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钱元瓘又还是觉得好奇,“两年之内,朝廷将再起对淮南的战事?” 李从璟出不悦之,带着一分太子威严一分太子之怒,“你觉得两年时间,朝廷不能平了淮南?” 钱元瓘双目睁大,心头巨震,他着实想不到,李从璟竟有两年而灭吴国之心! “臣不敢!”钱元瓘顾不得想太多,连忙拜倒在地,“太子与陛下雄才大略,两年之内必定扫平淮南!” 李从璟这才出意之,旋即缓和了语气,出微笑与勉励之,“届时钱塘兵马倘若立得功勋,吴越王位必然由你承袭,本与陛下都对你抱有诸多期望,还望你时时惕厉自身,不要辜负国恩。” “臣必当尽心竭力,报效太子与陛下,不敢有辱使命!”钱元瓘大声道。 李从璟意的点点头,“既是如此,此事便这般定下,本事务繁忙,就不送你了。” “不敢劳太子相送,臣告退!”钱元瓘叩拜谢恩,步步后退到门口,才转身出门。 走在离开府衙的路上,钱元瓘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刹那间苦恼万分:方才李从璟没提钱小桔,他也被李从璟唬得一愣一愣的无暇询问,只是此时就这样出来离开了,那钱小桔到底是要献,还是不用献了? 献吧,李从璟没提,更连召见都没有;不献吧,先前第五姑娘已经来看过,而且也没有回绝……这让钱元瓘陷入了深深纠结之中,实在不能明白李从璟的打算,苦恼不已。 …… 钱元瓘走后,李从璟又开始处理文书,不时,第五姑娘走进来,对他说道:“莫离带着史虚白来求见。” “史虚白?这些时怎么把他给忘了?”李从璟轻轻拍了拍额头,让第五姑娘吩咐下去茶水,他自己站起身,理衣整冠,以示尊重,这才让人传莫离和史虚白。 第847章 江淮王师入楚地,江南士子今北奔 洛,城,文明殿。 文明殿是李嗣源朝会群臣的地方,今亦在这里召见吴国使臣。 吴国使臣是来求和的,由同平章事、户部尚书骆知详领头,此时就立在殿中。国书已经递上去,骆知详静候李嗣源发话。大唐的朝臣位列两班,看向他的眼神不算锐利人,但胜者看败者的戏谑之,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骆知详自然不好受,但此时除却恭敬等候,别无他法。 事实上,自打到了洛,虽说不曾为大唐官员刻意为难过,但大到宰相小到员外郎,甚至是驿馆里的寻常差役,看他们这些吴国使臣的眼,无不是带着俯视之意,虽然礼节无失,但言行举止的细节处,却是半分也谈不上客气,就像谁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撒。 自尊严受辱的骆知详,心头既是愤怒又是悲凉。 今被李嗣源召见,骆知详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施展平生所学,效仿那张仪苏秦,以三寸不烂之舌,为吴国挽回尊严,不惜舌战群儒,也要说动大唐君臣暂罢楚地战事,免得大唐真以为吴国人人可欺! 李嗣源高坐皇位,打开国书漫不经心看了几眼。 国书自然是以杨溥的口吻写的,书中自称吴唐帝奉书大唐皇帝,请求息兵修好,愿意将李嗣源当作兄长,年年进贡。 李嗣源将国书随意丢到皇案上,冷笑道:“自高祖立国,太宗开疆,大江南北便是我大唐土地。杨溥僭越称帝,与逆臣贼子何异?此番不乖乖到洛来负荆请罪,还敢自称吴皇帝,堂而皇之派遣使臣持国书入朝,是觉得朕昏庸不成?” “陛下……”骆知详心头微震,就要施展口才,与李嗣源周旋一二。 李嗣源却无意听他长篇大论,摆了摆手,对他道:“你此番入朝,无非是想要说服朕罢了楚地之兵,哼,朕又不是昏君,岂是凭你三寸之舌就能说动的?回去告诉杨溥,叫他速速到洛来朝见,亲自向朕谢罪。否则,朕当立即进兵金陵,借淮南府库,犒赏王师将士,届时可没有尔等求饶的机会!” 骆知详脸上阵青阵白,“陛下此言……” “退下吧。”李从璟挥挥手,不容置疑道。 “陛下,臣……”骆知详还想说甚么,却见李嗣源已经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了一旁的任圜。 “任公,今年各州县夏收情况如何?” “正要禀报陛下,今夏丰收……” 被忽略的骆知详张了张嘴,悲愤不已,气得浑身颤抖,却也没有半分办法。最终,在没有人理他,甚至没有看他的时候,他颓然离开大殿。 自此之后,李嗣源再没有召见过吴国使臣。 骆知详离开洛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大唐官员相送。 …… 徐知诰轰的一把推开房门,面沉的大步走进屋内,将正在铜镜前卸妆的丞相夫人惊得浑身一抖,手上的金钗当即不小心刺进手指,疼得她啊呀一声叫唤,低头看时手指上已是冒出血珠来。 “都退下!”徐知诰掀帘进到内间,负手一站,冷面将丫鬟们都斥退。 “夫君,这是怎么了?”丞相夫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是风情万种、韵味无限的年纪,她看到徐知诰脸黑如墨,眼神可怕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心头不免又惊又怕,也顾不得去处理手上的伤口,连忙起身来问。 听到丫鬟关门的声音,徐知诰脸上的伪装,瞬间被他自己撕得干干净净,通红的双眸里尽是狰狞可怖之,他向前一把猛地抓住妇人,不由分说的将她拽到前,将花容失的妇人暴的甩到边,伸手就去解自己的带。 “夫君……”妇人被摔的跪趴在前,膝盖一阵钻心的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就涌出来,她回头去看徐知诰,对被对方一把捏住脖子,宰羊一般将她的脑袋扳回去,好似极度不愿看到她的脸一般。 “夫君……你……妾身……啊!”妇人被徐知诰一把扣住下颚下的脖子,无法顺畅呼,脸涨得一片通红,她像狗一样被按在前,脖子和膝盖疼的无法忍受,正在她无助而惊慌的落泪之际,突然到裙摆被起,亵被呼的一下扯去,两片半月一片冰凉,紧接着那物什就进了。 妇人毫无准备,彼处一片生涩,乍然被和尚撞针,顿时疼得撕心裂肺,泪水滂沱而出,惨叫连连。偏偏和尚如同发了疯的野狗,撞钟的力气大得没法形容,妇人顿时生不如死。 “哭闹甚么!”徐知诰低吼一声,一巴掌毫不怜惜甩在妇人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妇人多年来何曾经受过这等对待,又惊又恐的同时,又觉得极度委屈,身下更是痛不生,哪里忍得住哭叫? “哭,哭,叫你哭!”徐知诰动作不停,那响声不绝耳语,他扇完妇人巴掌,又去撕扯妇人的头发,将妇人的脑袋死死按在上,恨不得用妇人的脑袋将按穿。 妇人大半边脸都埋进了褥子里,脸红如血,五官扭曲,头发胡披散,泪水很快打被褥。被折磨得快要窒息的妇人,渐渐身体就没了力气,任由徐知诰摆布,只是哽噎泣不停。 不曾想她没了动静,徐知诰却更加恼怒,一把抓起妇人的脑袋,捏着她那张白的脸,“叫啊,怎么不叫了?叫啊!” “你……让妾身去死吧……”妇人整张脸被一只大手捏的分外扭曲,歪斜的嘴里发出绝望的声音。 “好,我让你去死,让你去死!”徐知诰桀桀笑出声,又将妇人的脑袋死死按进被褥里,神情扭曲恶如厉鬼,和尚的动作更加猛烈,疾风骤雨,将都撞得不停颤动,吱吱响个不停。 ——他先前接到青衣衙门禀报,周宗告诉他,眼线在扬州看到林安心跟在李从璟身边,在各处游玩——这让徐知诰怒不可遏,当场摔了茶杯。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在看到周宗神闪躲,好似话未说完,严厉追问时,周宗支支吾吾的说,林安心跟李从璟举止亲密,就像,就像已经……后来青衣衙门花费重金,收买府衙仆役,终于得到了林安心在李从璟房里一夜未出的消息。 徐知诰早就将林安心视作脔,但凡金陵的人物,只要是谁多看了林安心两眼,事后都会被青衣衙门查得底都不剩,却不曾想自己垂涎了多年的猎物,最终自己没得到,竟然还落到了李从璟手里! 徐知诰只要一想到林安心那祸国殃民的倾城之貌,一想到李从璟趴在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上动,一想到那张平素写生人勿近的脸是痛并享受的神情,一想到那黄鹂般清脆动人的声音变成了呻,他就火与怒火横生,恨不得将金陵掀翻! 这等时候他跑到妇人这里来发,哪里会有半分怜惜? 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惨叫,徐知诰起初还兴致盎然,但冲锋陷阵到一半,想到林安心的模样,心头就跟火烧一样,他不看妇人的脸,幻想身下的妇人是他梦寐已久的那具身体,却抵不住妇人身上的气味是那般与她不一样…… 千军万马没有出奔,兴致却已一泻千里,几乎要软掉的徐知诰一巴掌狠狠打在月亮上,“大声点,你没吃饭?大声叫!” 犹觉得不意,又把妇人从边提起来,一把丢到案桌上,妇人没坐稳摔倒在地,磕破了嘴,眼看妇人了血,徐知诰陡然兴致大增,又是一巴掌甩在妇人脸上,这下妇人嘴边的血更多了,徐知诰狂笑个不停,再度把妇人翻过身来,又提上阵…… ——据说,那一夜后,丞相夫人一个月没有面见人,从丫鬟的只言片语中,有人得知夫人翌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比脸上更惨的是周身肌肤,几乎都没一片好,而比周身肌肤更不堪的,则是那地方……为丞相夫人疗养身子的大夫,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敢向旁人透…… …… 同样的时候,扬州府衙里,氤氲依稀的灯光中,一男一女却是水融。 最后,在一阵连续而高昂的“殿下”的呼喊声中,四肢趴在榻上的美人,和在她背后纵马驰骋的将军,一起上升到云端,看见了江山如画。 一阵窸窸窣窣,林安心考拉一般抱着李从璟,樱桃般的脸上香汗淋漓,枕着李从璟宽阔温暖的膛,脸都是幸福和足,轻声软语说着情话。 窗外下起了雨,淋淋漓漓的雨声,犹如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殿下,安心想要去广州。”林安心的脸在李从璟前蹭来蹭去。 李从璟有些好奇,“去广州做甚么?” “殿下平定淮南后,接下来就轮到广州了,安心先去为殿下探探路也是好的。”林安心拿纤细修长手指在李从璟前画圈圈。 李从璟抱着她,怜惜道:“那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林安心抬起头来,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从璟,双眸亮得厉害,“后殿下会有一整座江山,安心跟着殿下坐享荣华,总得为殿下做点甚么才是……安心不能像桃大当家那样,从头就陪着殿下打下整座江山,但至少,也得送殿下一方山河。” 李从璟心头动,不与她深情对视,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意无限。 他的手不知何时又滑到那两座山峰上,连忘返,坏笑道:“你这里不就有一方山河吗?” 林安心羞得拍了李从璟口一下,“殿下……” 李从璟嘿然一笑,遂又翻身再战。 …… 骆知详从洛回到金陵时,已是八月。 李嗣源对待吴国议和之事的态度,快马已经先一步传回了金陵,吴人对此的反应分为两种,一是愤慨不已,一是忧心忡忡。 骆知详到大丞相府时,徐知诰已经和众多幕僚坐在一处,只是不同于江淮之战前的群英荟萃,眼下堂中的俊才却是显得匮乏了些。 史虚白、韩熙载、卢绛、蒯鳌、马仁裕等都已不在,除却周宗这个老人外,便是徐玠、孙忌等人有资历、得重用,至于其他人,除却一些资质平庸的,就是新近被徐知诰提拔的陈觉、查文徽等人,但地位远远谈不上显赫。 好在本该在楚地坐镇的宋齐丘,不知何时回到了金陵,这才算是稳定了幕僚大局,不至于让大丞相府显出人才不济之象。 “北贼今得江淮,虽气焰嚣张,但方经大战,料来一两年内也不会出兵楚地,这正是大吴稳固在楚地基的时机。唯有将楚地民政处理完善,来年北贼来犯,我等才好借楚地之财,与北贼相搏。” 论及眼下天下大势,周宗如此说道。 宋齐丘不赞同周宗的意见,他摇头道:“我久在楚地,知晓北贼兵马的情况,彼部自益之败后,虽有反攻之举,但并不曾破水沉舟,如若北贼不愿放弃楚地,彼部必是在等江淮北贼驰援,好到时再一同发力。” 就周宗与宋齐丘的观念,众幕僚的意见分为两派,争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统一答案。 骆知详道:“某自洛南归时,曾见北贼兵马班师,有数万之众,打听到是侍卫亲军,想来北贼既然班师,则是意打算暂作休整。” 宋齐丘摇头,“北贼回师洛的兵马,大抵只有三万之众,是为了拱卫洛,避免大军征战江南时,有宵小之辈趁机起事。” 江淮十四州,虽然已经完全被大唐收入囊中,到底地方太大,青衣衙门的眼线还是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临了,徐知诰做了最终指示,“江淮之战,朝廷损耗钱粮太多,府库粮仓为之一空,更且失去十四州富足之地,当此之际,楚地民政要紧,务必要使得来年楚地能反哺朝廷!至于江淮北贼短期内是否南下,则不用太过担心。彼部要进入楚地,必要经过鄂州,我已令武昌节度使柴再用严密防备,一切无虞!” 柴再用之子柴克宏,战死在和州,他对大唐当然恨之入骨,有他坐镇武昌防备江北,的确足以让徐知诰放心。 …… 武昌节度使治鄂州,鄂州州治江夏,即是后世武汉市江夏区一带,而今时的武昌城,则是后世的鄂城市。 鄂州辖境颇大,与江北蕲、黄、沔三州隔江相望,如今唐军主力半在扬州一带,半在黄州一带,故而徐知诰在楚地东线以鄂州防备江淮唐军,西线则在岳州布置重兵,并且集结水师主力严阵以待。 鄂州、岳州,由长江串联,以水师相通,足够相互支援,加之背后是广阔吴地,是以能应对一切情况,这也是徐知诰之所以有把握的地方。 以鄂州、岳州断绝江淮唐军直接南下道路,唐军将被迫自庭湖西北的澧州进入楚地,不仅无法在楚地开辟第二处战场,达到两面夹击楚地吴军的目的,而且也必须从西边正面进攻防线坚固的益。 ——若是如此,则吴军在楚地占尽地利与先机,唐军纵然骁勇善战,也休想轻言夺下湖南。 时近暮,鄂州城中,武昌节度使柴再用结束了一天的军政事务,拖着颇显疲倦的身子,来到祠堂上香。 牌位中,有一个赫然是柴克宏的灵位。 柴再用望着柴克宏的灵位,黯然神伤,无言良久。 天完全黑下来,柴再用喟然一叹,“我戎马一身,拼命博得高位,最终却没能让你远离杀伐,一生富贵,反而叫你战死沙场,尸首分离,此乃为父之过也……” 说话间不老泪纵横,好半晌不能自己。好歹平复了情绪,柴再用眼中迸出杀意,决然道:“吾儿克宏,你且放心,为父必定为你报仇雪恨,杀尽北贼!” 夜风吹拂,烛火摇曳不定,似要熄灭。mmcz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