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出口,便听见房内传来谢堇昭的话音。 “将澡桶抬进来。” 晨曦刚应下, 又听见他说:“让徐嬷嬷来伺候,其他人勿要进入。” 徐嬷嬷瞥了一眼愣住的晨曦,笑道:“你还有很多事情得学着呢。” 当徐嬷嬷进入时, 谢堇昭已自个儿穿戴完毕了, 眉目间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愉悦,道:“嬷嬷安。” “相爷安好。”徐嬷嬷极力忍着笑行了一礼。相爷真是快乐不知时辰过, 都快正午了,还安。 待谢堇昭出去后,她看了眼还在睡中的梁蕴,轻声喊来吉祥进房中收拾。 吉祥捡起地上破损的衣衫,轻声道:“怪不得老太爷总说相爷是败家子, 看这蚕丝寝衣就只有一天的寿命, 便知老太爷所言不假。” 徐嬷嬷微笑回道:“待你后嫁人便知, 这可是少夫人的福气。” “这也叫福气呀?”吉祥不敢苟同,说:“这么一件寝衣的银钱也够一般人家吃上一年了,你让牛大叔试试看, 我保准牛婶不会觉得是福气不单止,还得砍了牛大叔的手。” 徐嬷嬷听罢,才知道吉祥理解错她的话了,看的重点也跟自己说的不一样,她失笑道:“哪能这样比?牛大叔就是撕破寝衣,也只会是件棉的。这福气呀,指的可不是银钱,你还没成亲,跟多说了也不懂。” 说得好像嬷嬷你成过亲一样。这话吉祥只敢在心中说,可不敢说出口。 但徐嬷嬷何其明,瞅了吉祥一眼便猜到她心中所想,笑说:“先帝后妃嫔众多,唯独一人被先帝撕破过寝衣,那人便是当今的太后。” …… 谢堇昭在书房用过早点后,闲来无事地逛了下将军府,刚好碰到在花园中耍拳的老将军。 “来得正好,来咱们比划比划。”老将军兴致地说道。 “好。”谢堇昭干脆地应了,随后讲上衣一,出壮的体魄。 他一摆架势,低喝道:“来。” 老将军毫不客气地一拳挥出。 两爷孙在花园之中拳拳生风,引来不少将军府中的侍卫偷偷地观望。 不一会儿,老将军便落了下风,很快就完败。他呼显得有些,无赖地说道:“你胜之不武。” “孙儿年轻力健,自然是占了些便宜。”谢堇昭淡淡地回道,嘴角微弯。 “不是跟你说这个。”老将军厚脸皮地指了一下谢堇昭肩膀的位置,道:“你身上的牙印儿让我分心了,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谢堇昭侧低着头,摸了摸肩膀的位置。那微红的一圈牙印儿让他想起来昨夜梁蕴在他身下娇媚低泣的样子,心中一阵漾。 “傻笑什么?赶紧去更衣然后下棋。” 老将军已用布擦干了身子,转头吩咐侍卫:“去把我前些天买回来的那副玉……”他突然在这里停顿了下来,改口道:“木棋子拿过来。” 侍卫想了想,回到:“将军您前些天买回来的是一副玉棋子,不是……” “胡说。”老将军猛然一喝,以声音盖住了侍卫的话:“我买的就是木的,要是找不到就随便找一副过来,要木的。”他好不容易才在这边城中寻到一套翠玉棋子,虽不如白玉般贵,可也是极为难得的,万一这败家子又给捏坏了怎么办。还是木的好,街都能买到,坏了也不心痛。 对于棋子是什么材质,谢堇昭一点都不在意。下棋嘛,乐趣在于棋局,而非棋子。 “爷爷,你又输了。” “输什么输,这局不算,咱们再来。” “爷爷。”谢堇昭浅浅一笑,说道:“这回可没有牙印儿让你分心。” 老将军面微红,赖皮道:“这回是你让我分心了。” “我又怎么让你分心了?” “你这毫无表情的死人脸我看了多年都看习惯了。”他无赖地说道:“要是一张死人脸对着你一直微微笑着,你说惊不惊吓。我能不分心吗?” 谢堇昭微微一怔,随即笑意加深:“孙儿今心情极好。” “老子心情不好,咱们再下一盘。”老将军不依不饶。就不信赢不了你。 …… 午膳的时候,刘氏笑得合不拢嘴,频频往梁蕴的碗里菜。 “蕴儿可得多吃一些,后给我生我白白胖胖的孙子。” 梁蕴羞得不行,也不知怎么回话,在桌子底下踢了谢堇昭一脚,示意其帮忙。 谢堇昭看了她一眼,也给她碗中夹进一块红烧,道:“多吃些补充力气。” 这算什么帮忙?梁蕴脸更加红润了。 这下刘氏更高兴了,若不是国丧期间,她就要杀宰猪庆祝一番了。 “这府中的厨娘不大行,比相府的更糟糕。”郑神医忽然放下筷子,皱眉说道。 先前的子都是梁蕴掌厨,搬回将军府后便由将军府中的厨娘负责膳食。相府的厨娘都是在御膳房里学过的,但将军府里的可没有,饭菜自然是更难吃了。虽然口味不好,但梁蕴是少夫人可不是厨娘,众人虽然食减少,可勉强还是入得了口的,填了肚子就算了。于是乎也没人提出过异议。 郑神医这话一出,众人便更加觉得这饭菜难以下咽了。 “蕴儿啊,待会儿给爷爷碗面条儿吧。” “好。”梁蕴甜甜地应了。 “也给娘一碗吧。” “可不能少了我。”老将军立刻发声。 “咳,那也顺道给爹也……”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都那么吃面条了?”谢堇昭冷冷地说了一句。 “别管她们。”他拥着梁蕴的,扫了众人一眼:“不吃便饿着吧。” 郑神医听了一通,心如明镜地哈哈笑着:“你们也尝过蕴儿做的菜了吧。” “尝过了,好吃得紧。”刘氏趁机接话道:“蕴儿这般好手艺是跟亲家爷爷你学的?” “不是,跟雾灵山那孤僻的婆子学的。”郑神医笑着给刘氏说道:“这丫头自小就贪吃,什么东西都往嘴里……” 回想起那段子,郑神医也觉得好笑。 山上就那么几户人家,平里都是情都很好,唯独那婆子格孤僻,鲜少跟人来往。可她每回下厨,那香气飘散开来总是勾得人口水直。 任凭别人怎么寻她搭话,她也不理睬。直至有回许猎户打了一头大猪,回来给各家各户分了,送了那婆子一条猪腿,那婆子居然收了,还给许猎户送回了一碗卤煮。 自此之后大家便知道寻着食材就给婆子屋前放,那婆子选了自己要的,便在同样的位置搁下做好的菜。 后来老国公把蕴儿丢给他,偶尔才回一趟雾灵山。他一个老头子还真不会照顾娃儿,只好拜托邻居了。 可以说蕴儿是几户人共同养大的。 “这丫头跟那婆子可投缘了。”郑神医说道:“不用吃药的子里,除了山上撒野就是呆在婆子家学做菜。” “那婆子是哪位高人?”刘氏问道。 “谁知道呢?”郑神医无所谓地说道:“英雄不问出处。” “若然有机会,我也想去雾灵山瞧瞧看。”刘氏好奇之心瞬间升起。 “闲逛就免了,那雾灵山终浓雾绕,寻常人等是不会去闯的,即便闯了也未必走得上山。若非当我寻药碰见老国公,他也上不了山去。”郑神医眸暗了下来:“能进得了山的都是决心不再下山之人。” …… 就在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时候,一直独处院中的妤贵嫔却来了大厅。 谢堇昭与郑神医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 “打扰各位了。”妤贵嫔在丫鬟的搀扶下,着个大肚子慢慢地走了进来。 “午膳用过了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吧。”刘氏让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让妤贵嫔坐下。 妤贵嫔也不矫情,直言道:“我许久不出院子,今心血来出了趟门,便看见全城挂白,所以想来确认一下。” “正如你所想。”谢堇昭淡漠地回道。 “这是第几天了?为何你们都不曾告知我一声?”妤贵嫔眼中带着责怪之意看着谢堇昭。 谢堇昭眼神一收,夹了一块酥炸鱼柳进口,毫无答话的意思。 梁蕴见状,出声安抚道:“你有了身子,不好受刺,所以才没告知你。” “我也不是那样的意思,怀了孩子之后不知为何就越发燥了。”妤贵嫔此刻也懊恼自己刚才的语气。 她平稳了情绪后才说道:“我只是担心,我们若然不把握时间,那么先帝所做的一切安排都付诸水了。” “如何把握?”谢堇昭凉凉地回道:“若要去争那位置,也得争的那人出生了才行。” 众人随着这话语情不自地瞧妤贵嫔的肚子看了过去。 对啊,孩子都还没出生,怎么争?先帝下葬次便是新帝登基之,不论这孩子是否遗诏中继位之人,只要没赶上子,也是无用。 妤贵嫔的面白了几分,她绞着手指许久,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朝郑神医说道:“曾听说神医大名,不知可有方法能让这孩子早生几天?” 郑神医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道:“且待老夫替你把把脉再说。” 红线在妤贵嫔手腕中绕了片刻,郑神医便收起了红线,认真地说道:“这月份若是催生倒没生命危险,不过你与腹中胎儿都曾经中过毒,若然催生的话,对孩子不好。” “怎么个不好?” 郑神医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可能会不及常人聪明,甚至减少寿命。” 看着妤贵嫔苦恼的神,又说道:“这也不是必然的,或许可以赌一把,至于赌不赌,就看你了。” “可有方法治好?”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妤贵嫔听后双手轻轻抚着肚子,神情凝重陷入了纠结之中。 过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忽然哀叹一声,苦笑道:“也许我没那个命,也罢,只要这孩子平平安安便好。他不论谁人登位,还请相爷告知一声。” 说罢微微一笑,便告辞了离开了。 “是个好母亲。”郑神医赞道,回头看了谢堇昭一眼:“如何?老夫有信心即便催生也可保孩儿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必,我自会处理。”谢堇昭答。 梁蕴眨了眨眼睛,问:“你们刚才是在试探妤贵嫔?” “嗯。”谢堇昭放下筷子,以茶漱口,道:“若然作为母亲的品不好,即便她诞下的是个皇子,我亦不会扶持他。”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