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一点,顾言抒风尘仆仆地扑入医院,发丝被来时的风吹得歪斜,眼泡都是肿的,又红又,可是看到施延在,还是勉强挤出一朵笑,“手术进行顺利吗,他人呢?” 施延下意识地指向他们身后的病房。 顾言抒愣愣地移开视线,那一刻心紧紧地被闷在了不能透气的密室里,“不、顺利吗?” “暂时没有醒。”施延替她分析陆九襄的病情,“指骨和椎骨都有断裂,颅骨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另外身上还有两处大的外伤,昨晚因为失血过多,曾一度垂危……” 他越说小姑娘的脸越白。 没过许久,施延又叹了口气,“但陆总求生意志很强烈,手术还算顺利,只是暂时没有苏醒,医生说二十小时内应该会清醒过来的。” 见顾言抒仍然无声地杵在原地,他用手指推了她一把,“要不,你进去把他叫醒?” 顾言抒呆怔地点头,轻脚上前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仔细地合上。 坐在房外蓝椅上的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骗人家小姑娘,你可真不厚道。” 施延耸肩,“要是你在来前得罪了陆总,一定比我还诚惶诚恐地要想办法弥补。” 他可是打断过陆总和喜的姑娘在一起亲热啊,好不容易爬上助理高位,他还想在陆氏多干几年啊。 此刻病上男人,脸比之前又白了几分,近乎透明,顾言抒唯恐自己急促的呼,会惊扰到他的稳静,不敢靠近,又迫切想靠近。 他的桃花眼微微阖上,敛去了眸中所有韵致与光华,尽管是睡颜,也给人一种极为安定的觉。 “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上,温热的清泪沿着两腮滴落,滑入他微润的掌心。 细细地摩挲过,起温柔的触觉。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顾言抒动惊喜地睁开了漉漉的眼眸,躺在病上的陆九襄终于慢慢打开了眼睑,入目是一双美丽的写担忧和惊恐的眼睛。 “小抒。” 嘶哑的声音没有得到恢复,但沉沉的也煞是好听。 顾言抒凑身上去,隔着一片薄薄的空气与他安静地对视。 初醒的陆九襄,眼底一片混沌,但她仿佛能懂得他的悲伤和无奈,“我还是没有醒过来是不是?” 顾言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潜意识里,他已经拒绝了这个事实。 “不,”她再度俯下身,喜极而泣地与他贴住额头,眼泪滴入他的眼眶,的喜要出来了,“陆先生,你很坚强,你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么? 窗外是雪后放晴的图景,光的金影将眼前的心的姑娘笼入轻柔的怀抱里,发梢上都是光温暖的味道。只是逆着光,她的脸隐去半角,看得那么不分明。 此刻,他才溢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我没事了。” “嗯,你没事了。”顾言抒的声音仍然在抖,她是如此后怕,手臂从他的脖颈下伸入,脸依偎在他的枕畔。 转眼,枕头上又是一阵连绵的濡。 “小抒,我没事了,不要怕。”他要伸手去抚她的脊背,可是手指的疼痛让他此刻难以完成这个动作,他看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苦笑了一声,但是在顾言抒的手又紧了一分时,他的目光又变得无边温柔。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眼眶红肿地起身,拉开椅背坐到他的病边,捧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吹起来,“有没有哪儿疼?” “没有。”陆九襄为她哄小孩的语气失笑。 “骗人!”顾言抒的目光凌厉起来,她又气又恨又担心难过地瞪着他,但是转眼她又放弃了和他算账的念头,眼底的水光溢出来,“肯定很疼。” “为什么那么……事必躬亲啊,为什么把自己成这样?”顾言抒比他小九岁,在为人处世上,从来不敢说比他成,这是很显而易见不会成立的。 “那边。”他的目光却瞟到了桌上。 顾言抒不明白,她在声讨他,让馨园和陆氏一众人陷入即将失去他的危机之中,可是他却轻巧地岔开了话题? 但她还是随着他的视线走去,桌上摆着一个方正的金属盒子,雕着无数朵粉紫的辛夷花,外表看着很美观致,她才略一踌躇,身后的男人却鼓励她:“拆开看喜不喜。”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 掀开金属盒的那一刹那,一个更致的工艺品跳入了视线。 一排美丽玲珑的白贝壳,被细绳细细地穿缀了起来,编织成无数道好看的结,她微愕提着最上面的主绳将贝壳工艺品从金属盒里取出来,才惊觉这是一串风铃。 轻风吹入,顾言抒的手微微摇动,清脆的声音悦耳地奏起来,细线上宛如落了无数蝴蝶,舒卷着翩跹的翅,叮咚起舞。 她摇了几下,身后的男人低声解释:“影视城那边住着一个常年做手工艺的老人,尤其喜收集贝壳。” 只为她的一句“喜”,他就花费心思替她寻觅最好的贝壳。 他把自己成这样,伤痕累累地躺在医院里,是因为她。顾言抒背着他,努力擦拭着沁出来的泪水,呜呜咽咽地抖着肩哭起来。 “小抒。” 听到他喊自己,她才将桌上的纸了一大片出来,以备不时之需,但走到他身边时,还是了心中的动容和颤抖。 顾言抒把风铃装回铁盒里,破涕为笑地凝视他。 陆九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措辞,她便安静地坐在他的边,等他说。 “昨晚,我说的话,”顾言抒呼屏住了,虽然明知,人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是不可能再进行谎言和欺骗的,可是她还是这么希望听到他的亲口承认,“是情之所至。” 她的心狠狠地一动。MmcZX.COm |