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净净,就算显偃有心寻找,也是一场空。”何飞想了想,才开口,“只是,现在大权握在公主手中,咱们要想把姜家父子提上去,总得过她那关。” “平林虽然手黑心狠了些,但胜在为人单纯。”顾子期笑道,“显后为了自个的儿子,连个庶子都没留下,也算是帮了咱们大忙。” “也多亏城侯耐不住子,不然咱的人可没这么容易得手。” “现在显后还沉寂在丧子的悲痛中,等她缓过来,多半会疑我。”顾子期摸着舆图上层层叠绕山峦,画的栩栩如生,“得想办法让她闭嘴。” “公主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着实不好下手。”何飞摇摇头,难,太难了。 “咱们不好做的事,借着平林的手去做不就得了。”显后多疑,可是却及其信任自个的儿女。 “属下这就去办,保证寻个妥贴的法子。”何飞抱拳,眼神闪着点点的光。 “对了。”顾子期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你父亲身子如何了?” “还在鹤山养着,前些子公主又送了几只千年的老参。”何飞听他问,心里多少有些,“父亲心里挂念着您却不能来汝城,有些别扭罢了。” “我从小夺了你的姓氏,理该拿他当亲父,却是委屈了你。”顾子期拍拍何飞的肩膀,“你且在等等。” “属下不敢。”何飞自幼有没想过这些,他们是少爷的人,到死都是,也不敢再让顾子期说下去,忙道,“还有,公主今个又打死了府中的两名侍女,这会怕是还气着呢。” “走吧,我今夜若是不过去,府里还不得给她拆了。”刚走了几步,顾子期又停下,补充道,“你动作快些,明进,务必要让平林带进去。” “是。” “最好是那种离不开身的。”顾子期眯着眼,嘴角划出好看的弧度,“越是贵重越好,平林就好世间独一份。” 刚踏入东苑,就听到屋里传来鞭子声和瓷器碎落的声音,侍女的哭声带着惧怕。顾子期眉头猛然皱起,又瞬间展开,快的像是错觉。 “平林。”顾子期刚推门踏进去,就见平林一鞭子正巧甩在一名侍女脸上,血痕从额头斜斜的划落到下巴,皮绽开,血滴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侍女听到顾子期的声音,刚想扑过去求救,就见一鞭子又落了下来,生生在女子的后背上,打的她缩做一团,“公主开恩,驸马救救奴婢吧。” “人!趁本殿不在敢往驸马上爬,本殿看你是活腻了!”平林手刚举起来,就被人横空截住,鞭柄绕了一圈金丝,缀着几颗好看的宝石,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闹够了没有。”顾子期余光扫过地的藉,语气倒不似生气,只如往常般,对着抱肩缩在地上的侍女道,“出去。” “你敢!”平林看着地上的女人要起身,冷声哼道,“你走个试试。” “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去屋里给驸马送换洗的衣物,绝无其他想法。”侍女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碰撞声。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直说。”顾子期松了手,脸上表情不变,只是口气中少了几分温和,带着些许的凉,“何必闹到府皆知道,给我难堪。” “我没有这个意思。”平林一直小心的揣摩着顾子期的的态度,嘴上说的硬气,但方见顾子期表情淡下来,就连忙丢了鞭子,上前一步攥着他的袖口,撒娇似的解释道,“我这些子都住在里,一回来就来寻你,谁知道你在外边忙别的,然后就看到上落了颗耳坠,一时气过头,顽劣了些,你别生气嘛。” “你打死那两名侍女也是顽劣?” “我看她们耳朵上带的与上的一样。”平林看着顾子期的脸,嘟着,娇道,“你别生气,大不了我让管家多给她们家几锭银子便是。”地上的侍女身子一抖,就听女人高高在上的声音传入耳朵,“既然夫君开口,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接着用绣鞋点了点地面,“还不滚!” “谢公主殿下开恩。” 侍女跌跌撞撞的爬出屋子,门刚带上,里面就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像颗颗银铃铛,“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月下,那张脸染着血越发的狰狞。 ☆、大未必佳 “爷。”何飞的声音在门口小声响起,片刻,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拉开,天空还有些昏暗,清晨染带着夜的凉意,接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玉雕的鸾凤玉佩便落在了顾子期的手心,“上等货,属下从玄机老医那里得来的,近百金。” 玉佩白而无暇,顾子期靠近鼻端嗅了嗅,玉佩散着淡淡地幽香,“还真是闻不出什么。” “您放心,味虽淡雅,但是时间长了极易让人产生幻觉,公主长时间陪在显后身边,此物最是妥帖。”何飞想起来怪医的代,“不过对子嗣不甚好。” “怎么个不好法?”顾子期来了兴趣。 “易怀胎,易生产。”何飞靠近两步,声音得越发小,“然而养不大。” 佩上的方子里几十年前曾经出现过,因着用法过于恶毒,而被成宗皇帝下令销毁,那怪医不知道哪里得来了,竟是偷偷的配了出来,常年把美玉泡在其中,为的就是那天能够让里的贵人看上,花高价的银子买回去。 玉石贴了肌肤,迅速变暖,顾子期只定眼看着,玉佩在指头间不停地转动,似在思考些什么。 “子期。”屋内传出平林公主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软。 “去吧。”顾子期挥手,何飞一个转身人就迅速的隐了出去,门被带上,顾子期起垂落的珠帘向着房内走去。 平林穿着烟的里衣,微微出雪白的肌肤,细细的手腕上带着金丝绕的平安扣,见顾子期过来,只伸手拽了他的胳膊,然后扑倒在他身上,平林按着顾子期的肩膀,乌黑如瀑的秀发落在他的脸颊,“你一大早去哪了?” “我能去哪?”顾子期大掌一扣,人就被他往怀里揽近了些,他轻啄着她的瓣,带着笑意,“前些子让何飞寻了个好东西,不知道喆儿喜不喜。” “好东西?”平林眼睛一亮,昨天她一回府就闹了一场,原本存了讨好的心思,没想到顾子期非但没生气,还惦记着她,心里一时跟吃了似的,嘴上却糯声道,“有多好?” 玉佩带着银的挂穗,从顾子期手中垂下,落在平林公主眼前,“美人如玉,最配喆儿。” 鸾凤颈,雕刻的栩栩如生,平林只看到这佩的含义,哪里还管是不是好的,“鸾凤为夫,喆儿自然是喜的。”刚落到手里放在眼前准备端详,忽然一阵清幽绕过鼻息,平林又靠近嗅嗅,惊讶道,“这佩居然含香?” “若只是普通的玩意,我哪好送给喆儿,喆儿自幼娇贵,自然是要寻那最好的。”说着顾子期顺势抱上她,拍着平林的背,在她耳边轻声道,“喆儿可要一直佩着才是。” “嗯。”平林公主把小脑袋靠在顾子期肩上,指头摩挲着手中的鸾凤,掩不住的开心,“子期送我的,我到死都不会解下来。” “就你可人。”顾子期松开胳膊,示意她看外面,“时辰到了,喆儿该入了。” “子期,我一人在内好闷。”平林心里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泪,“等母后身体好起来,为皇帝哥哥报了仇,你再随我一起去。” 不让顾子期入是显后的意思,平林虽然对母亲防着自己的夫君有些不,可这个节骨眼,母后卧病在,她坐女儿的也不好再跟母后吵闹。 “好。”顾子期也不生气,这反倒让平林心里更不舒服,总觉得他太委屈,又抱了会,他才不舍地抬高声音道,“翠湖,细柳进来给殿下更衣。” “诺。”门外传来女子的回应。 帝王大丧,平林作为一国长公主自然不能穿的太过鲜,只挑了素净的料子。 “慢着。”平林见细柳拿了平里常带的并蒂莲荷包,忙开口阻止,把顾子期早上送她的玉佩递过来,“佩这个。” “是。”细柳安静,她手上动作快,平里不吱声。 反倒是翠湖,是个活泼的子,她跪着给平林整理裙角,眼神滑过玉佩,笑道,“殿下这物看上去就非凡,奴婢老远都能闻到香。” 那是,也不看看谁送的。平林单手拂过鬓发,发间的珠钗摇曳,心情难得好,“你倒是个识货的。” “那也是奴婢有福气跟着公主,才能见到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翠湖整理完,这才恭顺的起身。 修容的侍女这会也为平林公主上完了妆面,她生的美,即便只点些脂,就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平林看了眼坐在一旁含笑饮茶的顾子期,嘴微挑,顺手从首饰匣里寻了金步摇丢到翠湖面前,“赏你的。” 步摇落在白的绒毯上,翠湖连忙跪地谢恩,又顺着平林的心思说了几句讨喜话,惹得她咯咯大笑。 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顾子期垂下眼角,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水,血缘亲情也着实太寡淡了些。 等平林入,已过巳时,顾子期撑着额头,看着院内随风而落的花瓣,手边的茶水早已变得冰凉。 “爷。”何飞立在门口,等顾子期颔首,才踏进来,把了火漆的信件从怀里掏出,“姜家的信。”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顾子期扫完才递给何飞,“下边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等显后那边一出事,咱们的人就会请旨讨伐城侯,到时候姜家八成是要起来的。” 顾子期敲敲桌面,眼底的笑意透了他此刻的情绪,“月白呢?” “小姐在鹤山,由我父亲照料着,不会出事。”何飞回到,屋内没有点香,他索把字条团成一团一口下。 景康十一年,显后突发癔症,刺死陪侧女,一头撞死于寝殿,平林公主急招驸马入主持大局,群臣愤,请旨出兵讨伐逆臣显偃,中武将缺乏,征战之人两派争论不休,最后平林公主力排众议,姜家临危受命,举兵攻入落安,城侯节节败退。 元容看着赵衷递过来的消息,字里行间皆能受到蜀国这段内战的风起云涌,姜家借着城侯之事,几乎一步登天。 “容儿,你们姜家的秘密可真不少。”怪不得赵衷这样想,细细说来姜老太爷曾经跟着□□马上征战天下,功成之后立刻解了虎符,且不说那时候姜承畴兄弟几人还是稚儿,便真是少年,也该如苏贺两家多少打下些基,而不是用半生戎马只换个世袭的空壳子。 “我不知。”元容合上手中的信件,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父亲叔伯投靠蜀国已是场笑话,断然想不到顾子期真的把数十万铁骑到他们姜家手中,这其中该有多大的信任,绝不是姜顾多年相就可以做到的。这里面一定有秘密,一个可以让家族毫不犹豫抛弃她们姊妹三人的秘密。 他们和顾家好的起因,似乎就是因为顾家行商遇到水贼,然后父亲出手相救,之后两家的关系便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还有顾子期,似乎从幼时起,父亲和叔父就不曾阻止她与他来往,倒是母亲,反对的厉害。只是那时候元容一心扑在顾子期身上,从来不曾深想这些,要是父亲不愿意,依着顾家商户的身份,又怎能和她这种高门嫡女相。还有她莫名其妙的被带到应,应不同于中都,贵族和商贾之间的鸿沟没有大到让人心惊,而她似乎也从未被教导这样的认知,也是那个时候起,母亲不再让她事事求最好,溺的可怕,放纵她成里带着几个小姐丫鬟玩耍,只教些女儿家应学的后宅手腕,从四岁识千字到泯然众人矣也不过短短几年。 背脊发凉,元容忽然握住赵衷的手指,丹凤眼被她睁的微圆,“你要不要再查一查顾家。” 她的前半生,再度摊开来看,仿佛就像母亲再与别人在博弈,然后母亲赢了,把她从顾子期身边夺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后边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 “我已经让幼礼去了。”赵衷拍拍她的手,“觉到奇怪了?” 嗯。元容贝齿轻咬着瓣,“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我以前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风吹过书页,传来好听的沙沙声,室内朱玄袍两人相对而望,元容指尖收紧,“想必你也知道,我幼时是个极聪颖的孩子。” 赵衷点头,姜家有女,天资聪颖,指物立诗文理可观,可惜后来出了中都,再回来,人就变得木讷平庸许多。 “我母亲富有才名,可我在应的十年,她从未要求我学过这些。”那时候,元容每里要么看话本游记,随着兄长打猎,伴着表妹踏青,要么就是跟在顾子期身后当小尾巴,倒是活的比中都的女子们都逍遥。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她生生的被养废了。 “容儿可是想学什么?”赵衷看着元容忧心忡忡,伸手了她的脑袋,故意道,“你若拜我为师,我倒可以教你一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元容打开赵衷的手,不意的趴下,嘴里嘟囔着,“我要一直留在中都,现在指不定就是名震南晋的才女了。” 可是,元容心知肚明,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被去应的,毕竟她是姜承畴唯一的女儿。 ☆、奇门遁甲 “容儿来看。”这元容刚踏入大兴,就看见赵衷与公孙常曹元晦说着什么,闲聊中的三人似乎也第一时间发觉到她,好闻的香混着药味,案上的香炉上飘着几缕青烟,赵衷笑着冲元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沙盘,元容好奇的从旁边走过,停在赵衷旁边,眼睛还盯着面前的东西,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元晦前些子从曹老将军书房里翻到的本兵书,正巧这几闲来无事,便按着书中所言复原下阵法。”赵衷牵着元容向前跨了小步,点着食指大小的兵俑道,“朕正巧缺个帮手,左右你也得闲,不若与朕一起罢。” “可我不懂这些的。”元容有些迟疑。 “无碍。”赵衷伸手褪下她手臂上的挽纱,“你只要听着,负责移动兵卒便是。” “好。”公孙常把折扇别到带一侧,“臣若胜了,便要城郊的十里河庄,那儿清净。” 十里河庄本是赵涉的,结果主人一去,便空了下来,公孙常着实没什么想要的,索要块院子,等夏炎炎时去喂鱼观荷也别有一番滋味。 “好。”二十几年的相,赵衷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元晦呢?” “我就算了,没什么想要的……”只是话还没说完,曹元晦中途就忽然记起了什么,改口道,“我要求个旨,以后莫要让幼礼入我的院子,他每去一趟,我的药庐就跟遭过一次贼似的。” “幼礼要知道你背后说他,又该闹了。”公孙常忍不住笑道,“你就是心太软,暗地里给他吃上几副药,让他长点记就是。” 元容抬眼瞄了眼公孙常,他笑的眉眼弯弯,又想到乐衣跟她说的,越发觉得公孙常面上的温润不过是掩盖他本质的保护。 “那陛下呢?”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