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暧想起他对陶大人最初是有好的。在许昌的时候,那会陶宴是段荣的人,要带他去河。火光之下青衫翩然,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风无限,浑身那味道,当真有些勾魂摄魄的意思。 当时云栩跟赵吉追来,他提剑对战赵吉,云暧平生也没见过人把剑使的那般,招式凌厉,杀气腾腾,然而姿态又从容风,潇洒至极,不像在杀人,倒像在作剑舞。 云暧那会只是暗暗惊,及至在刘程府上,意外看见给人扒光了衣服绑在树上拿鞭子的那位好汉,浑身是血肮脏狈,头发遮着脸,云暧只看那赤的身体,怀疑那本人该是个相当的美人。 莫名就联想起了在许昌外见到的那人。 然而之后,陶大人的表现就让皇帝刮目相看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集天下无猥琐龌龊于一身,倒足人胃口。 云暧看他挨了这顿打,软绵绵躺着那模样,又乖起来了。 原来他是比较喜看陶大人倒霉。 云暧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愉悦,陶宴光股趴着晾伤,脊背,部,大腿没一块完整,因此穿不得衣服,是个赤的形状。只搭着块雪白的薄绢遮羞。这会到了上药的时辰,云暧也不叫小厮,自作主张的拿了药过来,用薄而滑质的玉片刮去血污坏的部分,重新撒上干净的药粉。 陶宴给他服侍的心惊胆战,蛋疼不已,更兼着尴尬,平生也没遭过这种香罪,他这人脸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就这么一会已经数度红了耳朵,倒是云暧一直面无表情,一派淡然。 云暧给他上绢布盖住,一路接下去又是喂药又是喂汤,陶宴拒绝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享受,厨房送来的骨汤熬的粥,味道极鲜,云暧耐心的将粥中的姜粒挑出来,说:“这个吃了要留疤。” 陶宴枕着他腿上,低头就嗅到他衣上的温暖香气,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惭愧:“陛下无需如此,臣知道陛下的心意。” 云暧仍旧是垂着头,对这样的话不作回答。 那小厮睡醒了,刚要动静,陶宴做眼使了出去,室内一片寂静。云暧放下粥,靠着前小几往蒲榻上坐下。 陶宴侧着脸向外,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他眼睫长而直,眼珠好像黑琉璃珠子一样,鼻梁直,嘴薄而丰润,脸的轮廓清晰有力。陶宴想,小皇帝要是成年了,也得是个英气十足的漂亮青年。 陶宴笑道:“陛下,臣能不能亲你一下。” 云暧道:“陶宴,朕是真心看重你,信得过你,当你是能托付心事的臣子,你不要同朕再说这些没头没脑不像样的话,咱们正经是君臣知己。以前的事,朕都当没有发生过。” 陶宴目不转睛看着他嘴:“只是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静 云暧回过头去,撞见陶宴眯眯的目光,顿时言又止,正道:“陶宴……” 陶宴已经翻下,跌在他怀抱里,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剧痛,直接搂住他。 云暧猝不及防给他过来,顾虑着他身上有伤,挡也不敢挡碰也不敢碰,仰头给推的躺在了地上。 陶宴张口含住他嘴。 这是个轻柔而绵的吻,云暧愣了一会,闭了眼睛停止了反抗,陶宴手顺着探入,抚摸他柔韧光滑的身体。 云暧手碰着他侧,沾了一手润的血,叫道:“陶宴。” 陶大人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动情的只想给他扒光,来个金风玉一相逢,无奈眼下身体力行不得,只好僵硬着身体只是亲吻他,摸得个云暧头晕目眩气吁吁。 鲜侑同褚不樊一块进来,两人见此状皆是定了眼,不过这两位显然是淡定,直接上前来给陶大人联手搂起来放回上,云暧还大气的看着手上血,鲜侑让人打水进来给他净手。 陶宴给当场撞破了非礼皇帝,然而一点不觉得丢人,若无其事的,褚不樊给他上药裹伤,陶宴就龇牙咧嘴不住的抱怨:“我说你轻点,当大夫的人,手怎么这么重。” 云暧已经整了衣服往外去,鲜侑回头望了上装模作样的陶宴一眼,嫣然一笑:“陶大人,我跟你说真的,那位主儿他心软,子可不软,不是好惹的,你可千万留神着些,别玩出了圈才好。” 陶宴一脸懵懂:“你说谁?” 鲜侑意味深长的抿了嘴,小脸表情那叫一个诈,不跟他多话,转身随了云暧出去了,梅子黄时节,外面雨绵绵,鲜侑从小厮手里接过伞,扶着云暧手臂出了庭院。 回了换过衣服,云暧靠上榻,两只团儿火红的跳上他膝盖,在他身侧着衣服舔了舔爪子偎着睡下。 鲜侑除了鞋也爬过去,云暧接过汤盏手里捧着,鲜侑同他讲起打听来的内情:“陶大人刚到洛的时候曾在靖国公府中做过文吏,又曾拜刘静为师,刘静举荐他入朝,很得先皇的赏识。后来在均田改革一事上同刘静起了冲突,刘静被排挤出洛,陶大人大概是在先皇耳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师生导致的反目。” 云暧道:“原来是这样,他在先皇耳边说了什么?刘静被放排挤出洛,乃是均田之法不得行,遭到了贵族地主势力的抵制,怎么,陶大人是见风使舵过河拆桥,所以刘静记恨他?” “我倒是听说,当初刘静执意要均田,朝的讥嘲反对之声,只有一个陶大人在全力上表支持,为此还得罪了人,差点给人杀了。”鲜侑说着也纳闷:“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陶大人突然换了一副口气说话,倒戈了背叛了刘静。” “刘静要均田,意图虽好,然而谈何容易,那些贵族们,哪个肯把自己的田地拿来均,大家都反对,他怯了也应当。” “陛下想的太简单。”鲜侑摇头,“陶大人背叛刘静,丝毫讨不得好,那帮反对均田的官员们不但不会因此接纳他,反而会视他为反复无常的势利小人。而且他既然是刘静的学生,一旦做出这样的事,旦夕声名扫地,仕途尽毁,从此在官场也不用混了,之后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刘静被排挤出洛,陶大人是直接入狱了——” 鲜侑停顿了一下:“陛下以为,陶宴这人如何?” 云暧道:“聪明太过了。” 鲜侑道:“陶大人为人这般聪明,慧心锐,我看他是个最擅长趋利避害趋吉避凶的人物,他难道不知道背叛刘静会使自己腹背受敌落入难堪?” 鲜侑说的对,陶宴那般聪明的人,在官场混了十来年,基不浅,怎么会最后把自己搞得那般灰头土脸?先前他自称出身卑微,云暧还当真信了,及至后来听说他出身高氏,一进洛就跟上了刘静这么个先生,怎么也算的上起点甚高了。 怎么看都是顺风顺水要一路高升。 这位陶大人真的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鲜侑道:“陛下?” 云暧愣道:“什么?” “陶宴……陛下喜他?” 云暧收回目光,低头抿了嘴淡淡道:“他是个人才。” 鲜侑道:“我看靖国公对他未必绝情,刘静当初最得意的学生便是他。” 云暧道:“我也看出来了。” 鲜侑搂着云暧肩膀,偎依坐着,犹豫了许久:“陛下,我觉得,陶宴这人并不简单,陛下似乎有些太过于轻信他了。” 云暧诧异他会说这样的话,鲜侑一向谨慎,从来不会胡张嘴开口,云暧讶然道:“你说陶宴不可信?” “我只是说,陛下该保留几分。” 云暧一声不吭的给那姓陶的着,竟然不发火,而且出乎意料的对这人态度暧昧。 鲜侑认得云暧多少年了,简直太了解他。 陶宴才跟了云暧多久?本身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当初他支持汝南王,结果陛下一登基,他立马又转而支持刘静,汝南王一死,他立刻又与刘静为敌,这个陶大人,说朝三暮四都委屈他了。” 这么个疑点重重人物,云暧竟然这么快就给他收了心去,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而且陛下,陶宴一面之词,您真的觉得靖国公会下毒谋害陛下?” 鲜侑不信,而且这件事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 他暗暗侧头,观察皇帝表情反应。 云暧闻言皱眉,冷了脸不答。 皇帝这副态度,鲜侑也立刻知道失言了,闭了嘴。之后立刻转了话题,两人谈起闲话,说起朝政时局。 刘静前不久在奏疏中提起的北征之事。 刘静想出兵北州征服石皋,同时又将均田一事旧事重提。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