿,这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该有的证据都被磨灭了。 朝堂之上,那个暂且还是四郎的人言之凿凿喊着冤枉,还反过来说那沈氏红杏出墙意图加害夫君,最后得沈氏当场要寻死。幸好拉得快,仅是撞破了头没有生命危险。 林徳瑜很想破了这个案子,所以才来找景将军商量办法,此刻见着谢相,怎能不把握这个好机会?他恭敬地说道:“相爷对此案有何看法?” 谢堇昭面上淡漠至极,冷言:“没看法。” 千言万语在后头却被相爷冷冷地截住了,他心下着急。眼看相爷给梁姑娘夹去了一筷芹菜,梁姑娘鼓着脸蛋儿抱怨却换来相爷一记微笑。脑筋儿一动,他聪明地转了个目标,说道:“梁姑娘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被问到的梁蕴,慢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答:“我只有爷爷,没有爹娘。” “谁都有爹娘,仅是你不知道罢了。若那个梁夫人当真是你的亲娘,如今她正被你的杀父仇人欺凌着,你就不想帮一帮吗?” 梁夫人?梁蕴忆起那个脸是泪的妇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小,她的生命中都便没有爹娘这个词,直至长大后偶尔能跟爷爷下山,看着别人嘴里喊着爹娘,她才问爷爷。爷爷说她没有,所以她也没在意,现在被林徳瑜这般问,倒是疑惑起来了,他抬头看向谢堇昭,轻声问:“真的是每个人都有爹娘吗?” “当然了。”林徳瑜抢过话,硬顶着谢堇昭的眼刀子,快嘴地将沈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待清楚。 梁蕴听罢眼眶凝了泪水,带着鼻音说:“她好可伶。” 景瑞琳也是气愤地说:“太可恶了,那样的恶人就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景将军听着的重点却是不同,他不解地问:“他不是将领,要偷溜出军营一点都不容易,是哪个军营的人这般散漫,连有逃兵都不知道?” 经这一提醒,林徳瑜立刻将脑中想到的说出来:“当年国公爷负责南边的镇守,他的儿子自然是进他的军营。后来说三郎也战死,国公爷请辞,那边的军队便由二皇子接手。莫非……是国公爷默许他离开兵营?可是这也不对呀,总不会是让自己一个儿子去杀另一个儿子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国公爷那时候不是将两人身份互相调了?若给作是我,一巴掌就得把那畜生给打死了。”景将军抬起胳膊比划着,扇出了一道凉风。 两人陷入苦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谢堇昭。 只见谢堇昭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呀敲,嘴角弯起,冷笑道:“这国公府真够的。” 林徳瑜也是与谢堇昭相处多年了,自是知道这是他兴趣是的表情,立刻抓紧机会加重力道:“难道相爷就不想惩治当年害得姑娘中毒的那个人么?” 谢堇昭朝了梁蕴一眼,见她早已离话题,置身事外地吃得津津有味。略一抬眉,将自己的空碗递到她面前:“给我点贿赂,我帮你寻你娘。” 一旁看着的景瑞琳暗地里偷笑,相爷真是执着呀,刚才徐徐引导不成,现下改直接讨要了。估计是自梁蕴给她碗里夹了菜的时候,他心底里便嫉妒了吧。 梁蕴听罢笑眯眯地点头,在自己碗中夹了一筷子过去。 看着自己碗中的芹菜,谢堇昭无奈,接过来神情自然地轻轻放入口中。 林徳瑜无声地张着嘴巴。谁人不知谢相洁癖?看连景将军这人也懂得上菜给相爷独独分开一份儿就知道了。 相爷给姑娘布菜他觉得还能接受,可相爷吃姑娘布的菜,而姑娘用的还不是公筷…… 第26章 晚膳过后, 众人皆是心意足。林徳瑜是如愿寻得谢相帮助,而景将军是终于待到相爷离去所以高兴不已。 景瑞琳依依不舍地牵着梁蕴的手不愿放。 “瑞琳呀, 咱们两府同在京中,有空多来往便是。”景将军虽是甚少参与朝堂纷争,却也深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女儿能与相府搭上关系,这对于整个景府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支持。 “走吧。”谢堇昭向梁蕴伸出手。 众人齐声道:“恭送相爷。” 梁蕴把手递了过去, 在谢堇昭的搀扶下上马车。 上半身刚进车厢,便被眼前的光景吓一跳, 情不自地惊呼了一声。 马车内,早已将自己得光,摆了个最为人的姿态的景钰雅也吓了一跳。看着梁蕴同样惊吓的脸心中闪过一丝慌张。 不是说相爷的马车从不让别人坐的吗?就连当初太子在路上坏了马车, 也没能搭上相爷的车。所以她和姨娘一合计, 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是为何进来的不是相爷? 景钰雅被梁蕴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极不舒服。她抖着手将放置一旁的衣服拉过来挡了一下。现在怎生是好? “怎么了?”谢堇昭见梁蕴不上不下的, 询问中也起了车帘,这一看便黑了脸。 他单手环着梁蕴的,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恻恻地瞄了景将军一眼,吩咐道:“晨曦,将这车烧了。” “啊?”晨曦在驾位下来, 不太确认刚才听到的话。 “把这马车烧了, 现在。” 这可是御赐的马车, 相爷多年来一直就只用着马车,怎么突然就要烧了呢?联想到刚才梁蕴那声惊呼,想必车厢内有着什么。晨曦虽在脑中想得多, 但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跟景将军说了一声,便跟着管家进内去取酒。 马车这般大,不加些助燃物,单靠火折子是点不起来的。 在旁的人也是十分好奇车厢中的情况,但是碍于相爷那诡异的笑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问。 唯独景瑞琳没怎么注意谢堇昭,她见梁蕴呆愣呆愣的,担心地问:“蕴儿你没事吧?是不是车内有滑虫?” 一旁的景将军一听,看看自家四周几个破落的院子,心道的确有这可能。这么一下午都熬过来了,绝不能在这最后一刻让相爷不愉快。他立马凑上去,自告奋勇道:“区区一滑虫,用不着烧车,待下官将它捉了即可。” 林徳瑜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喝道:“你这个莽夫,相爷的马车岂是你能进的。” “是是是。”景将军一下惊醒,后退几步着手:“我不是可惜这马车么?这车帘子也够平民吃上一个月余了。” 梁蕴刚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此刻回过神来,靠到瑞琳耳边轻声说道:“你那个妹妹在里面光着身子睡觉。” 景瑞琳瞪圆了眼。哪会是光着身子睡觉,本就是把自己送上门了。 话语间,晨曦已携同景府的奴仆回来了,每人手持一壶酒,往马车上泼。 “不能烧。”景瑞琳喊道,她对着谢堇昭跪了下来“求相爷开恩。” 即便她怎么讨厌景钰雅也好,但景钰雅说到底也是姓景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她作为嫡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庶妹就这样死在眼前。 景将军正想询问,便见汪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汪氏猛地一把拉住景将军:“老爷,钰雅在里面,这车绝不能烧。” “什么?”景将军怒喝一声,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晨曦瞄了谢堇昭一眼,见他没任何表态,手一扬,火折子便抛到了车上。火苗沾上烈酒,立刻蔓延了起来。 景府门前的马车着大火,不少民众赶来围观。 在众人好奇的双眼中,那着火的马车突然踉跄地跌出了一个少女。她头发散,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地跌爬到一边,咳个不停。 “看,那不是景二姑娘吗?”民众间有好几双利眼迅速地认出了来人。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是啊,还在相爷的马车滚了下来。” 众人是好奇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而且消息传得快,围观者越来越多。 “胡闹,真是胡闹。”景将军气得脸通红,看着汪氏将钰雅扶起,带了回来。他上前两步,二话不说推开汪氏就甩了钰雅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他旋身跪在地上,沉痛地说道:“下官管教不严,还望相爷饶恕。” 林德瑜自是要相帮的,虽说偶尔口不择言,可他这毕竟在这位置多年,心水清着了。相爷此刻正怒在心头,求饶本就没有用处。于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相爷,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待会儿也不知会传出去什么话。梁姑娘与景大姑娘好,莫要被些上不得台面的给污了名声。” 看着好友跪在地上,梁蕴也心生不忍,她轻轻拉了啦谢堇昭的衣袖。 谢堇昭低头,见梁蕴大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心底便软了几分。想着到底是这丫头在京中的第一个朋友,多少也给这丫头一个面子吧。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