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就这样,其实他什么都会,但是他什么都懒得干。我会做饭也是因为在国外时经常跟他混一起,耳濡目染。” 油烧热,宋沉倒进姜蒜,“他现在已经不会自己动手了,吃他一顿饭比登天还难。” “而且……”他回头看,陶奚时仍旧低着头在剥蒜,侧颜恬静,他说,“这地方他不会让别人进来,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蒜壳被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陶奚时手心里放着几颗剥好的蒜,放在刀板上,摇摇头诚实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宋沉有点儿疑惑,他之前几次试探盛林野的态度,陶奚时对他来说,是很无所谓的存在,所以据这种情况来说,陶奚时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现在她不但来了这里,通过刚才的闲聊宋沉才知道,她甚至会在这里住一周。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 一顿饭做完后,宋沉便急着要走,上回那个差错泡到的小女人现在还等着他去吃火锅,他走前把陶奚时叫过来叮嘱了几句。 “现在不用喊他,他如果睡不醒的话脾气大着呢,等他醒了你直接把饭菜热一下……”说到这里,不太确定地问,“热菜你会吧?” 陶奚时点头后宋沉才继续往下说,“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之这段时间就先麻烦你照顾他了,阿野这人其实好相处的,一点儿也不坏。”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你手机给我,我的号码你存一下。” 陶奚时一言不发把手机递过去。 她没看出来,盛林野这人哪儿好相处了,明明是个格脾气都有点古怪的人。 但是她也不反驳什么,反正这些和她都没关系。 夏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近六点的天依旧亮堂,甚至还有夕挂在山头,迟迟不肯落下,染红了半边天。 房间里门窗紧闭,纱窗拉得紧实,黑暗的环境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盛林野睡醒后第一件事是过去拉窗帘,大半个房间瞬间被外面投进来的光线打亮,他一手拿烟盒,一手拿手机,拨出个电话。 响了两声,对方接得很快。 盛林野坐在窗前,一半的身形被光线笼住,还有一半匿在光亮照不到的暗里,他倒出一支烟,直入主题,“蔺叔,有个忙想请您帮一下。” “小少爷请讲。” 他叼着烟,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景,那儿站着的背影就这样闯进视线里。 嚓一声,火苗窜起,点燃了烟头。 “我想查个人,叫杨梓粤,扬城人。” …… 下楼后,在屋内没看见陶奚时,只见餐桌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似乎是刚加热过没多久。 刚睡醒的他并没有什么胃口,夹了一筷子鱼尝了口,便搁下筷子出门了。 陶奚时就在院子里,她蹲在围墙的墙角摘花,凑近了才看清是香味浓郁扑鼻的栀子花,花瓣洁白透亮,在这个季节开得正茂盛,层层叠叠地开在墙角,花香四溢。 小心翼翼地折下几朵花。 “你好像很闲?” 头上冷不丁响起这道低沉的声音,陶奚时下意识地把双手背到身后,站起身,视线一下对上他的。 他眼里似有笑意,歪了歪头,“藏着干什么?” 指的是陶奚时藏在身后的几朵花,她这个举动很像掩耳盗铃,突然背起双手有些无措的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意思的。 陶奚时把花从背后拿出来,硬邦邦地回:“没藏。” “吃饭了么?” “没,等你醒。” “不饿?” “还行。” 问一句答一句,他不问她就永远不会主动开口,盛林野觉得聊天内容实在无趣,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入夜。 乡下的蚊虫多,陶奚时躺下没几分钟,身上便多处被蚊子叮咬,她被闹得睡不着,翻来覆去时,脑海里突然蹦出什么事,她掀开薄被下了。 盛林野在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一定不会这么早睡觉,所以她并不担心会打扰到他休息,走到他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耐心地等待了大半分钟,他才拖着懒洋洋的步伐来开门,高大的身段挡在入口处,也许是刚洗完澡,头发有些漉漉地搭下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瓶碳酸饮料。 他询问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事?” “你之前说,帮我找出那个人。” 陶奚时的眼神复杂,还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这一句话,言又止。 盛林野喝了一口饮料,仰头时喉结咽的线条畅,他只回三个字,“等着吧。” “可是……” “找到他之后,你打算做什么?”他突然打断她,嗓音淡漠,“或者说,你能做什么?”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陶奚时平静的说。 没关系。 没关系。 又是没关系。 这句话,她不知道对着他说了多少遍,盛林野莫名来了气,俯下身盯着她眼睛,低低地重复一遍,“跟我没关系?” 他倏然地靠近,清新的沐浴味道尤其好闻,萦绕在周身,陶奚时退后一步,被他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左边的肩。 她穿的睡衣是一条吊带裙,被他这一按,直接无阻碍地碰到她皮肤,细腻光滑,触柔软,带一点微凉,直抵手心。 陶奚时猝不及防地抬眼,漆黑的眼睛透亮纯粹,直直望着他。 她真的很瘦,他按下去时能明显到她白皙颈脖下凸起的锁骨,硌着他的手掌。 毫无预兆地,带起一阵轻微的燥。 陶奚时来不及躲避,他便先一步收手,眼神瞥向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出的左肩,肤白得像最纯净的雪,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气氛突变,陶奚时很快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一个谈正事的好时机,在他收手之时,她扭头就走。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过大。 盛林野靠在门框上笑了一下,神情散漫。 嘴角上扬时的面部线条被勾勒得更为柔软,这张脸,无论什么表情,都招人得很。 ☆、第12章 心软 接下来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天,因为陶奚时和盛林野的生物钟似乎永远不在一个点,正巧相反,盛林野完全是黑白颠倒的作息。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陶奚时被盛林野带到一个饭局。 那时候他刚醒没多久,坐上驾驶座的时候还带着没睡醒的困意,半垂着眼睛,一只手搭在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看着什么,眉眼清淡又倦懒。 陶奚时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旁,车顶的灯漏下光线,落在她发顶。 两分钟后,盛林野按下锁屏,把手机往中控台上面一扔,另一只手也搭上方向盘,侧头说,“安全带。” 她抬了一下眼睛,扣上安全带。 …… 傍晚下了一场细雨,夜晚的气温稍低,隐约带着一丝的味道,还有雨后泥土的气息,微风拂过皮肤起一阵清凉。 盛林野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陶奚时在餐厅门口等他,身后的旋转大门呈顺时针转动一圈,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从脚步声和讨论声听来,出来的是一群人。 酒店门外的石阶上有雨水蜿蜒过的痕迹,她盯着那处看,紧接着,在身后越来越靠近的一片礼貌的客套话中,她地捕捉到某道声音,倏然回头。 面走来的一众中年人很面,陶奚时一眼就认出来,有几位是学校里的高中老师,走在最后的少年身形拔消瘦,气质一如既往的卓越。 是付临清。 前段时间刚出高考成绩,陶奚时猜测他会和老师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概是考试成绩极好,所以他父母请老师来这里吃一顿饭。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面风。 只有他,神情淡漠的仿佛事不关己。 他本就不是个会将情绪表出来的人,那件事之后,他把自己封闭得更厉害了,他不愿出来,外人更是进不去。 有时候就像一副躯壳,没有活着的朝气。 陶奚时刻意往一旁避了避,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一群人往石阶下走,谈笑风生,她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快要退到石阶旁的绿化里。 “还退?” 耳边突然传来低哑的声线,像是一下子挠到了神经似的,她一时没设防,脚下一滑,半只脚踏空,眼看着要向后倒去。 盛林野扶了她一把,拉着她手腕往回扯,眼神在她脸上游移,“没长眼?” 她站定,回过神把手回来,难得反驳了一句:“我背后怎么会长眼睛。” 那群人已经走远,盛林野顺着她的目光,视线准确地落在走在最后的少年身上,拐过一条道时,那人的侧颜一闪而过,和某张照片上的脸庞重合。 他咬着了一半的烟,收回目光,看向陶奚时,这会儿的风有点大了,她白皙的面容上有几发丝不断被吹过来遮住了视线,他看见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将那缕黑发拨到耳后。 “陶奚时。” 他喊她,语调平静。 她应声,听他继续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只管自己吃就行,懂吗?” “嗯。” 陶奚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她知道,只要顺从地陪他过完这周,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她什么都不问,只要点头就好,只要足他这莫名的恶趣味就好。 这家酒店的装修风格偏复古,灯光璀璨,打在过道里铺着的厚重地毯上,踩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响。 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包厢里人不多,空间却很大,十座的大餐桌,此刻只坐了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在四十岁上下。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