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迅捷得只剩残影,宗耳看得目瞪口呆,刹那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宗义也是一愣,旋即意识到这位徐世子武功远远在胞弟之上,刚才的擎肘只是他不想挣而已。 两人正陷入惊讶之时。 徐怀安已握住了银刃,掀开了袖口,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两刀。 鲜血霎时涌而出,那刀痕划破肌肤的闷响惹得宗义心口一凛。 可徐怀安却仿佛本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道:“若此话有假,便让我徐怀安永生永世受破断骨之痛。” 宗耳也是一愣,呆了不知多久才与宗义递去了个“溜之大吉”的眸光。 两人都被徐怀安冷又有些癫狂的模样吓了个够呛。 “额……有话好好说。” 宗义和宗耳说完这句话后,意识到不该再待在此处,寻了个由头后就走出了徐怀安所在的屋舍。 他们一走,永芦才走出了内寝,翻箱倒柜地寻了些止血的布条。 这便要给徐怀安包扎。 谁知徐怀安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必敷金疮药,小伤而已。” 最要紧的是,若是敷了金疮药,至多几便能好个大半。 若是好得慢,兴许还能让她瞧见。 徐怀安思绪蹁跹,不泛起了片片绮思。 若是苏婉宁瞧见了他手腕上的伤处,可会心疼? * 宗义和宗耳回屋后猛灌了两大杯凉水,才下了心头的震烁。 “哥哥,我们好像惹到了个疯子。”宗耳道。 扬州城是富庶平安之地,平素连个贼人都很少见,又何况是如此骇人的见血之事? 宗耳瞧着五大三的,其实胆子还没有宗义大。 “不是,是宁宁惹到了疯子了。”宗义叹息一阵后,立时要去寻苏婉宁,让她多留心徐怀安。 两人便趁着夜赶去了苏婉宁所在的院落。 不巧的是,苏婉宁已然睡,两人又不好扰了苏婉宁的清梦,这便只能作罢。 只是翌天明时。 宗义和宗耳难掩心中的震惊,还是向宗闻吐了此事。 谁知宗闻却是然大怒道:“谁让你们对徐世子这般无礼了?你们是疯了不成?” 宗义和宗耳被狠骂了一番后,霎时如斗败了的公.一般垂下了头,不敢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宗闻因担心徐怀安的伤势,特地出门去请了扬州城的名医来给徐怀安诊治。 徐怀安也没有推拒,而是好声好气地向宗闻道了谢。 这等动静必然会传到苏婉宁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在荣禧堂内陪宗老太太用膳,听了丫鬟们的禀报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蹙起了柳眉,目忧光地问:“怎么好端端地会受了伤?” 那丫鬟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之后,苏婉宁便心不在焉地坐回了扶手椅里,连宗老太太与她说话也没听见。 见状,宗老太太便笑着道:“好了,你若是担心他,就去瞧瞧吧。” 苏婉宁脸颊一红,到底是无法强撑着说她一点都不担心徐怀安。 于是,苏婉宁便赶去了徐怀安所在的院落。 * 徐怀安的院落坐落在宗府的东南角。 因宗闻将徐怀安奉为贵宾的缘故,这院落的陈设布局都十分雅致清新。 周围傍溪遇桥,别具一格。 只是怀揣着心担忧的苏婉宁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等美景。 她惦记着徐怀安的伤处,在正屋前撞上了永芦后,便问:“徐世子怎么样了?” 永芦惨白着脸,瞧了好几眼苏婉宁,而后一边叹气一边伤心地摇了摇头,那副样子就好似徐怀安是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苏婉宁心间的担忧已堆叠到了心口。 她慌不择路地推门进屋。 走到内寝后,便见徐怀安阖着眼躺在榻上,睫羽安然而敛,仿佛是睡了的模样。 她便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悄然地走到了徐怀安身前。 此时此刻,屋内只剩下她与徐怀安二人。 在苏婉宁的印象里,徐怀安总是一副飘逸俊朗、光风霁月的模样。 她几次三番地陷入困境,都是徐怀安向她施以援手。 苏婉宁有时甚至会觉得徐怀安像无坚不摧的天神,不管多少困窘的境遇,只要有他在,就能刃而解。 可此刻的天神阖紧了眸子的模样,却只剩下易碎的脆弱。 哪怕苏婉宁再不愿承认,她心口隐隐作痛的疼惜已然让她忽视不得。 拢回神思后,苏婉宁瞧见了徐怀安左侧绑着布条的手腕。 她猜测着伤处应就在此。 于是,她便轻轻地朝着徐怀安的手腕伸去了柔荑,触及那布条连结处,意去瞧一瞧他伤口的情状。 就在肌肤相触这一瞬。 榻上阖目而躺的那人倏地睁开了眸子。 他伸出自己未曾受伤的右手,挡在了苏婉宁柔荑前,反手攥住了她,并与她的掌心紧紧相贴。 然后,他笑着唤她:“宁宁。” 第41章 扬州行 (三) 徐怀安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苏婉宁霎时不知所措。 她羞红了双颊, 杏眸飘忽急促着不知往何处安放。她是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人,这一刻只是觉得徐怀安那双正攥着自己的大掌带着灼痛人心的魔力,轻而易举地就烫伤了她的肌肤, 让她不知该如何言语。 千头万绪堆到眼前。 苏婉宁竟只是哑着嗓音问他:“徐世子,你伤到了哪里?” 此情此景之下, 她最关心的竟然是徐怀安的伤势。 只见她抬着那双雾蒙蒙的杏眸,任凭其中潋滟起光华与波澜。她只紧盯着眼前的徐怀安,想从他俊雅的面容里瞧出她想要的答案来。 徐怀安伤在了哪里?严不严重?要不要紧? 他独身一人在扬州, 住在人生地不的宗府里, 他可会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苏婉宁心间被各式各样的愁绪占, 担心顶在前头,害羞之意只能排在最后。 徐怀安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苏婉宁。 缓了会儿神后,他才收回了自己攥着她柔荑的手, 改而温一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他想,他的苦计是奏了效。 此刻在他与苏婉宁的相视对望之中,他能清晰地瞧见她眼底弥漫而开的担忧与关心。 她在担心着他。 在徐怀安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间霎时迸出了蓬又跃然的喜意。 他很喜,也很高兴。 “我听说, 两位表哥对你动了手。”苏婉宁急切地说着, 眸光游移在徐怀安受了伤的右手之中。 大表哥宗义子还和稳一些,可二表哥却要莽撞冒失的多。 舅舅因二表哥太过鲁莽, 而数次责打谩骂过他, 只可惜怎么打骂也改不了二表哥的子。 况且在苏婉宁的心里,两位表哥与礼哥儿并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的亲人对徐怀安无礼, 除了担心外,她心里还有诸多说不清的歉疚。 “没有动手, 只是个误会而已。” 徐怀安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不打算让苏婉宁再担忧下去。 只是“误会”这样的说辞并不能打消苏婉宁忧绪的心。 可她素来不会强旁人,只能坐在徐怀安的榻边,忧心忡忡地凝视着他受了伤的手。 她不只是盯一会儿,而是越盯越起劲,也仿佛没有听见徐怀安说自己无恙的话一般,摆出了一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样子。 徐怀安知她是执拗又有主见的人。 为了让她心安,他便只能揭开了绑在伤处的布条,将那血模糊的伤处展到了苏婉宁的眼前。 这三他为了将苦计演得到位一些,便没有在伤处上敷金疮药。 三过去,三道血痕勾扯出的伤口并未结痂,一半是洇着血雾的皮,一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苏婉宁一见那伤处便面骤变。 这么长又这么骇人的伤痕,是两位表哥划在徐怀安手臂之上的吗?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